第268章 汗水与成绩-《这个异世界连小孩都不放过》

  时光悄然流转,如同圣罗德尔浮空岛畔永不停歇的云海,一个月的光阴在专注的学习与汗水中静静滑过。

  对于林、德米特和奥瑟而言,这一个月形成了某种坚实的日常韵律——每当宣告魔法课程结束的清越钟声回荡在学院长廊,他们三人的身影便会准时出现在那片沐浴在夕照中的专业训练操场上。

  这里成了他们专属的汗水炼狱与成长乐园。夕阳将金黄的光辉慷慨地泼洒在沙地、器械和三个少年努力的身姿上,拉出长长的、充满生命力的影子。空气里弥漫着青春的喘息、靴底摩擦沙地的声响、木剑交击的脆响,以及林时而响起的、简洁明确的指导声。

  奥瑟的变化最为显着,虽然身形依旧比同龄人瘦小,但那细瘦的手臂已初具力量的模样,步伐踏地愈发沉稳,最重要的是,那双湛蓝眼眸中闪烁的光芒,一日比一日更加坚定和明亮。

  德米特则在反复锤炼家传剑技之余,不知不觉地将林所传授的那些精准、高效的实战技巧融会贯通,武技的运用多了几分灵动的巧思。

  这一日的训练格外艰苦。一套结合了体能极限与剑术技巧的综合练习下来,三个少年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汗如雨下,肺部火辣辣地疼。他们几乎是同时脱力,毫无形象地瘫倒在操场边缘略显粗糙的草地上,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贪婪呼吸着傍晚微凉的空气。

  德米特第一个缓过气来。他侧过头,看着躺在旁边、虽然同样大汗淋漓却依旧一脸云淡风轻的林,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熟悉的、恶作剧的光芒。他嘿嘿低笑两声,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林!

  “德米特!你做什么!”奥瑟最先察觉,惊得叫出声。

  林只是挑了挑眉,似乎对德米特这种突如其来的玩闹早已习以为常,甚至懒得躲闪。德米特的目标明确,双手精准地抓住了林那件早已被汗水彻底浸透、紧紧贴在身上的灰色训练服下摆,然后猛地用力向上一掀!

  “哗啦——”

  湿透的布料发出一声轻响,被轻而易举地剥离下来,随意地扔在了一旁的草地上。

  傍晚带着凉意的风立刻拂过林裸露的上半身,带走了黏腻的汗湿,带来一阵舒爽的凉意。

  林因为持续不断的高强度锻炼,虽然年仅十岁,身体的轮廓却已悄然脱离了孩童的圆润,显露出少年人特有的、初具规模的精干线条。

  他的肌肤是那种久不见日光的、细腻的白皙,仿佛上好的东方瓷器,在夕阳暖金色的光芒下,甚至泛着一层柔和的微光。尤其那腹部,已然能清晰地看到一层薄薄的、轮廓分明的腹肌,随着他尚未平复的呼吸微微起伏,充满了力量感与一种难以言喻的、青涩又蓬勃的生命力。

  “呃……”原本打算恶作剧的德米特自己反而先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林那绝不像十岁孩童、仿佛经过精心雕琢般的上身,嘴巴无意识地微微张开,一时忘了接下来该做什么。周围几个同样在进行锻炼的高年级学生也不由自主地投来了惊讶和探究的目光。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火红色的身影,正带着一脸“兴师问罪”的表情,气势汹汹地朝着操场这边快步走来。维罗妮卡·伊格尼斯大小姐,刚刚在下午的魔法实践课上又一次被林那跳脱却有效的思路无意间压了一头,心下正不爽,打算过来“例行巡视”一番,顺便寻找机会“不经意”地好好嘲讽一下那个讨厌的家伙。

  然而,她刚刚走近,目光所及之处,看到的却不是预想中累瘫在地的三个笨蛋。

  她的视线,猝不及防地、完完全全地,被那个站在夕阳余晖中、赤着上身的身影牢牢抓住了!

  “呀——!!!”

  维罗妮卡的脚步像是被瞬间钉死在了原地,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声的惊雷直直劈中天灵盖!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轰”地一下爆红,仿佛下一秒就能滴出血来!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嗡嗡作响,甚至连鼻腔里都产生了一种可疑的、危险的温热感,吓得她慌忙抬起双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不知羞耻!你们这些……这些野蛮的……肌肉笨蛋!”她尖声叫道,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羞窘和一种莫名的慌乱而彻底变了调,带着细微的颤抖。

  可是……人类那强烈的好奇心,尤其是对于未知领域的、单纯又躁动的好奇心,有时候是完全无法用理智控制的。就在手指严严实实捂住眼睛几秒钟之后……那纤细的、白皙的手指……竟然自己悄悄地、鬼使神差地……违背了主人的意志,微微张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

  一抹白皙的、带着水光的、线条流畅的侧影,再次透过那条缝隙,撞入了她的眼帘。

  她的心跳得更快了,仿佛有一面鼓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就在这时,林似乎感受到了那束强烈又躲闪的视线,转过了头。他那双银灰色的眼眸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指缝后偷看的、满脸通红的大小姐。他觉得她这副想看又不敢看、羞愤欲绝的模样有趣极了,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戏谑的、懒洋洋的笑容,故意用轻松又带着点调侃的语调说道:

  “哟,这不是我们高贵优雅的伊格尼斯大小姐吗?怎么,看呆了?色狐狸~”

  “色、色狐狸?!谁、谁看你了!胡说八道!自恋狂!变态!不知羞耻的混蛋林!”维罗妮卡像是被滚油溅到,整个人彻底炸毛,捂着脸的手放下也不是,继续捂着更显心虚,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羞愤得几乎要晕过去!

  她再也无法在这个地方多待一秒,用力跺了跺脚,发出一声混合着羞恼和呜咽的悲鸣,转身像是身后有恶魔追赶一样,跌跌撞撞、飞快地逃离了这个让她社会性死亡的操场,连最初来这里的目的都忘到了九霄云外。

  “林!快把衣服穿上!会着凉的!”奥瑟这时才从一连串的震惊中彻底回过神,他自己的小脸也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慌忙捡起被德米特扔在草地上的训练服,手忙脚乱地想要帮林穿上,焦急的样子仿佛林下一秒就会感染风寒病倒。

  林看着奥瑟慌张无措的模样和德米特依旧呆滞的表情,无所谓地笑了笑,自己伸手接过那件汗湿的衣服,利落自然地套回了身上,仿佛刚才那段小插曲只是训练后一个无足轻重的玩笑。

  ……

  魔法学业方面,他们也未曾有丝毫松懈。一个月的基础夯实期过后,班级内部举行了一次较为重要的魔法理论笔试与基础咒语实践应用测试。

  成绩公布之日,结果既在部分人的预料之外,细细想来却又在情理之中。

  林,以理论几近满分、实践操作稳定高效的惊人成绩,毫无悬念地夺得了首席之位。他那超越常人的理解力与融会贯通的能力早已是公认的事实,加之他确实在这陌生的魔法领域投入了十二分的努力(这直接关乎他在这个世界的生存资本),这个结果使得班上的同学们虽心怀羡慕,却大多觉得理所当然,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

  第二名是维罗妮卡·伊格尼斯。她的成绩同样耀眼夺目,火焰魔法的基础理论扎实无比,笔试分数与林相差无几,实践操作也展现了伊格尼斯家传承的强大控火能力,但似乎在某个需要灵活变通、优化魔力流转效率的细微实践环节上,略显刻板,以毫厘之差屈居第二。

  第三名赫然是奥瑟。他那独特的天赋,在需要稳定输出和精细控制的基础测试中展现出了压倒性的优势,其魔力的纯净度与掌控精度让负责考核的导师都忍不住频频点头,目露惊奇。

  而德米特,则排在了中游的第十二名。他摸着自己蓝色的头发,看着成绩单,咧嘴笑了笑,对这个名次似乎颇为满意。毕竟他的精力确实更多倾注在心爱的剑术训练上,魔法学习能保持中上,已属不易。

  林的目光扫过成绩单,当看到奥瑟的名字紧紧跟随在自己之后时,一抹由衷的、欣慰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他习惯性地伸出手,温柔地揉了揉奥瑟柔软的金发,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干得漂亮,奥瑟。继续保持。”

  奥瑟仰起白皙的小脸,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暖触感和林的认可,那双湛蓝的眼眸幸福地弯成了两道月牙,心底涌动的喜悦远比任何糖果都要甘甜。

  然而,这份和谐温馨的气氛并未持续多久。

  另一边,维罗妮卡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成绩单最顶端那个刺眼的名字上,视线下移,看到自己名字前那个鲜红的“Ⅱ”字,一股混合着强烈嫉妒、不甘与巨大挫败感的火焰“腾”地一下在她心中猛烈燃烧起来!

  她是堂堂不灭卿伊格尼斯家的唯一继承人!注定要成为叱咤风云的火系大魔法师!她自幼接受最顶尖的魔法教育,拥有最优秀的资源和高贵的血脉加持!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输给一个来历不明、言行古怪的平民小子?!

  如果输给其他历史悠久的魔法世家悉心培养的天才,她或许还能咬着牙忍下这份不甘,但输给林……这种巨大的身份落差和现实打击带来的屈辱感,几乎瞬间冲垮了她的心理防线!

  她猛地转过身,几步冲到了林面前,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因为极度激动而涨得通红,原本妩媚的红色眼眸此刻像是要喷出实质的火焰,她不管不顾地开始尖声刁难和指责,言语变得刻薄而失态:

  “喂!林!你这家伙!是不是耍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不然凭什么?!凭什么你能拿第一?!那些题目……那些实践……肯定有问题!我不服!我绝对不承认!”

  没等林做出任何回应,奥瑟已然抢先一步,小小的身躯异常坚定地挡在了林的身前。他仰起头,蓝色眼眸严肃地直视着情绪失控的维罗妮卡,声音虽然依旧软糯,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容置疑的坚持:“维罗妮卡同学!请你冷静一点!注意你的言辞!林的成绩是他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智慧堂堂正正取得的!没有任何问题!”

  林看着身前这个毫不犹豫维护自己的小小身影,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暖流涌过。他微微侧身,越过奥瑟纤瘦的肩膀,望向那个气急败坏、几乎快要失去理智的大小姐,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混合着邪气与十足挑衅意味的笑容,那眼神仿佛在说:“事实就摆在眼前,不服?憋着。”

  这个充满挑衅的笑容,如同投入油桶的火星,瞬间将维罗妮卡最后的理智焚烧殆尽!她看着林那副“你能奈我何”的得意模样,再想到自己的魔法成绩竟然真的败给了这个家伙,积压的所有不甘、嫉妒、愤怒和失落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轰然爆发!晶莹的泪水迅速在她眼眶中汇聚、打转,视线迅速模糊起来,声音陡然带上了浓重的哭腔和无法掩饰的脆弱:

  “你……你……呜……凭什么…………这不公平……” 。

  林:“……”

  奥瑟:“……”

  连一旁的德米特也愣住了:“……”

  三个男孩瞬间集体石化,面面相觑,手足无措。林更是觉得额角青筋直跳,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内心疯狂哀嚎:‘我的天……至于吗?这反应也太夸张了吧?!麻烦死了……’

  最终,或许是出于一丝微妙的同伴情谊(?),或许只是单纯见不得女孩子哭(尤其是哭得这么惨?),朋友们开始词不达意地试图安抚这位情绪彻底崩溃的大小姐。德米特搜肠刮肚地说着“第二名已经超级厉害了!真的!”,奥瑟小声又真诚地安慰“维罗妮卡同学下次一定可以的……”,林则按着发痛的太阳穴,无奈地有点敷衍表示“唉……别伤心了,大小姐……我只是运气好……”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维罗妮卡那决堤的泪水才勉强止住,但那双哭得红彤彤、像小兔子一样的眼睛,依旧执拗地、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林,里面充满了不甘和寻求答案的渴望。

  她忽然猛地伸出手,一把紧紧抓住了林的手臂,力道之大,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脸上混合着未干的泪痕、最后的不甘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强势请求,声音因为刚刚哭过而显得沙哑:

  “你……你告诉我!林!你老实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如你?!为什么我会输给你?!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你告诉我啊!”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决绝。

  林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追问搞得莫名其妙,手臂被掐得生疼,他试图挣脱,却发现这位大小姐此刻的力气大得惊人。

  “这个……我说大小姐,我真的不知道啊……成绩单上又没写评委评语……”林试图讲道理,感到无比头痛。

  但维罗妮卡显然不听这套。她固执地抓着林,仿佛他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林被她缠得实在没了办法,眼看围观的人有增多的趋势,只好长长叹了一口气,认命般地拿起被扔在一旁的两份试卷——他的和她的。

  他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银灰色的眼眸迅速变得专注而锐利。他运用起他那远超常人的分析和洞察能力,目光如同精准的刻刀,快速地在两份试卷上扫描、对比。

  很快,他指出了维罗妮卡在某个复杂魔法模型构建上的思维定式——她过于遵循教科书上的经典范式,缺乏了一点变通的灵性;他又点出了她在某个低阶咒语连续施放时,魔力输出的转换效率存在一个微小的、可以优化的瑕疵——她追求了威力,却稍稍忽略了对自身魔力更经济的运用。

  这些问题,对于同样是天才的维罗妮卡而言,并非不会,更不是错误,只是不够极致,不够完美。或者说,她的思维模式里,缺乏了林那种天生自带……的、跳出一切框架束缚、纯粹追求最优解与最高效率的冰冷逻辑。

  林尽量收敛起平时那副玩笑的模样,用尽可能清晰、易于理解的方式,耐心地向她解释这些细微的差距所在。他没有炫耀,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

  维罗妮卡一开始还梗着脖子,脸上写满了不服气,但听着听着,她那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表情从不甘转变为专注的倾听,然后是陷入深思,最终,那双还泛着红晕的眼睛里猛地亮起恍然大悟的光芒,仿佛拨云见日!

  她抓着他胳膊的手,不知不觉间松开了力道。

  她低下头,目光重新落回自己的试卷上,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林刚才指出的那几个地方,久久没有说话,完全沉浸在了某种顿悟的思绪里。

  林这才得以悄悄抽回自己已经被掐出红印的手臂,长长地、彻底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耗尽心神的高强度 Boss 战,内心一片疲惫的荒芜:‘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滔天孽障,这辈子要在这里给一个情绪极其不稳定的炸毛大小姐当免费家教、心理辅导员兼出气筒啊……苍天呐……’

  就在林以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终于彻底平息,揉着胳膊准备招呼奥瑟和德米特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时,那个原本低着头、看似已经平静下来的红色身影,却突然又动了。

  准备转身离开的维罗妮卡停住了脚步。她没有立刻回头,沉默了几秒,声音有些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和……或许是期待?轻轻地飘了过来:

  “喂……林。”

  林的身形一僵,心里拉响一级警报,有气无力地应道:“……又干嘛?我的大小姐?分数也帮你分析了,哭也陪你哭了,还有何指教?”

  “……以后……”她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又清晰地足够让林听到,“……我如果……还有不懂的地方……还能……再来找你……商量吗?”

  林闻言,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抬起手用力揉了揉发痛的眉心,感觉自己的耐心正在接受前所未有的考验。

  “……找我商量,不是不可以。”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点,“但是……”他顿了顿,转过身,看着维罗妮卡那显得有些单薄的背影,提出了一个在他看来最基本不过的条件,“——除非你以后对我态度能友好一点。整天不是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炸毛,就是像看杀父仇人一样瞪我,偶尔还要上手掐人……我说大小姐,就算我脾气再好,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谁受得了啊?”

  维罗妮卡的背影微微僵硬了一下。她慢慢地转过身来,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和哭过的红晕,表情复杂极了,那是一种混合着倔强、尴尬、还有一丝……自我怀疑的神情。她避开了林的目光,眼神飘向一旁的地面,声音细若蚊蚋,几乎让人听不清:

  “我的脾气……真的……有那么差吗?”

  林看着她这副难得流露出的、近乎脆弱又别别扭扭的模样,原本那点不耐烦忽然就散了不少。他忍不住又露出了那个惯有的、在维罗妮卡看来总是带着点戏谑和欠揍意味的灿烂笑容,然后非常肯定地、用力地点了一下头,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清晰无比、不容置疑的单音:

  “嗯!”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迎接新一轮暴风骤雨的准备——比如大小姐再次炸毛,或者直接给他一记火焰魔法。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维罗妮卡并没有立刻发作。

  她像是被这个简单又直接的肯定回答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和气势,肩膀微微垮了下来,那双总是精神抖擞竖起的狐狸耳朵也仿佛无形地耷拉了下去。她别扭地绞着自己的手指,目光依旧躲闪着,脸颊绯红,用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含糊又艰难地嘟囔道:

  “我……我知道了……我也不是……不是故意要那样的……”

  林彻底愣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位一点就着、蛮横骄纵的大小姐,居然……承认了?还……道歉了?(虽然听起来更像辩解)

  这突如其来的坦诚(哪怕是别别扭扭的坦诚)反而让林有点不知所措,他原本准备好的那些调侃的话一下子都堵在了喉咙口。他摸了摸鼻子,语气不由自主地缓和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安慰?

  “知、知道了就好了嘛。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顿了顿,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开玩笑道:“不过,被我这个比你还小的人当面教训脾气差,是不是感觉特别没面子?哈哈。”

  他本意只是想缓和一下这有点尴尬的气氛,却万万没想到,这句话像是触发了某个更加强烈的开关!

  维罗妮卡猛地抬起头,脸上之前所有的复杂情绪——委屈、不甘、别扭、尴尬——瞬间被一种极度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所取代!她的红色眼眸瞪得溜圆,瞳孔都放大了,仿佛听到了什么绝对不可能的天方夜谭!

  “比、比我小?!”她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尖锐得几乎破音,充满了荒谬感,“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多少岁?!你怎么可能比我小?!”

  林被她这过于激烈的反应搞得彻底懵了,银灰色的眼睛里写满了大大的问号,下意识地、老实地回答:“呃?哦,好像是一直没正式跟你说过?我十岁啊。这有什么问题吗?德米特和奥瑟都知道啊。”他指了指旁边的两人。

  “十、十岁?!!”维罗妮卡像是被一道真正的落雷直击天灵盖,整个人彻底石化在了原地,仿佛变成了一尊美丽的雕塑。她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指,颤抖着指向林,又比划了一下林的身高(确实比她稍微高出一点点,不算上她耳朵的话),然后再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声音都带上了颤音,“可、可是你的身高……你看起来……你说话做事……你、你……”她已经语无伦次,完全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语言。

  林看着她震惊到仿佛世界观崩塌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习惯性地又想开启臭屁模式,他笑了笑,用一副“这很正常”的语气轻松地说道:“长得高一点不是很正常嘛?毕竟我这么帅,天赋异禀,发育得好点也合理啊。”

  但此刻的维罗妮卡,大脑已经完全处理不了任何玩笑话了。她的脑海里只剩下“十岁”这两个字在疯狂回荡、撞击,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十岁?

  他只有十岁?

  比自己整整小了两岁?

  一个十岁的孩子,魔法测试赢了自己这个伊格尼斯家的天才?剑术好像也懂不少(虽然不想承认)?脑子还聪明得可怕,能一眼看穿自己的问题?之前还那么帮了自己 ……自己居然一直在跟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较劲?还因为他考了第一而气得大哭大闹?!

  这巨大的、荒谬的信息量如同海啸般冲击着维罗妮卡认知的堤坝,让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眼前甚至有些发黑。她张了张嘴,粉嫩的嘴唇开合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所有的言语都卡在了喉咙深处。

  最后,她只是用一种梦游般的、极其迷茫和混乱的眼神,深深地看了林一眼(那眼神复杂到林都无法解读),然后又缓缓地、呆滞地看向旁边那个只有十一岁但魔法拿了第三、安安静静的奥瑟,再瞥向一旁那个一脸“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德米特……

  她感觉自己仿佛闯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眼神空洞,脚步虚浮,一步一顿、晃晃悠悠地转身离开了,甚至连最基本的告别礼仪都忘得一干二净,就那么失魂落魄地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林看着她那仿佛遭受了重大打击、几乎同手同脚离开的背影,伸出手指挠了挠脸颊,最终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感叹了一句:

  “唉,那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