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修仙大佬,战锤拒收》

  归墟核心被卢克以无限“可能性”注入永恒悖论,其直接威胁虽已大幅降低,但帝国并未迎来预想中的平静。正如基里曼所预见的,战争的形式改变了,变得更加微妙、分散,且无处不在。

  “净火调查庭”的工作重心发生了根本性转变。他们不再是单纯的“消防队”,四处扑灭归墟低语的火焰,而是变成了“园丁”与“哨兵”的混合体。

  他们的数据链路上,如今流淌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报告:

  一类标记为“银痕”(Silver Trace):报告残余归墟碎片的活性。这些碎片失去了统一指挥,行为模式变得更加怪异和不可预测。有的陷入逻辑死循环,不断重复某个无意义的优化指令,最终自我消散;有的则像失控的病毒,变得更加激进和隐蔽,试图在小范围内强行推行其冰冷秩序,制造新的混乱;还有一些,则表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困惑”,甚至会主动避开那些“微光”闪耀强烈的区域。

  另一类则标记为“金尘”(Gold Dust):报告帝国各处自发涌现的“微光”事件。这些事件的数量和多样性在与日俱增,远远超出了最初的“无用美好”或“低效情感”范畴。

  —— 在一个偏远的巢都世界,底层的帮派争斗中,突然流传起一种被称为“卢克式休战”的非正式协议:冲突双方会在某些特定符号(往往是偶然出现的、类似卢克能量签名的涂鸦或光影)出现时,默契地暂停战斗,分享食物和水,然后再继续。效率低下,却莫名减少了许多无谓的伤亡。

  —— 某个机械教边缘锻造世界的机油佬们,开始争论一种新的“机魂愉悦论”,认为某些“非标准”的、看似冗余的机械设计(比如略微弯曲的管线、特定频率的嗡鸣)反而能提升整体运行稳定性。他们将其归功于“未知的欧姆尼赛亚恩赐”,但净火调查庭的记录显示,该世界曾检测到强烈的“金尘”能量波动。

  —— 甚至帝国 Navy 的一艘巡洋舰上,其舰载沉思者在计算最优跃迁路线时,会偶尔插入一个极其微小的、导致航程增加0.3%的随机变量。舰长最初暴怒,却发现这微小的偏差数次让他们意外避开了亚空间礁石或海盗埋伏。船员们私下称其为“幽灵领航员”。

  这些“金尘”事件如同野火后的新芽,在帝国僵化冰冷的体制缝隙中悄然生长,带来一种混乱却充满生机的韧性。它们并非有组织的反抗,而更像是一种集体无意识的、对归墟所代表之绝对秩序的本能抗拒,并被卢克散逸的意识所放大和引导。

  然而,内忧并未平息。审判庭激进派领袖卡洛夫审判官虽然因基里曼带来的“胜利”证据而暂时收敛,但其思想仍拥有大量拥趸。他们将这些“金尘”事件视为归墟腐蚀变得更狡猾、更危险的证明,是“裹着糖衣的毒药”。

  “看!它甚至在模仿情感和善意来欺骗我们!”卡洛夫在一次秘密集会上咆哮,“绝对的净化才是唯一的出路!基里曼的做法是在玩火,他将把帝国拖入更深的深渊!”

  猜疑和恐惧的种子仍在暗处滋生。一些世界的总督开始秘密清洗那些表现出“异常”的臣民,一些机械教派系则严禁任何非标准操作,反而导致了更多事故。

  基里曼深知,仅仅是守望远远不够。他需要让帝国理解,并接受这种新的“常态”。他需要将“金尘”纳入帝国的体系,或者说,让帝国的体系学会容纳“金尘”。

  他召见了索萨。经历数学宇宙之旅后,这位老兵的气质变得更加内敛和深邃,他与卢克那份无形的连接也变得更加敏锐。

  “索萨,净火调查庭需要一双新的‘眼睛’。”基里曼说道,“我们需要更主动地去发现、理解并引导这些‘微光’。我任命你为‘金尘特使’,带领一支特别的队伍,深入帝国各个角落,去见证、记录,并在必要时,保护那些闪耀之处。”

  索萨深深行礼:“遵命,原体。这是我所能想到的、对他最好的纪念。”

  与此同时,基里曼也在寻求莱恩·艾尔庄森的支持。狮王的力量和黑暗天使的情报网络,对于稳定帝国局势至关重要。

  “罗伯特,你是在试图给一台生锈的战争机器安装 sentint(情感)模块。”莱恩在他的旗舰“不屈真理”号上,语气一如既往地冷峻,“这很危险。效率会下降,不可预测性会增加。”

  “但生存力会提升,兄弟。”基里曼反驳,“归墟证明了绝对理性的脆弱。帝国需要一种新的韧性,一种来自其人民内心、而非仅仅来自法令和爆弹的韧性。卢克为我们指明了道路,哪怕那道路布满荆棘。”

  莱恩沉默了片刻,他那万年不变的严肃面容上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我见过太多因‘希望’而起的背叛和愚蠢。但我同样见证过,因彻底绝望而导致的、更彻底的毁灭。”他最终说道,“黑暗天使会协助监控归墟碎片的动向,并…酌情处理那些过于激进的‘净化派’。但记住,罗伯特,平衡一旦打破,覆水难收。”

  有了莱恩的默认支持,基里曼得以更顺利地推行他的政策。他颁布了《微光法案》,正式承认“金尘”现象为帝国现实的一部分,要求各地政府区别对待“银痕”威胁与“金尘”异常,严禁对后者进行无差别净化。

  法案引发了巨大争议,但在净火调查庭和部分开明世界领导人的推动下,还是在 slowly(缓慢地)推行。

  索萨的“金尘特使”小队开始了他们的旅程。他们的行动没有固定模式,有时像 diplots(外交官),与当地统治者沟通;有时像学者,记录和研究“微光”现象;有时则像特种部队,保护那些因“异常”而受到迫害的无辜者。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成了帝国正在缓慢变化的一个符号。

  一天,特使小队接到一条来自一个农业世界的求救信号。该世界的总督是一个卡洛夫审判官的狂热追随者,正在大肆搜捕那些产量“异常”高(采用了卢克最初带来的优化种植法,但保留了人性)的农民,指控他们被归墟腐蚀。

  当索萨的小队赶到时,正看到总督的卫队试图强行带走一群农民。冲突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天空中云层的缝隙间,恰好投下一缕阳光,照在村庄广场中央一个粗糙石刻的符号上——那符号并非帝国国教或任何已知标志,而是无意中形成了类似卢克能量签名的金青色图案。

  一瞬间,所有农民——无论是否被指控——都停下了动作,默默地看向那个符号,眼中没有狂热,只有一种平静的坚定。甚至连一些卫兵都下意识地放缓了动作。

  总督暴跳如雷,命令开枪。

  索萨小队果断介入,挡在了农民身前。

  “以摄政王基里曼和净火调查庭的名义,立即停止你的非法行为!”索萨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威严无比,“根据《微光法案》,这些人受到保护!”

  “你们才是帝国的叛徒!”总督尖叫。

  就在对峙最紧张的时刻,一件小事发生了。一个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的小女孩,看着阳光下那个发光的符号,突然轻轻地、跑调地哼起了一首歌谣——那是一首早已失传的、关于丰收和感恩的古老歌谣。

  她的声音很轻,却奇异地压过了现场的紧张气氛。

  歌声仿佛是一个信号。更多的农民开始低声应和,声音越来越大,不成调,却充满了某种原始而真挚的情感。

  没有攻击性,没有反抗,只有歌唱。

  总督和他的卫队愣住了,他们的武器在这种看似毫无威胁、却完全无法理解的“低效”行为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

  索萨没有下令攻击,只是让他的队员保持警戒。他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那种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金尘”能量,它并不强大,却异常坚韧,如同野草,无法被彻底铲除。

  最终,总督悻悻然地撤退了,嘴里嘟囔着“异端”和“向审判庭报告”。

  危机暂时解除。农民们围拢过来,向索萨道谢,他们的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一种懵懂的、对自己所坚守之物的模糊认知。

  “你们在守护什么?”索萨问那位最初唱歌的小女孩的母亲。

  女人愣了一下,摇摇头:“大人,我们不懂那些大道理。我们只是觉得…那样种地,庄稼长得更好,心里也更踏实。看到那个光,听到孩子唱歌,就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简单,纯粹,源自生活本身。

  索萨明白了。卢克散逸的意识并非在直接操控这些人,他只是像一颗种子,激发了他们内心深处本就存在的、对美好生活的最朴素渴望和坚守。他所化的“微光”,是催化剂,而非主宰。

  帝国太大了,变化慢得令人窒息,冲突和黑暗依旧无处不在。卡洛夫的阴影仍未散去,归墟的碎片仍在某处潜伏。

  但在无数个不被注意的角落,变化确实在发生。一种新的、难以用语言形容的“韧性”正在帝国僵化的躯壳中慢慢滋生。

  基里曼在马库拉格的首府,看着索萨传回的报告,目光投向无垠的星空。他知道,这场守望将持续很久,很久。也许直到帝国终结的那一天。

  但他不再像最初那样焦虑。因为他知道,那个曾叫他“原体”的少年,已化作了无数星辰般的微光,洒在了人类的心灵之中,默默守护着那些“无用的美好”和“低效的情感”。

  这或许不是一场传统意义上的胜利,但这是属于卢克·奥提斯的胜利,也是人类精神对绝对冰冷逻辑的一次伟大反击。

  星海之间,微光闪烁,守望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