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走,咱们组团拜年去-《吾妻观音奴》

  宋濂的府邸,坐落在城南一处安静的巷子里。

  没有国公府那般的气派威严,却自有一股翰墨书香的清贵之气。

  门前一株老梅,在冬日里开得正盛,暗香浮动。

  马车停稳,邓镇第一个跳了下去,兴冲冲地上前叩门。

  很快,府门便打开了,出来迎接的,却不是宋濂本人。

  “邓公子,徐公子,还有这位小姐,新年大吉。”开门的是一位年约二十的青年,他穿着一身儒雅的青色长衫,面容清瘦,眉宇间带着几分书卷气。

  “原来是宋二公子。”邓镇显然认识他,连忙拱手还礼,“我们是来给宋大学士拜年的。”

  青年笑着摇了摇头:“家父和家兄,今日一早便入宫参加朝贺大典了,此刻尚未归家。几位快请进,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徐景曜跟在后面,当听到“宋二公子”这几个字时,他的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

  宋濂的长子名叫宋瓒,在国子监任博士,今日随父入宫,理所应当。

  那这留在家中的次子,必然就是……宋璲。

  徐景曜的目光,落在了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青年身上。

  他的脑海里,关于“宋璲”这个名字的记载,瞬间浮现了出来。

  宋濂次子,宋璲,官至中书舍人,为人谦和,才华横溢。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数年之后,却因为被牵连进那场席卷整个大明朝堂的“胡惟庸案”,最终落得个被朱元璋赐死的悲惨下场。

  此刻,这位历史上的悲剧人物,正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微笑着将他们迎进门。

  徐景曜看着他那张还带着几分青涩的脸,心中百感交集。

  这就是穿越者的悲哀。

  你明明知道眼前这个人未来的命运,却无力改变,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提醒,都不能说出口。

  “徐四公子?”宋璲见徐景曜一直怔怔地看着自己,眼神里还带着一种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不由得有些疑惑。

  “啊……哦,失礼了。”徐景曜回过神来,连忙拱手,“久闻宋二公子才名,今日得见,一时失神,还望见谅。”

  徐景曜强打起精神,与宋璲寒暄着,并代表三人,献上了带来的新年贺礼。

  徐妙云表现得更是得体,她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当宋璲问起她读了什么书时,她也能对答如流。

  宋璲都啧啧称奇,连连夸赞徐家出了个“女诸生”。

  拜完了年,又闲谈了半个时辰,三人便起身告辞。

  宋璲亲自将他们送到门口,还笑着约定,等开春之后,一同去郊外踏青。

  徐景曜看着他在寒风中,微笑着挥手作别的身影,心中那份莫名的感伤,又浓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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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城的新年气氛,也愈发浓厚。

  邓镇成功地在宋府旁边那条街上,买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烤糖饼和油炸元宵,此刻正吃得满嘴是油,心满意足。

  “拜完了恩师,也该去拜访一下各位叔伯了!”邓镇一边吃着糖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反正咱们的爹都在宫里忙着,咱们这些做小的,就该替他们多跑跑腿,联络联络感情嘛!”

  徐景曜一听,就知道这小胖子是玩上瘾了,还想拉着他继续在外面“鬼混”。

  他刚想找个借口拒绝,邓镇已经不由分说,让车夫调转马头,直奔不远处的曹国公府。

  曹国公李文忠,乃是朱元璋的亲外甥,根正苗红的皇亲国戚,更是战功赫赫的宿将。

  然而,当他们在门口递上拜帖时,曹国公府的管家,却露出了一个极为困惑的表情。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徐景曜一遍,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邓镇和徐妙云,迟疑地问道:“这位……是魏国公府的四公子?”

  “正是。”

  “这就奇怪了……”管家挠了挠头,满脸不解,“半个时辰前,贵府的大公子,才刚刚带着厚礼离开。怎么……又来了一位公子拜年?”

  管家虽然疑惑,但也不敢怠慢,连忙将他们迎了进去。

  李文忠同样不在府中,接待他们的,是李文忠的长子,年方十五的李景隆。

  李景隆正是猫嫌狗不待见的年纪,在家闲得快要发霉。

  一看到邓镇和徐景曜领着个小妹妹上门拜年,眼睛都亮了。

  听完邓镇那“代父拜年,巡游金陵”的宏伟计划,李景龙当即一拍大腿,高声响应。

  “正好我也闲着没事!算我一个!一起一起!”

  于是,当徐景曜一行人从曹国公府出来时,队伍里,便多了一个上蹿下跳,比徐增寿还要闹腾的李景隆。

  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宋国公冯胜家。

  这下,冯府的管家,彻底懵了。

  他看着眼前这支奇怪的队伍,魏国公府的四公子和小姐,卫国公府的世子,现在,又多了一个曹国公府的公子。

  “各位公子……这是……”

  “拜年!”邓镇理直气壮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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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府的管家,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可……可魏国公府的大公子,曹国公府的大管家,还有我们家国公爷……他们……”

  言下之意,你们这些正牌的继承人,不都在互相走动吗?

  你们这群编外人员,搞的是哪一出啊?

  冯胜的儿子冯诚,也是个闲不住的主。

  一听有热闹可凑,想都没想,就兴高采烈地加入了进来。

  就这样,一个上午的时间。

  徐景曜的这支拜年小分队,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

  从李府出来,带上了李景隆。

  从冯府出来,又捎上了冯诚。

  中山侯府内,汤和同样不在家。

  汤鼎正黑着一张脸,被他娘逼着在书房里抄《孝经》。

  他那张原本肿得像发面馒头的脸,经过几日的冰敷,虽然消了肿,但依旧留着几块青紫的痕迹。

  一看到徐景曜,他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复杂。

  还没等他说话,邓镇和新加入的李景隆,已经一左一右地将他架了起来。

  “别抄了!大过年的,抄什么书啊!走!跟我们拜年去!多热闹!”

  汤鼎本想严词拒绝,可看着眼前这越发壮大的队伍,又看了看门外那热闹的街道,那份属于少年人的爱玩之心,最终还是战胜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哼……去就去!谁怕谁啊!”

  于是,当这支奇怪的拜年队伍,离开中山侯府时,又多了一个脸上带着淤青,表情极其别扭的新成员。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彻底超出了徐景曜的控制。

  他们去了郑国公常茂家,带上了常茂那个沉默寡言的次弟常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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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上午过去,最初那辆孤零零的马车,已经变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

  队伍里,囊括了当朝最顶尖的那批武将勋贵的二代们。

  邓镇和李景隆,像两个得胜的将军,跑在队伍的最前头,负责开路。

  后面跟着一群年龄相仿,同样是闲得发慌的公侯子弟,大家凑在一起,高谈阔论,呼朋引伴,好不热闹。

  徐景曜坐在自己的马车里,身边坐着安安静静看热闹的徐妙云。

  看着窗外那越发壮观的队伍,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