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演戏-《无微峰》

  “符确实是我画的,不会有什么问题。你相公出事,我不可能不管。但是总得让我瞧瞧才知道怎么回事么。”柳诗诗尽可能耐心地笑脸相迎。

  妇人一脸不屑:

  “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我还说问题大了!耽误了相公考官,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都得你赔!”

  柳诗诗揉揉太阳穴,也有些招架不住妇人,只能说:

  “这样吧,我送你相公一卦,看看他是否有缘官场。再指点一二,作为弥补可好?”

  妇人一脸瞧不上:

  “胡编乱造我也会!什么弥补不弥补的!要弥补掏银子!”

  雁归见状拦了一手:

  “映湖娘子为何为他白白卜卦,不如让春花会拿去拍。拍个千两万两都有人排队。她若不愿,赔银子了事。”

  妇人闻言,眼神半信半疑起来。

  柳诗诗偷偷给雁归比了个大拇指:高!

  雁归干脆从怀里翻出一大锭银子摆在桌上,问妇人:

  “可够?不够姑娘要多少?无论多少,她这一卦都卖得起价。不过可说好,收了银子就不能再找她麻烦,否则春花会就会找你麻烦。”

  妇人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又道:

  “那赔一万两!”

  雁归干脆地拍出一张银票扔在桌上:

  “拿钱还是算卦,姑娘可想好。”

  妇人此时反而犹豫起来。她看着桌上的银票和银锭,又扫视一番雁归,再盯着印礼观察一阵,最后视线落到柳诗诗身上。

  过了半晌,咬牙道:

  “那就……为相公算一卦吧……”

  总算接过这一茬,柳诗诗松了口气,道:

  “先让我瞧瞧钱相公现下如何。”

  妇人目光随着雁归收起银子和银票,才飘回柳诗诗身上,起身领着众人去了卧房。

  房间和院子一样简陋,木床木桌木凳,有个铜盆木架在角落,多余的装饰一件没有。妇人坐到床边,端起桌上的米汤,拿着调羹又喂了起来。

  柳诗诗朝帐中看去,一个中年书生气度的男子,穿着白色寝衣,留着八字胡,静静躺在床上。怪不得那妇人对雁归另眼相看,她就喜欢这一款。

  她让妇人把平安符取出给她看一眼,又翻了翻钱相公眼皮,给他把了脉。身体倒是没什么问题,除了有些营养不良,并无其他大碍。想要看看其他的,想了想钱夫人做派,她有些犹豫。

  待妇人喂完米汤,几人轻手轻脚回了堂屋。

  柳诗诗二话不说就摸出铜钱放到龟壳里晃了几晃,任由三枚铜钱撒落在桌上。

  水火未济。

  这是能中还是不能中?

  本来能中,但因为某些原因不见得能中?

  “如何?”妇人见柳诗诗沉默不语,眼神关切地问道。

  ”嗯……”柳诗诗斟酌着言辞,生怕说错一句,妇人又开始闹腾。

  “平卦。只要继续努力,有望高中。”

  妇人一下面容舒展开,喜笑颜开:

  “真的?那太好了!”

  “不过……”柳诗诗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再问问:

  “钱相公最近可有遇到什么事?任何事都可以,说出来听听?”

  “怎么?可是有变数?”妇人神色又紧张起来。

  柳诗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刚才在屋里查看,确认平安符朱砂已燃尽,显然用过了。用过了,就是挡了灾。一个天天在家温书的公子,如何横来灾祸?家中又无孤魂野鬼,两人气息也平常,没有异样。只能从过往上看看,再想个法子避开钱夫人查看细节。

  “钱相公天天在家温书,怎么可能突然就昏睡不醒,其中必定有缘由,夫人如此期盼相公有所成,必然希望他平安康泰。此事依我看更像人为。”

  “人为?”妇人喃喃道,陷入沉思。

  过了一阵,她似乎没有太多头绪:

  “相公除了温书和抄书,不常出门。平日都是小妇人替人浆洗也顺带帮相公卖抄好的书,养家糊口。主顾家做了很长时间,实在不觉得有得罪什么人。相公为人和善,与好友也是经年的交情。中秋还一块儿喝了酒,也没听说有什么矛盾。志趣相投得很呢!”她抬头又盯着柳诗诗,眼神不善:

  “除了买了那道平安符!就没有别的事!”

  柳诗诗就怕她这样变脸如翻书,桌子底下悄悄拉了拉雁归的袖子。

  “那钱相公的好友中,可有同届赴考的?”雁归插话道。

  “……嗯……有三人,李公子王公子和赵公子。赵公子就住在隔壁,两人也经常一起互抽书文背诵。几人都知书达理,一心向学,从来不参与那些诗会酒会。因此相公与他们也十分交好。”

  “依姑娘所见,几人才学如何?与钱相公相比,谁最有可能高中?”

  “赵公子呀!赵公子年纪轻轻又极为刻苦,我家相公考到一把年纪,才中了秀才,是几人年纪中最大的。李公子与王公子家里有私塾,听说请了有名的大儒教书,才学名气也在我家相公之上。几人倒是不嫌弃赵公子和我家家境贫寒,时常也接济一二。”

  听起来也不像是陷害嫉妒,谁会闲着没事去嫉妒一个不如自己的人?柳诗诗听完两人谈话,还是没有得出有用的结论。她只能再拉拉雁归袖子,对他耳语道:

  “你牵住她一时片刻。我再仔细瞧瞧钱相公。”

  雁归颇有些无奈地皱起眉头,收起自己的袖子,却开始跟妇人唠起家常来。

  柳诗诗见状与妇人打了个招呼:

  “我来瞧瞧你家风水,钱夫人不必动,就与雁归聊着吧!”

  钱夫人看都没看她一眼:

  “快去快去!”一副不要打扰她俩聊天的嫌弃模样。

  柳诗诗装模作样,在这个一进的宅子里逛了一圈,又从后窗翻进卧房,掐起手诀,对着钱相公一指。

  没想到阳火尚在,魂不知道去哪里了。她捏着手指从他头顶拽了一丝阳火出来,放在烈火灯里,又收了起来。原路返回堂屋。

  正听得钱夫人问:

  “公子家住何方?可有妻妾?家中以何为生?我娘家有个侄女……”

  柳诗诗没着急进屋,想看看雁归是何表情。躲在门后偷听。

  “娘子回来了,钱夫人还是先听听她如何说吧?”雁归站起来就将柳诗诗从门后拽出来,狠狠飞了她一记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