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陛下欲以长渊长公主视政监国-《我那失踪多年的兄长造反成功了》

  阿璀的疑惑还没有问出来,崔寄却看了看阿璀此处内室书房,虽因阿璀的习惯,里屋一贯并没有人候着,但外面门口处却还是侍立了几个宫人。

  他遂笑道:“那时你在甘露殿问我,能不能让甘露殿中宫人退下,我说不能。如今在阿璀的春和宫,我也要问上这么一句了,阿璀能不能让外面的宫人也先退下?”

  阿璀听得他这句话,莞尔一笑,唤来黄栌略交代了两句,黄栌出去后便将外间众人都叫了出去,还妥帖地将外殿的大门带上了。

  “兄长有什么要紧话要与我说?”

  崔寄站来,转身走至窗前,将临着后边小花园的一处窗户打开,他才复坐到方才的位置上去。

  窗户打开,两面通透,阿璀感觉到外面的风徐徐吹进来。

  今天出了些太阳,但渐入深秋的风倒是更加凉爽宜人。

  眼见四处无人,崔寄却又继续道:“下面我说的话,你要记住,当然若你阿兄后面也有旁的交代你的,凡与我当前所说有冲突之处,你可以你阿兄之言为准。”

  他的语气好像有些严肃,但神态却又好像照旧平和,阿璀有些难以分辨,但这样危急之事在前,她心中自然也放松不了,面上不由自主也带上肃然。

  崔寄道:“这次暂时定下的是我将带神策军五万兵先往并州支援,而陛下会带足兵力直接去营州……”

  后面的话崔寄没深说,但阿璀也能推断出他们的计划。

  大约是想先拖住土居裕安,以绝对兵力一举先破新丹,然后便可自新丹入土居裕安后方,两面夹击,届时土居裕安进退两难,顷刻可破。

  然而说起来或许只是一句话的事情,真做起来其艰难之处也无法一一历数。

  “此次土居裕安陈兵边境有十数万之众,而据后方探子之报,土居裕安主力军队还有八万尚在调遣途中,最多一个月也将到两国边境。所以便是保守估计,土居裕安这次少说也有近二十万众。在加上新丹的趁火打劫,这次大渊要应对的统共近三十万的敌方兵力。”

  “如今国内才安稳了没两年,这场仗要打,但却不能拖延太久,否则于民心不安也于百姓不利。然而若要速战,神策军与十六卫大约要出动大半,故而留在金陵的兵力便不会有那么多了。照陛下的意思,大约除了监门卫和金吾卫之外,另外还会留下左卫,剩余的兵力差不多会尽数带走。”

  阿璀心中略算了一下,左右监门卫和左右金吾卫加起来也有近十万人了,再加一个左卫,京都留十来万人也尽够了。

  “你们何时启程?”阿璀问。

  “很快,两天时间整军,后日一早便会出发。”崔寄答。

  “确实很快。不过此事危急,确实也拖不得。”阿璀喃喃。

  一时好像静默无话,崔寄其实本以为阿璀会有不愿他二人一同离开金陵的劝谏之言,但阿璀却偏偏什么都没说。

  不由心下暗笑,阿璀心志不与寻常女儿同,自己何必多生忧虑。

  只是有些话,却不得不说。

  “陛下亲征,朝政会暂交予中书令主理,诸公辅之。”崔寄看了阿璀一眼,这一眼自有深意。

  阿璀点头,阿兄与崔寄一同离京,京中有祖父和诸公共同主理也是必然。

  然而崔寄后一句话却让阿璀震惊到以为自己听错了。

  “若有中书令与诸公决而未敢擅定之事,悉交长渊长公主裁决,长公主之言可称圣令。”

  “你说什么?!”阿璀瞠目结舌,反复确认并非自己听岔了他的话:“陛下这是何意?!”

  “便回答是你听到的这个意思。”崔寄方才眼中深意已渐浮而起,取而代之的是略带慎重的肯定答复:“陛下离京,将以长渊长公主视政监国。”

  崔寄说得如此清楚明白,阿璀还如何能当做自己听错了?这是她从未曾想到过的晏琛会有的决定。

  她有些愣住了,好像是在想缘由,又好像不知从何处想起。

  而崔寄却已又道:“此事已定,旨意未下,陛下还是会再来问问你的意思的。但最迟明日,诏令便得下了。”

  话说至此,好像有些问题也由不得阿璀去问了。

  而她最后也确实没有问出口,看着崔寄伸手按了按眉间,便知他大约是累得很了,于是最后也只问了这一句:“依兄长之见,此战大约需要多久?”

  “若一切顺利,则半年可终;若不顺,那便说不准了……”崔寄也未隐瞒,“若一年未克,那此战就算不结束也得结束,无论如何也拖不得那么久的。”

  “今日话且说到此处吧,外面还有事需要我去安排,这便告辞了。”

  崔寄话毕起身,阿璀知道他还有许多事要去安排,当下时间自然是要紧的,遂起身相送。

  崔寄却拦住她:“你昨夜大约也是一夜未眠,略休息片刻吧。”

  阿璀点头,但还是执意送他至门外。

  大约是知道在他们离京之前应该是没空与他再单独一见了,也忍不住多关切了几句:“北方入秋寒冷,兄长腿疾宜保养,且当珍重。”

  “会的。”崔寄笑道,“阿璀不必为我担忧。”

  又道:“若一切顺利,明年桃花开的时候,我们约莫就要回来了,到那时阿璀可要记得,为我们备一席桃花宴。”

  他的笑容,在今日的阳光里尤其显得明媚温和。

  “好。”阿璀拱手相送,敛衽而拜。

  崔寄于廊下还礼,起身时最后又忍不住提醒她一句:“还有一点你要留意,卢夫人即将产子。你……”

  “兄长不必说,我知道该如何做。”阿璀道。

  “好。”崔寄笑道,转身离开。

  阿璀站在廊下,看着他消失在远处的背影,耳边有檐铃叮铃声响,她又想起方才崔寄指下欸乃歌。

  谁能听欸乃,欸乃感人情。不恨湘波深,不怨湘水清。

  所嗟岂敢道,空羡江月明。昔闻扣断舟,引钓歌此声。

  始歌悲风起,歌竟愁云生。遗曲今何在,逸为渔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