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门响三声鬼在数阶-《惊!绝美女傀儡师把厉鬼当玩偶》

  那罐混着故人骨灰的灯油,是开启复仇的钥匙。

  油渍无声渗入,仕女母偶胸腔内那张烧焦的残纸上,黑色的焦痕仿佛活了过来,如墨入水,蜿蜒着爬满了整张纸。

  阿阮对此视若无睹。

  她从袖中取出三枚铜钱,那是柳婆子死前留下的遗物,名为“结字钱”。

  铜钱表面并非年号,而是诡异的笔画,仿佛拆散的文字。

  三枚结字钱被她随手抛在案上,竟自行滚动,叮叮当当,最终稳稳立成一个三角阵。

  阵心,是一只小小的火盆。

  阿阮屈指一弹,一缕幽蓝火苗凭空生出,落入盆中。

  火盆并未燃烧,反而如深潭倒映,火焰向着盆底倒卷而去,聚成了一支无形的笔。

  火笔在空中急速勾勒,带出嘶嘶的灼烧声。

  七个扭曲的黑色字形,在空气中凝而不散。

  “讳名者,先失其音。”

  阿阮缓缓闭上眼,仿佛在聆听来自深渊的回响。

  随即,她从锦盒中又摸出一枚备用的骨珠,面无表情地投入火中。

  骨珠触火即化。

  刹那间,端坐的仕女母偶,那双空洞的眼眸中青光骤然爆射!

  同一时刻,京城七十二条街巷,阴影里的七十二只巴掌大的布偶,无论是扫街的童偶,还是缝补的妪偶,齐刷刷地停下动作,僵硬地转过头,面朝同一个方向——城北,沈阁老府。

  城南的贫巷里,陈妈在一座废弃的灶台边悠悠转醒。

  刺骨的湿冷让她猛地打了个寒颤,她下意识地摸向怀中,心顿时沉了下去。

  那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楠木箱,重量轻了近一半。

  她呆呆地望着箱子空出来的那个位置,心里说不清是解脱还是更深的恐惧。

  她想张嘴咳嗽,喉咙里却像被一团烧红的棉花堵住,干涩滚烫,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挤不出半点声音。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用力拍打着嘴唇,可发出的只有“嗬……嗬……”的嘶哑气音。

  失音了。

  柳婆子的话,阿阮的警告,都应验了。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惨白的月光照进破败的灶房。

  一只扫街童偶,不知何时起,就静静立在屋檐下,它没有五官的脸上,是一片纯粹的漆黑。

  它手中那把小小的扫帚,直直指向西边。

  陈妈的瞳孔骤缩,那里是油坊的方向。

  她记起来了,那张滚烫的残纸上,最后浮现出的字迹。

  “交至油坊西第三石阶下。”

  她手脚并用地跪爬过去,指甲抠进湿滑的青苔里,在墙根下数着石阶。

  一,二,三。

  她用尽全身力气,抠开了那块松动的石阶。

  石缝里,除了潮湿的泥土,什么也没有。

  陈妈瘫软在地,绝望地喘着粗气。

  她知道,东西,已经被取走了。

  她的任务,完成了。

  天还未亮透,城南油坊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刘九推着一辆吱嘎作响的板车出门,车上盖着一块厚厚的油布,看不清底下是什么。

  他没走车水马龙的大街,反而一头扎进了那些尸水横流、终年不见天日的阴巷。

  空气里弥漫着腐败与绝望的气息,这是活人避之不及的路,却是他走了半辈子的捷径。

  途经城西乱葬岗时,车轮陷进泥里。

  前方小道的中央,两盏幽绿的灯笼毫无征兆地亮起,像是两只鬼眼,在浓雾中死死盯着他。

  刘九勒住车,低下头,沉默得像一块石头。

  灯笼缓缓移近,照出两个身穿黑衣、头戴青铜面具的身影,是名录司的夜巡使。

  其中一人缓步上前,沙哑着嗓子问:“车上何物?”

  刘九不答。

  夜巡使冷哼一声,伸手便去掀那块油布。

  可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油布的边缘,那两盏原本亮着的幽绿灯笼,“噗”的一声,齐齐熄灭。

  四周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两名夜巡使身体同时僵住,他们感觉不到风,却听见耳边响起无数孩童的齐声诵读,那声音空洞、冰冷,不似人言:

  “甲子零零叁·壹……讳名反噬启动。”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攫住了他们!

  他们猛地后退,发疯似的重新去点灯。

  可当幽绿的光芒再次亮起时,前方的泥泞小道上空空如也,那个沉默的抬棺人和他的板车,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风庐。

  裴无咎正对着一卷展开的灵图,上面记录着昨夜陶瓮中发生的一切。

  他反复看着灰油滴落的那个瞬间,发现光影扭曲之下,瓮壁上曾映出一个极其模糊的人影——看身形,分明是年轻时的沈阁老,正跪在一尊无面母偶前,似乎在起誓。

  他心头一凛,立刻命人调来三十年前《名录通典》的副本。

  书页翻开,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所有提及“织魂一族”的条目,全被人用新鲜的墨迹粗暴涂黑,墨汁甚至还未完全干透。

  裴无咎不动声色,从指间抽出一根比发丝还细的琴弦,以灵力催动,如活蛇般探入那层厚厚的墨层之下。

  墨迹被无形的力量剥离,一行极细的蝇头小字,在书页的夹缝中显现出来。

  “灯不灭,账不死。”

  名籍院,后堂。

  这里是整个大周朝所有禁术的最终归档之地。

  退而不休的大司录韩昭,正独自翻阅着一本封面漆黑的禁册——《讳名源流考》。

  她手持一根雕花银簪,簪尖划过古旧的书页,每读一句,那雪亮的簪尖便会凭空凝出一滴血珠,随即又被书页吸收,仿佛祭品。

  当她读到“讳名术成,则施术者自身亦入轮回簿外,不入五行,不记阴阳”时,她握着银簪的手猛然一顿。

  她缓缓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殿宇,望向遥远的城北方向。

  片刻后,她冷冷开口:“取空白名册来。”

  一个小吏战战兢兢地捧上一卷崭新的名册。

  韩昭提笔蘸墨,不假思索,在册首写下五个字:“沈某,讳不可录。”

  笔落的刹那,窗外一道惊雷炸响!

  整座名籍院所有的灯火,包括长明灯在内,都在这一瞬间尽数熄灭。

  只有韩昭案头的那一盏孤灯,火苗跳了跳,依旧亮着。

  沈府之内,已是人间地狱。

  “七十二响!分毫不差!”一名家丁连滚带爬地冲进书房,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老爷,府门……府门的铜环又响了!整整七十二下!”

  沈阁老一把推开他,披着外衣亲自冲到门前。

  门前的积水中,清清楚楚地倒映着无数双赤脚的影子,密密麻麻,挤满了整个门外。

  而此刻,那些影子正缓缓向后退去,消失在黑暗中。

  “装神弄鬼!”沈阁老双目赤红,状若疯癫,“来人!给我把这门环拆了!立刻熔毁!我倒要看看,没了环,它拿什么响!”

  几名工匠战战兢兢地抬来工具。

  一名胆大的工匠举起铁锤,正要砸下,忽然感觉后颈一凉,像是有人在对他吹气。

  他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可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正对着他,手里还提着一盏破旧的纸灯笼。

  “啊——!”

  工匠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铁锤脱手,整个人抽搐着倒在地上,口不能言,只看见他的舌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僵硬。

  第二日清晨,人们在沈家祠堂发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沈阁老。

  他手里死死攥着那本空白的《名录通典》,双目圆睁,早已没了气息。

  他脸上没有任何伤痕,唯有眉心正中央,被烙上了一个焦黑的印痕。

  那是一个“谢”字。

  风波的中心,执灯阁内,却是一片死寂。

  仕女母偶眼中的青光已经敛去,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木然。

  那张写着血色编码的残纸,颜色淡去了许多,仿佛力量已经耗尽。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

  可阿阮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清算旧账,需要用更浓的血来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