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侍卫服下的“顺拐步伐”-《皇叔,我真不想当皇帝啊!》

  清晨的露水还挂在宫墙上,北安门的侍卫换岗仪式刚结束。

  萧砚缩在兵器库的阴影里,对着铜镜最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玄色侍卫服——这是他托小禄子花了五两银子,从一个醉酒的侍卫那“借”来的,肩宽稍微大了点,衬得他身形有些单薄,好在腰间的佩刀够沉,总算添了几分英气。

  “世子,巡逻队快过来了!”小禄子的声音压得像蚊子哼,手里还攥着块刚买的糖糕,“您再练练那步伐,千万别顺拐!”

  萧砚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迈起正步。左、右、左、右……他这半个月没闲着,不仅摸清了北安门侍卫的换岗时间,还特意趴在演武场的围墙上,看了三天侍卫训练,把那套“正步走”的口诀背得滚瓜烂熟。

  “放心,”他拍了拍腰间的佩刀,刀刃碰撞的脆响让他稍微安心,“本世子是什么人?这点小事……”

  话没说完,就听见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队长的吆喝:“都精神点!仔细盘查,别放过一个可疑分子!”

  萧砚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唰”地冒出冷汗。

  “来了来了!”小禄子推了他一把,“快归队!第三个位置,记得低头,别说话!”

  萧砚咬咬牙,猫着腰溜到巡逻队的侧后方,趁着队伍转弯的空档,猛地插进队列,正好站在第三个位置。旁边的侍卫愣了一下,刚想开口,就被萧砚用胳膊肘顶了顶腰眼——这是他从侍卫的闲聊里听来的“暗号”,意思是“自己人,有急事”。

  那侍卫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穿着同款侍卫服,佩刀也是制式的,便没再多问,只是眼神里带着点好奇。

  “都给我听好了!”队长是个络腮胡大汉,嗓门洪亮得像敲锣,“今日巡查路线改了,要绕着北安门多走两圈,谁要是敢偷懒,军棍伺候!”

  “是!”众侍卫齐声应和,声音震得萧砚耳朵发麻。

  队伍重新出发,萧砚跟着抬脚。左、右、左、右……他在心里默念口诀,努力模仿着旁边侍卫的步伐。一开始还算顺利,可越走心里越慌——他总觉得周围的侍卫都在看他,队长的目光也时不时扫过来,像探照灯一样。

  “别紧张,别紧张……”萧砚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手指却不自觉地攥紧了刀柄。

  就在这时,队长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队伍:“都抬抬头!挺胸!收腹!看看你们那熊样!跟没吃饭似的!”

  萧砚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抬头挺胸,脚下的步伐却瞬间乱了套。

  左、左、右、右……

  他竟然顺拐了!

  左腿和左手一起往前冲,右腿和右手还在原地打了个趔趄,整个人像只被拧了发条的木偶,在整齐的队列里显得格外扎眼。

  “噗嗤——”旁边的侍卫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队长眼一瞪,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萧砚身上,“你!出列!”

  萧砚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磨磨蹭蹭地走出队列,低着头不敢看人,肩膀还在因为紧张微微发抖。

  “你是哪个队的?”队长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我怎么从没见过你?还有你这步伐……是跟谁学的?顺拐成这样,是想给敌军当活靶子吗?”

  周围的侍卫们拼命憋着笑,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却没人敢出声。

  萧砚的舌头打了结,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是……新来的……”

  “新来的?”队长显然不信,伸手就要掀他的头盔,“摘了头盔我看看!”

  萧砚吓得往后一躲,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听见一阵更整齐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伴随着一个清冷的声音:“王队长,这是在训话?”

  萧砚的心脏猛地一沉——是谢云!

  他怎么又来了?!

  果然,没等队长回话,一队玄甲侍卫就列队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谢云。他穿着银线绣边的侍卫统领服,腰间的墨玉玉佩随着步伐轻晃,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扫过队列,最后落在萧砚身上,嘴角瞬间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谢统领!”王队长赶紧躬身行礼,态度恭敬得不行,“这不是训话嘛,队里来了个新人,步伐实在不像话,我正教教他。”

  谢云缓步走过来,绕着萧砚转了一圈,像在打量什么稀奇物件。萧砚被他看得浑身发毛,顺拐的毛病更严重了,站在原地,左腿和左手下意识地往前伸,活像个拜年的小财神。

  “哦?新人?”谢云的声音里带着点玩味,目光落在他紧抿的嘴唇上——为了装成熟,他特意学络腮胡的样子,在下巴上粘了点绒毛,结果紧张得全蹭掉了,露出光洁的皮肤。

  “是……是啊……”萧砚的声音都在发颤,恨不得当场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这步伐倒是新奇。”谢云忽然开口,语气一本正经,却逗得旁边的玄甲侍卫们差点笑出声,“王队长,你不觉得吗?左腿左手一起动,看着倒也整齐,说不定是种新式步伐?”

  王队长愣了愣,仔细看了看萧砚的姿势,憋了半天,才硬邦邦地说:“回统领,属下觉得……不像新式步伐,倒像……像没长开的小马驹。”

  “噗——”这次连玄甲侍卫都没忍住,好几个人转过头去,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萧砚的脸彻底红透了,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恨不得把佩刀拔出来自刎谢罪。

  “殿下,”谢云终于收起玩笑的神色,却还是没忍住,补了一句,“您这‘新式步伐’,臣记下了,回头让侍卫们都学学?说不定能在演武场上拿个新花样奖。”

  周围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闷笑声,连王队长都别过脸,肩膀微微抽动。

  萧砚又气又窘,刚想反驳,就被谢云用眼神制止了。谢云对着王队长摆了摆手:“好了,正事要紧。王队长,你们继续巡查,这位‘新人’我带走了,正好演武场缺个示范‘新式步伐’的。”

  王队长虽然满肚子疑惑,但见谢云特意点明要带走人,便不敢多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萧砚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怀疑,反倒带着点莫名的亲切,像长辈看晚辈犯错的样子。

  萧砚被谢云半拉半拽地离开队列,身后传来侍卫们终于忍不住的哄笑声,还有王队长的怒吼:“都笑什么笑!继续巡逻!”

  走到僻静处,谢云才松开手。萧砚甩开他的胳膊,气鼓鼓地瞪着他:“谢云!你故意的!”

  “臣可不敢。”谢云挑眉,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是殿下自己步伐新奇,怪不得别人。”

  “我……”萧砚语塞,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太紧张才顺拐的吧?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手里拿着明黄色的圣旨:“谢统领!宁王世子殿下!陛下有旨,请二位去演武场一趟!”

  萧砚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到了演武场,才发现皇帝早就坐在观礼台上了,旁边还站着几个大臣,显然是刚看完禁军训练。

  “皇叔。”萧砚硬着头皮上前行礼。

  皇帝看着他身上的侍卫服,又看了看憋笑憋得脸通红的谢云,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忍不住笑出声:“明砚啊,你这是……想体验一下侍卫的生活?”

  萧砚的头垂得更低了:“臣……臣知错。”

  “知错就好。”皇帝收起笑容,语气却带着点调侃,“看你这步伐,确实该练练。这样吧,罚你跟着王队长的巡逻队训练三日,什么时候把这顺拐的毛病改了,什么时候再回府。”

  萧砚猛地抬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训练?跟着他们?”

  “怎么?不愿意?”皇帝挑眉,“还是觉得侍卫的训练配不上你这宁王世子?”

  “臣不敢!”萧砚赶紧低头,心里却把谢云骂了千百遍——肯定是这家伙告的状!

  “不敢就好。”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对王队长说,“王猛,这三日就辛苦你了,务必把王世子的‘新式步伐’给纠正过来。”

  “臣遵旨!”王猛憋着笑,大声应道。

  接下来的三日,成了萧砚的“公开处刑”。

  他跟着巡逻队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跑步、练刀、站军姿,还要一遍遍地走正步。一开始他还是会顺拐,每次都引得侍卫们哄堂大笑,王猛虽然嘴里喊着“严肃点”,眼里却带着笑意。

  谢云不知抽了什么风,每天都要来演武场“视察”,美其名曰“监督训练”,实则是来看他笑话。

  “殿下,左腿再抬高点,对,像踩蚂蚁一样。”

  “殿下,右手别晃,想象手里攥着块金子。”

  “不错不错,今天只顺拐了五次,比昨天进步多了。”

  萧砚被他说得又气又急,顺拐的次数反而更多了。

  直到第三天下午,谢云忽然把他叫到僻静处,递给他一块手帕擦汗。

  “其实你资质不错,就是太紧张。”谢云的语气难得正经,“我教你个法子,紧急的时候能用得上。”

  他说着,演示了几个动作:“遇到人拦截,先侧身避开对方的正面攻击,右手迅速拔刀,注意用巧劲,别硬碰硬……”动作利落流畅,显然是实战总结出来的技巧。

  萧砚愣住了:“你教我这个干什么?”

  谢云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远处的观礼台,声音压得很低:“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宫里,不止有顺拐的笑话。”

  萧砚心里一动,忽然想起王猛看他的眼神——那眼神里的亲切,不像是看一个普通的世子,倒像是看……故人的孩子。他隐约记得,母亲的陪房里,也有个姓王的护卫。

  “王队长他……”

  “他是苏皇后的旧部。”谢云打断他,语气平淡,“当年在坤宁宫当差,皇后去世后,才请调去当了侍卫队长。”

  萧砚愣住了,看着远处正在整理队伍的王猛,忽然明白了他眼神里的亲切来自何处。

  “好了,自己练练。”谢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别再顺拐了,丢人的是你自己。”

  萧砚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正在朝他招手的王猛,忽然觉得这三日的训练,或许并不只是惩罚。他握紧佩刀,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这次,左腿和右手配合得刚刚好,再也没有顺拐。

  阳光洒在演武场的青石地上,映着他挺拔的身影,和远处整齐的侍卫队列,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