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雪中送炭,邻家温情-《寒门状元:我的大脑通古今》

  张家大宅的冬日,寒意刺骨。

  苏惟瑾裹紧单薄的衣衫,

  手里的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青石板。

  超频大脑消耗的能量远超常人,

  而张家供给下人的那点吃食,

  连塞牙缝都不够。

  这几日他靠着后山采药换来的几个铜钱,

  偷偷买了最便宜的毛笔和草纸。

  可笔墨填不饱肚子,

  饥饿这个最原始的敌人,

  正日夜不停地啃噬着他的意志。

  “咕噜噜——”

  肚子不争气地叫唤起来。

  他扶着廊柱缓缓坐下,

  眼前阵阵发黑。

  那种五脏六腑都被掏空的感觉,

  比背一整本《论语》还要难熬。

  “呦!这不是咱们的'小神医'吗?”

  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突然响起。

  厨房采买副手赵六拎着条油汪汪的猪骨头,

  故意在苏惟瑾眼前晃悠。

  “怎么?后山救人的本事,到了这儿就不灵了?”

  赵六撇着嘴,故意吸吮骨头发出响亮的咂嘴声。

  “听说你得了赏钱?

  怎么不拿出来买点好吃的?”

  旁边两个小厮跟着嗤笑:

  “人家那是要攒钱当秀才公的,

  哪看得上这油腥之物?”

  赵六更得意了,

  用脚尖踢了踢苏惟瑾身边的扫帚:

  “去把后院柴火劈了,爷赏你口汤喝。”

  苏惟瑾连眼皮都懒得抬。

  这种小人,不值得他浪费力气。

  这无视的态度激怒了赵六。

  他正要发作,一个威严的女声从月亮门后传来:

  “赵六!前头等着要的菜蔬都整理好了?

  在这儿磨什么牙!”

  厨房负责洗刷的陈婶沉着脸走来,

  手里端着个簸箕。

  赵六顿时讪讪地缩回脚:

  “我这不是看这小子可怜...”

  “用不着你操心!”

  陈婶毫不客气地呵斥。

  “干你的活去!”

  赵六悻悻地啐了一口,

  灰溜溜地走了。

  那两个看热闹的小厮也一溜烟跑没影。

  赶走了烦人的苍蝇,

  陈婶快步走到苏惟瑾身边,

  眼神瞬间柔和下来。

  她四下张望,迅速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塞进他手里:

  “快拿着,别声张。趁热吃两口垫垫。”

  入手是温热的触感。

  苏惟瑾打开布包,

  里面竟是半个白面馒头!

  巨大的惊喜和酸楚涌上心头,

  他眼眶瞬间红了:

  “陈...陈婶...”

  “快别说了!”

  陈婶紧张地又看了看周围。

  “瞅你饿得脸都绿了。造孽哦...”

  她叹了口气,眼神慈和:

  “都是苦命人...

  我瞅着你,就想起我家那口子以前...”

  话到一半,她赶紧用围裙擦了擦手:

  “以后要是实在过不去,

  厨房后头潲水桶旁边那个拐角,

  有时会有点...收拾出来的东西。”

  苏惟瑾紧紧攥着馒头,

  重重点头:

  “谢谢陈婶!我...我不嫌弃!”

  看着陈婶匆匆离去的背影,

  他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院子最偏僻的角落。

  小口小口地吃着馒头,

  每一口都细细咀嚼。

  这半个馒头,

  比他在现代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都要美味。

  此后几日,苏惟瑾果然偶尔能在厨房后那个隐蔽的角落找到“惊喜”。

  有时是半块窝头,

  有时是一小撮咸菜。

  他知道,这都是陈婶冒着风险给他留的。

  这日晌午,他刚在角落找到一小碗剩粥,

  身后忽然传来轻柔的脚步声。

  “你...你是苏小九?”

  此时的苏小九已经比以前脱相了很多。

  苏惟瑾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朴素却整洁的少女站在不远处。

  她约莫十四五岁年纪,眉眼清秀,手里提着个食盒。

  “我是芸娘,陈婶的女儿。”

  少女轻声说道,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粥碗上,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苏惟瑾这才想起,

  记忆中那个曾给过他一个饼的邻家姑娘,就是眼前这人。

  芸娘从食盒里取出个小纸包:

  “娘让我给你带点咸菜,配着粥吃。”

  纸包里是切得细细的萝卜干,

  还淋了几滴香油。

  在这寒冬里,这份心意显得格外珍贵。

  “多谢芸娘妹妹。”

  苏惟瑾郑重接过。

  芸娘浅浅一笑,两个梨涡若隐若现:

  “娘常说,能帮一把是一把。

  你...你也要好好的。”

  这时,陈婶匆匆赶来,

  见女儿在这,先是一愣,

  随即会意地笑了:

  “芸娘,把食盒给我,

  你快回去吧,针线活还没做完呢。”

  看着芸娘离去的背影,

  陈婶叹了口气:

  “这孩子...自打她爹病了,

  就接些针线活贴补家用。

  我这当娘的没用,让她受苦了...”

  苏惟瑾默默记在心里。

  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他日必当回报。

  此后,苏惟瑾时常能见到来给母亲送饭的芸娘。

  有时是几块腌萝卜,有时是半个煮红薯。

  每次都是匆匆一面,但那抹温暖的笑意,

  却在这冰冷的张府里,成了最珍贵的慰藉。

  这日,苏惟瑾正在后院劈柴,

  赵六又阴魂不散地凑了过来。

  “啧啧,小子挺有本事啊?

  连陈婶都对你另眼相看?”

  赵六酸溜溜地说。

  “听说她闺女也常来看你?

  怎么,想当陈家的乘龙快婿?”

  苏惟瑾手中柴刀一顿,

  眼神冷了下来:

  “赵六哥慎言,莫要坏了芸娘姐姐的清誉。”

  “清誉?”

  赵六哈哈大笑。

  “一个穷书铺老板的闺女,

  有什么清誉可言?我告诉你...”

  话未说完,陈婶怒气冲冲地赶来:

  “赵六!你再胡说八道,

  我这就去找张管家评理!”

  赵六顿时怂了,

  嘴上却还不服软:

  “我这不是为芸娘好么?

  跟这么个穷小子搅和在一起,

  能有什么前途?

  我…那点…”

  “关你屁事!”

  陈婶抄起扫帚就要打,

  赵六抱头鼠窜。

  赶走了赵六,

  陈婶对苏惟瑾柔声道:

  “别听他那张破嘴。

  芸娘...芸娘是个好孩子,就是命苦。”

  苏惟瑾郑重行礼:

  “陈婶放心,我省得。”

  然而就在他转身时,

  眼角瞥见墙角后赵六那怨毒的一瞥。

  这条毒蛇,显然已经记恨上了。

  当晚,苏惟瑾在油灯下仔细端详着芸娘今日偷偷塞给他的一方手帕。

  帕角绣着朵小小的兰花,针脚细密,

  可见绣工之精。

  手帕里还包着几块麦芽糖。

  糖很普通,可这份心意...

  他轻轻摩挲着手帕,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

  这份微不足道的温暖,

  却比任何金银财宝都要珍贵。

  只是他不知道,

  此刻的赵六正咬牙切齿地对同屋的小厮发誓:

  “等着瞧!竟敢抢我的芸娘!我定要那小子好看!”

  而芸娘在家中,

  也对母亲轻声说道:

  “娘,小九他...和别的下人不一样。”

  陈婶看着女儿微红的脸颊,欲言又止。

  这一缕温情,在这寒冬里悄然生长。

  可暗处的毒蛇,也已经张开了毒牙。

  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

  能否在这冰冷的宅院里继续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