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帝王心术 平衡之道-《重生之我俩是专业的搅屎棍》

  皇帝一声“够了”,如同冰水泼入滚油,瞬间凝固了宣政殿内所有剑拔弩张的气氛。那声音不高,却带着皇权独有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得满朝文武屏息凝神,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百官的目光齐齐汇聚于御座之上,看着那位身着明黄龙袍的帝王。他端坐于九龙宝座,面容沉静,眼底深不见底,仿佛能洞悉人心最深处的算计与隐秘。刚才金殿之上的唇枪舌剑、针锋相对,在他眼中似乎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皇帝的目光缓缓扫过阶下众人,从面色涨红的周振,到垂眸不语的李弘,再到神色坚定的谢景宸与殷若璃,最终落在谢景宸手中那个小小的沙罗木盒上,停留了足足三息。那目光深沉难辨,仿佛能穿透木质,看清其中隐藏的所有秘密与污秽,以及这桩命案背后牵扯的盘根错节的势力。

  “林逵之死,疑点重重。漕运一案,牵连甚广,涉及朝堂根基,绝非一人一党所能为之。”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字字千钧,敲在每个人的心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谢景宸、殷璃。”

  “臣在。”

  “臣女在。”

  两人齐声躬身应答,声音沉稳,没有丝毫慌乱。

  “你二人办案勤勉,破获逆案有功,朕记在心里。但行事未免激进,急于求成,以致案犯横死狱中,嫌疑难脱,惹来非议。”皇帝的语气不偏不倚,听不出喜怒,“即日起,暂停你二人一切职务,于各自府中静思己过,反省言行。无朕旨意,不得擅自离京,需全力配合三司询查,不得有半分隐瞒。”

  这道旨意,看似是惩处,实则是保护。满朝文武皆是人精,瞬间便品出了其中的深意。如今三皇子一派气势汹汹,若让谢景宸与殷若璃继续留在朝堂,必然会遭到更多明枪暗箭,甚至可能在狱中或途中遭遇“意外”。将二人圈禁在府中,看似剥夺了他们的权力,实则是将他们暂时剥离风暴中心,隔绝了潜在的致命威胁。

  “儿臣以为……”三皇子李弘眉头微蹙,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他本想借着此次机会,将谢景宸与殷若璃彻底扳倒,永绝后患,如今父皇却只是将他们禁足,这让他心中极为不甘,正欲上前再言,试图改变皇帝的决定。

  皇帝却看也未看他,目光转向另一侧,语气陡然加重:“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都察院左都御史。”

  三位主官不敢耽搁,立刻出列,躬身行礼:“臣在!”

  “林逵一案,及漕运贪墨、官员勾结、牵涉西域势力等诸事,由你三司联合会审,全权负责。”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决绝,“朕给你们十日时间,十日之内,必须查明所有真相,给朕一个明确的答复。审理过程需公正严明,不得徇私舞弊,不得枉纵罪犯,更不得被他人左右。若有半点差池,或查有徇私之举,尔等……同罪论处!”

  “臣等遵旨!定当尽心竭力,查明真相,不负陛下所托!”三位大臣心头一凛,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们深知此次会审非同小可,牵扯到皇子与朝中重臣,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只能硬着头皮领旨。

  最后,皇帝的目光才落到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胡贯身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如同最锋利的刀刃,让胡贯瞬间汗透重衣,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至于此人,”皇帝语气淡漠,如同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交由三司严加看管,仔细勘问。他身上的香料来源,他手背疤痕的来历,他近日的所有行踪,他经手过的所有物件,与三皇子府的关联,以及与西域势力的往来,都给朕……查个清清楚楚,一丝一毫都不得遗漏!”

  “陛下!臣冤枉!臣是被冤枉的!”胡贯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便要瘫倒在地,却被两名殿前侍卫眼疾手快地架住,动弹不得。他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试图为自己辩解,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李弘袖中的拳头骤然握紧,指节泛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父皇此举,看似公允无私,实则已将刀锋抵在了他的喉间!胡贯是他门下最亲近的门客,知晓他太多隐秘之事,一旦在三司会审中承受不住酷刑,吐露半点不该说的,后果不堪设想!他心中焦急万分,却不敢再多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胡贯被侍卫押下去。

  “退朝。”皇帝不再多言,起身,拂袖而去。那明黄色的背影,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和深不见底的帝王心术,消失在大殿深处。

  随着皇帝离去,宣政殿内紧绷的气氛稍稍缓和,但百官脸上的凝重却丝毫未减。退朝的洪流中,各方势力心思各异,暗流涌动。

  李弘面沉如水,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在属官的簇拥下快步离去。经过谢景宸与殷若璃身边时,他投来一道冰冷的眼风,如同刀锋刮过,带着浓浓的怨毒与威胁,仿佛在告诫他们,这场斗争还远未结束。

  几位中立的老臣微微摇头,低声叹息,暗道这京城的风雨,怕是真要来了。三皇子与谢景宸、殷若璃的矛盾已然公开化,三司会审如同一个导火索,一旦点燃,必然会引发一场席卷朝堂的风暴。

  而谢景宸与殷若璃,则被两名内侍“请”着,走出了宣政殿。殿外阳光刺眼,洒在身上却驱不散笼罩在头顶的阴云。

  “世子,殷姑娘,请吧。陛下有旨,送二位回府静养。”内侍的声音客气而疏离,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回府的路上,马车轱辘声单调地响着,车厢内一片沉寂。殷若璃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外面熟悉的街景,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一派繁华景象,与宣政殿内的剑拔弩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收回目光,低声道:“陛下这是……各打五十大板?既没有治我们的罪,也没有直接处置李弘,只是将胡贯交给了三司,看似公允,实则是把胡贯这条线揪了出来,逼着李弘不得不出手。”

  谢景宸靠坐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闻言缓缓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不止如此。他将我们禁足,表面上是惩处,实则是暂时剥离棋局,保护我们不被接下来的风暴撕碎。如今三皇子一派必然气急败坏,若我们仍在朝中,他们定会不择手段地报复,明枪暗箭防不胜防。禁足府中,虽失去了行动自由,却也避开了最直接的危险。”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道:“同时,他将调查权收回,交由三司联合会审,既是给李弘施加压力,让他不敢轻易干预案情,也是在试探,朝中还有多少人在暗中为他办事。三司分属不同部门,相互制衡,想要完全收买并非易事。最后,拿下胡贯,是敲山震虎,也是给了我们……或者说,给了所有想扳倒李弘的人,一个明确的突破口。胡贯是李弘的亲信,只要撬开他的嘴,就能顺藤摸瓜,挖出更多关于三皇子勾结西域、图谋不轨的证据。”

  殷若璃恍然:“所以,我们看似被困在府中,实则安全无虞,而真正的较量,已经转移到了三司会审的公堂之上?陛下是想借此事,好好敲打一下朝堂,清洗掉那些勾结党羽、危害社稷的蛀虫?”

  “清洗或许谈不上,但一番敲打与整顿,势在必行。”谢景宸目光深邃,看向窗外,“而且,陛下对‘西域’二字异常敏感。林逵临死前那句‘动摇国本’,恐怕并非虚言。三皇子与西域势力勾结,触及了陛下的底线,这才是他真正动怒的原因。此次三司会审,不仅是为了查明林逵之死的真相,更是为了查清西域势力在京城的渗透程度,以及他们与朝中官员的勾结网络。”

  马车在靖安侯府门前停下。府门外,果然已有两名禁军士兵值守,虽未封门,但那森严的气势已然扑面而来,明晃晃地昭示着里面的人已被“禁足”。

  谢景宸与殷若璃并肩走进侯府,穿过熟悉的庭院,来到书房。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的视线与监听,心中的压抑感却并未减少分毫。

  “我们现在怎么办?真的就这么干等着三司会审的结果吗?”殷若璃蹙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胡贯是三皇子的心腹,必然对他忠心耿耿,未必会轻易开口。而且,李弘绝不会坐视不理,他必定会千方百计地保住胡贯,甚至可能在狱中对他杀人灭口,让线索彻底中断。”

  谢景宸走到窗边,看着院中持戈而立的禁军士兵,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陛下看似将我们禁足,实则留了缝隙,我们就要抓住这道缝隙,继续推动局势发展。”

  “缝隙?”殷若璃有些疑惑。

  “嗯。”谢景宸转身,目光落在她身上,“陛下只禁我们离京,并未断绝我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府中下人日常采买、传递消息,或许会被监视,但总有办法避开。而且,我们还有盟友,顾九章那边,应该已经有消息了。”

  他话音刚落,书房门被轻轻敲响。老管家谢忠端着一壶新沏的碧螺春进来,神色如常,仿佛只是寻常送茶:“世子,殷姑娘,一路辛苦,喝杯热茶压压惊。”

  谢忠将茶壶放在桌上,倒了两杯茶,动作娴熟而自然。在放下茶壶的瞬间,他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在壶底边缘轻轻叩击了三下,然后便躬身退下,顺手关上了房门。

  谢景宸眸光微动,对着殷若璃使了个眼色。他走到茶壶边,仔细摸索了一番,在壶柄与壶身连接的隐秘处,摸到一个极小的、卷成筒状的纸条。那纸条被一层薄蜡包裹着,防水防潮,藏得极为隐蔽。

  谢景宸小心翼翼地将纸条取下,剥开薄蜡,展开。纸条上只有四个娟秀的小字,是顾九章的笔迹:

  “人在掌握。”

  殷若璃凑上前一看,瞳孔微缩:“是……王五的家眷?”

  谢景宸缓缓点头,将纸条凑近烛火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沉声道:“看来,顾九章那边得手了。我们早有准备,在找到王五并获取证词后,便让顾九章暗中去营救他的家眷。如今看来,他已经成功将王五的妻儿从三皇子的控制中解救出来,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有王五的家眷在手,他便有了反水的可能。这,是我们送给三司会审的第一份‘礼物’,也是撬开胡贯嘴的关键。”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微光,再次在两人心中亮起。他们虽身处“囚笼”,行动受限,但这场围绕着权力、阴谋与真相的博弈,并未停止。真正的暗战,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汹涌。三司会审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胡贯被关押在大理寺的天字一号牢房,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得探视。三皇子李弘果然如谢景宸所料,多次试图干预会审,或派人送钱送物给三司官员,或试图打通关节探望胡贯,均被三司以“陛下有旨,秉公办案”为由拒绝。

  李弘见软的不行,便来硬的。他暗中指使党羽在朝堂上散布谣言,称三司官员收受贿赂,偏袒谢景宸与殷若璃,想要屈打成招,构陷皇子。一时间,流言四起,人心惶惶,给三司会审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与此同时,被禁足在府中的谢景宸与殷若璃也并未闲着。谢忠利用每日采买的机会,与外界保持着隐秘的联系,将三司会审的进展、朝堂上的流言以及三皇子的动向一一传递进来。而谢景宸与殷若璃则根据这些信息,分析局势,制定对策,再通过谢忠将消息传递给顾九章,让他在外围配合行动。

  “李弘开始散布谣言,试图干扰三司会审的公正性,看来他已经有些急了。”殷若璃看着谢忠刚传进来的消息,语气中带着一丝冷笑,“他越是急躁,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这是必然。胡贯被抓,如同断了他一条臂膀,也让他失去了与西域势力直接联系的重要渠道。他担心胡贯会出卖他,更担心三司会查到更多不利于他的证据,只能铤而走险,试图用流言蜚语逼退三司官员。”谢景宸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不过,他低估了陛下的决心,也低估了三司主官的求生欲。在陛下‘同罪论处’的压力下,没有哪个官员敢轻易徇私,流言蜚语虽然烦人,却动摇不了他们办案的决心。”

  “那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殷若璃问道。

  “推波助澜。”谢景宸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我们可以让顾九章暗中将一些关于胡贯与西域商队往来密切的证据,匿名透露给三司。这些证据不必太过直接,只要能让三司官员更加确定胡贯与西域势力有关联,就能加重他们的审讯力度,同时也能让李弘更加慌乱,做出更多错误的决策。”

  “另外,”谢景宸补充道,“让顾九章安排王五与三司官员见一面。王五是唯一的人证,只有让他亲自指证胡贯,才能让三司更有底气,也才能让胡贯明白,他的后路已经被切断,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

  殷若璃点头:“好,我立刻让谢忠传递消息给顾九章。”

  消息传递出去后,京城的局势再次发生变化。三司官员收到匿名举报的证据后,果然加大了对胡贯的审讯力度。各种关于胡贯与西域商队私下往来、收受巨额贿赂的证据被摆在面前,让胡贯的心理防线逐渐崩溃。

  与此同时,顾九章通过特殊渠道,安排王五在大理寺的秘密审讯室与三司主官见了一面。王五当场指证胡贯就是指使他下毒杀害林逵的人,并详细描述了两人交接毒药与黄金的过程,与之前的证词完全吻合。

  面对铁证如山,胡贯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他知道,三皇子虽然权势滔天,但在陛下的压力与三司的严密审讯下,想要救他出去几乎不可能。而且,他也担心李弘为了自保,会派人在狱中杀他灭口。权衡利弊后,胡贯终于决定反水,将他所知道的关于三皇子勾结西域势力、图谋不轨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当三司主官将胡贯的供词呈递给皇帝时,整个皇宫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供词中详细描述了三皇子如何通过胡贯与西域商队首领巴巴克建立联系,如何收受巴巴克赠送的巨额财富与奇珍异宝,如何利用巴巴克的势力打集政敌、垄断漕运,甚至如何密谋在合适的时机发动政变,夺取皇位。

  皇帝看着这份沉甸甸的供词,脸色铁青,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几乎要将大殿冻结。他沉默了良久,最终发出一道旨意:

  “即刻拿下三皇子李弘,打入天牢!彻查三皇子府所有党羽,一个不留!命锦衣卫全力追捕巴巴克及其残余势力,务必将其捉拿归案!三司继续深挖,查明所有与西域势力勾结的官员,无论职位高低,一律严惩不贷!”

  旨意一出,京城震动!一场席卷朝堂的风暴,终于彻底爆发。禁军迅速包围了三皇子府,将李弘及其家眷、党羽全部拿下,押入天牢。锦衣卫则全城搜捕巴巴克的踪迹,一时间,京城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而被禁足在靖安侯府的谢景宸与殷若璃,在得知消息后,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们知道,这场持续了数月的博弈,终于迎来了阶段性的胜利。

  然而,两人心中都清楚,这并非结束。巴巴克依旧在逃,他手中掌握着西域势力的核心秘密,以及可能与星陨珏相关的线索。而且,三皇子勾结西域的背后,是否还有更深层次的阴谋?那个神秘的紫衣人,以及被他夺走的引珏佩,又会带来怎样的变数?

  夜色渐浓,京城的上空乌云密布,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悄然酝酿。但此刻的谢景宸与殷若璃,脸上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们并肩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皇宫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坚定的信念。

  无论前方还有多少艰难险阻,他们都将携手并肩,迎难而上,揭开所有的真相,还朝堂一个清明,还天下一个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