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造快船,赚快钱-《1800年之龙腾四海》

  看到老豆有些惆怅的样子。

  在船厂的屋子里,牛野突然问了厂长一个极其跳跃的问题,“你手里有造好的小型快船吗?”

  厂长有点懵侧,他好久才反应过来,闷声说了一句,“没有!”

  “能买到二手小船,然后快速做出来吗?”,牛野继续进攻。

  “装多重的?”,厂长问。

  “166石(越十吨)”

  “那江边有的是,沙船和货运二手很多”

  牛野不说话了,自己开始写写画画,半个时辰后,他拿出了一个小船的图纸。

  留野画的是一艘小型古代三体船,基于清朝造船技术所能实现的真实船舶构型。

  船体结构:细长与稳定的结合

  这艘三体船的主船体极为细长,比例约为1:7,即船长大约是船宽的七倍。这样的设计大幅降低了水的阻力,使船在航行时更加轻快敏捷。细长的船身减少了兴波阻力,适合在近海、江河入海口或风力稳定的海域快速穿行。

  两侧各有一个小型浮船(舷外支架),它们不仅是辅助浮力装置,更是稳定船体的关键。当主船体在风浪中轻微摇摆时,两侧的浮筒能提供额外的平衡支撑,防止船只侧翻。这种“一主两辅”的三体结构,比传统单体帆船更稳,又比大型三体船更灵活,非常适合快速贸易、巡逻或快速运输。

  帆装设计极为狂野,主船体上有两道高大的风帆,是中式硬帆(纵帆),能够根据风向灵活调整角度,最大化利用风力。

  两侧的浮筒上各有一面小帆,是三角帆,用于在侧风或微风时提供额外的推力。

  老海员和厂长都是精通航海之人,他们一看就知道这样的帆装布局,使得整艘船在顺风、侧风甚至一定程度的逆风情况下,都能保持稳定的航速。相比传统的单体帆船,三体结构让风帆的布局更加灵活,减少了帆与帆之间的干扰,提升了整体的受风效率。

  牛野说道:“以我们的造船工艺,建造这样一艘三体船是完全可行的,

  首先,购买两大,两小,四条二手船。

  其次,两大做主体前后牢固拼接,它们的两个主桅杆继续沿用。

  然后通过硬木从左右连接两个小船,同时把两个小船的风帆改为大型三角帆。

  两个小船和大船中间可以走人,用来操作小船的风帆,甚至可以让两个人直接就住在小船里。

  这样一条船,出海只要十个人,运十吨货物,极速来回!”

  厂长看着这样的设计,感叹道:“这么小的船,四面风帆,硬帆能吃大风,三角帆能吃侧风,速度绝对极快!感觉真造出来,顺风能跑出10节,逆风也有4节。”

  “买二手船,改造压浪船首,制作三体船,要多少时间,多少银子?”,牛野直截了当。

  “你们的大船还在赶工,我目前人手不足,但我可以帮你找一个小船厂,估计500两可以把买四条二手船和改造,全部在三十天里做完。”,老厂长挺实诚。

  当天晚上,就在第二造船厂定下了第一个二十吨级三体船的订单。

  到此,妈祖军自有资金剩下5100两白银。

  三月的夜,船厂的木料气息混着海风的咸涩,牛野裹着粗布被子,和陈老豆挤在一张窄床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忍不住开口:“老豆,刚花五百两银子造那三体小船,你不问问我为啥要造它?”

  陈老豆眯着眼,嘴角挂着笑,却没立刻回答。牛野以为他没听见,正要再问,老人却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

  “兰芳。”

  说完,翻了个身,鼾声顿时响起。

  牛野愣住了,盯着陈老豆的背影,心里一阵翻腾。

  是的,兰芳有黄金,路途遥远,海盗横行,商船往返一次风险极大。 可牛野准备用小型三体船,以极快的速度,在八月前快速往返一次,还要用枪械换一笔巨大的财富。

  “这老头……真逆天了。” 牛野在黑暗里喃喃自语。

  按照他的计算,东澳岛每个月能造三十把神射步枪,四月,五月,六月,就能造出九十把,能换回5400两白银或者黄金,足够他们买货用了。

  想着,想着,他就睡觉着了。

  1802年的四月,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轻轻拂过东澳岛的礁石与沙滩。一艘艘帆船缓缓靠岸,船帆上还挂着旅途的风尘,甲板上却挤满了兴奋的人群——东澳岛迎来了第一批大规模移民。

  码头上人声鼎沸,孩子们在人群中穿梭嬉戏,女人们提着行李张望新家,男人们则互相拍着肩膀,大声谈论着未来的打算。而在这群新来者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同生共死号”那90名船员及其家属。他们曾在这片海域上漂泊多年,如今终于决定扎根于此。

  老村长站在村口的老榕树下,眯着眼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脸上的皱纹里都盛满了笑意。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太多东山的人离开小岛去谋生,却很少有人回来。这些年,岛上的年轻人越来越少,老屋一座座空置,连海风都显得格外寂寥。可今天,岛上的炊烟又重新密集起来,孩子们的笑声重新回荡在巷弄间,老村长高兴得合不拢嘴。

  “好!好啊!”他喃喃自语,拍了拍身旁年轻人的肩膀,“咱们东澳岛,总算又活过来了!”

  人群中,一个中年船员正帮着妻子搬运行李,他的小儿子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即将成为新家的岛屿。

  海风依旧在吹,但今天的东澳岛,风里带着希望的味道。

  东澳岛的枪械作坊里,铁锤敲击铜坯的叮当声比往日更加密集。刘野穿过忙碌的工坊,看着新增的三十多名工人正在笨拙地操作着锉刀、钻床和模具,原本三十人的小作坊,如今已扩充到六十五人。

  他走到角落里,找到正在检查枪管的老汉——岛上最资深的造枪匠,也是这个秘密作坊的灵魂人物。老汉正眯着眼,用沾满火药灰的手指调整一根燧发枪的击发机构,见刘野来了,只是笑笑,没说话。

  刘野皱了皱眉,低声道:“老汉,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造枪可不是闹着玩的,多一个人知道,风险就大一分。”

  老汉放下手中的工具,拍了拍刘野的肩膀,嘿嘿一笑:“大家都想富裕点嘛!”

  他指了指忙碌的工坊,压低声音道:“每家都出一人,这样所有家庭都参与,秘密反而更保险。谁要是嘴松了,全岛的人都得遭殃,谁敢?”

  刘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分散知情权,让每个家庭都成为保密链条的一环,反而比少数人守密更安全。

  老汉继续道:“而且,造得越多,赚得越多。岛民们手里以后也要有枪,出海遇上海盗,至少能保命!这不是好事吗?”

  刘野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工坊里那些兴奋而谨慎的面孔——有铁匠、有木匠、甚至还有几个原本只会打渔的年轻人。他们小心翼翼地打磨着枪管,组装着扳机,眼神里既有对金钱的渴望,也有对安全的期盼。

  他终于点了点头,低声道:“但要是有一丁点风声漏出去……”

  老汉咧嘴一笑,指了指墙角那堆打磨到一半的枪械零件:“那这些玩意儿,可就比海盗还凶了。”

  他走到老汉身旁,压低声音叮嘱道:“老汉,人多了,你可得管严实点。咱们收枪可是要验质量的,要是打不响、炸膛,或者精度太差,那可是砸招牌的大事!”

  老汉眯着眼,手上动作没停,依旧细致地调整着一支步枪的弹簧。听完刘野的话,他嘿嘿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摆摆手道:“晓得晓得,你放心!我一定管好!”

  刘野也跟着笑了,但笑意里带着一丝深沉,东澳岛的枪械生意,正在悄然改变这座岛屿的命运。

  东澳岛的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吹过新建成的两座风车。高耸的木质塔架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巨大的叶片缓缓转动,发出低沉而平稳的嗡鸣。起初,这两座风车是为了给岛上的铁厂提供动力,帮助新铁厂冶炼钢铁,可谁也没想到,它们此刻却成了岛上百姓最离不开的生活帮手。

  老村长站在村口的石墩上,眯着眼望着转动的风车叶片,嘴角挂着藏不住的笑意。"没想到这风车先解决了咱老百姓的吃饭问题。"

  提水风车则被改造出了一个碾米机,提完水以后,切换动力,老百姓就能免费使用碾米机。金黄的稻谷从顶部的漏斗缓缓落下,在风车带动的碾辊间翻滚,外壳被剥离,露出晶莹的米粒。村民们再也不用像从前那样,蹲在石臼前一下下舂米,累得腰酸背痛。"这风车碾出来的米,比咱手工舂的还干净!"村里的老农捧着新碾的大米,笑得合不拢嘴。

  东澳岛上,荷兰老师桑德和一名华人翻译留了下来,他们将教育所有15岁以下的孩子,会读书和写字。

  药剂师约翰也被牛野留在东澳岛,牛野只说了一句话就让这家伙变得极其勤奋又好学,“我给你一些实验项目,你要认真完成,并给我中文报告!如果,一年里你都学不好中文,那明年我们将无法续签合同。”

  牛野,给约翰的第一个研究课题,是制碱。

  牛野不管这家伙用什么方法,只要他能制造出来,并详细用中文表述过程,还能够复现,他就认可!

  否则滚蛋!

  五月,同生共死号改造完成。缴获西班牙战舰的12门12磅线膛舰炮和4门四磅线膛炮被安置完成,开始出远海进行海试和炮击训练。

  六月,一条被灰白色的三体帆船出现在东澳岛外海的海面上,验收船只归来的牛野和陈老豆乐呵呵的,站在船头朝着人群挥手。

  东澳岛初见"三体飞鸟号"

  1802年6月初,东澳岛的渔民们正在修补渔网,忽然有人指着海平线惊呼:"那是什么?"只见远处海面上,一个奇怪的黑影正缓缓逼近。那船不像寻常的渔船,也不似往来贸易的大海船,而是有三个船体并肩浮在水面上,中间一个细长,两侧各有一个瘦削的小艇,活像一只浮在水上的大蜈蚣。

  "这船不错,稳当!"老船头陈老豆眯起眼睛,坐回中间低矮的船舱,烟杆在手中不住地敲打。

  船靠港转了一圈,众人终于看清,中间那宽大的船体上矗立着两根高高的桅杆,现在还只是半帆,水手们正在忙碌地展开帆布。忽然,中间船体的两个巨大硬帆"哗啦"一声展开,白得刺眼,在阳光下泛着硬挺的光泽,像两片巨大的翅膀。更奇的是,两侧小艇上也各竖起一面高大的三角帆,迎风招展。

  "这帆船..两种不同的帆!"年轻的渔民阿杜瞪大眼睛,"好奇怪啊!"

  船只开始向着深海航行,船头劈开海浪,发出"哗——哗——"的声响,激起的浪花比寻常渔船高出许多。众人不约而同地向着高地走去,远远的见那三体船在海面上稳稳前行,竟没有丝毫摇晃。它像一把利刃,轻易地切开了海面,比岛上最快的风帆渔船还要快上两倍不止。

  大约一个时辰,众人都知道海船会回来报航速,没有人离开。"快看!"有人指着天边劈开海浪的三个小帆,大声喊,"他们回来了"

  只见几个水手站在船舷边,脸被海风吹得通红,其中一个突然扯开嗓子大叫:"三体飞鸟号,顺风十三节!顺风十三节!逆风七节,逆风七节"声音穿过海风,清晰地传到岸上每个人的耳中。

  岸边的人群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十三节!对于海边生活的人来说,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寻常最快的大帆轻渔船在顺风时不过六七节。十三节(约等于24公里每小时),那简直是飞一般的速度!

  "这船叫什么名儿?"有人问道。

  "听那水手喊,好像叫'三体飞鸟号'。"另一个答道。

  老村长捻着胡须,若有所思:"三体...飞鸟...倒是贴切。"

  新船招人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岛。第二天,码头上就排起了长队,都是来报名当"三体飞鸟号"水手的。队伍从码头一直延伸到村口,足足有两百米长。

  "都别急,"陈老豆站在高处,声音洪亮,"这条新船,我做主了!为了保持各个船只的熟练度,只派三个老水手上去,其余全部招新人。"

  最终招收了十个水手,"三体飞鸟号"配备了十名船员,能运载二十吨物资。它主要用于快速贸易和情报递送,在各个岛屿间穿梭如飞。

  牛野以前总爱看些稀奇古怪的纪录片,他对妈祖军的一群人解释道:"三体船最大的优点,其实并不是快,而是稳。你们看,两侧的小艇作为支撑,就算很小的排水量,它也能稳稳地穿越巨浪,在大风浪里不容易被打翻。要做一条穿越大海的小型快帆船,能够同时将速度和安全兼顾的,就是三体船。"

  这正是牛野选择三体设计的原因。而东澳岛的居民们,虽然不懂这些道理,但他们知道:这"三体飞鸟号",确实是一只名副其实的海鸟——快,而且稳,能在风浪中自由翱翔。

  七月初,由于补充大量人手,枪械生产已经稳稳站上了每个月一百条的数量,前三个月积累的一百八十条神射枪。

  三体飞鸟出发了,它破开海浪向着兰芳共和国而去。牛野留下了八十条神射枪用来备用,让人将100条神射送往兰芳国用来换银子。

  八月初,三体飞鸟顺利回港,他们带回来6000两白银和一个消息,老水手说:“枪他们还要!我们这船他们也要订购,希望大一点,可以在船头和船尾各安装一门六磅炮,他们可以用来做海上巡防”。

  妈祖军的资金达到两白银。

  既然有订单,而且明日就是第四条货船交船的好日子,牛野和陈老豆直接出发去广州的造船区。

  1802年8月,午后的阳光炽热而浓烈,将珠江水面镀上一层晃眼的金箔。黄埔一带的造船区沿河蜿蜒,木料与桐油的混合气味在潮湿的空气中弥漫,时而夹杂着焊铁的焦灼味。远处,几艘尚未完工的广船骨架高耸在水边,船肋如巨兽的脊骨般交错,工人们攀附其上,锤声与号子声此起彼伏。

  牛野和陈老豆的马车缓缓碾过青石板铺就的河岸小路,车轮碾过碎木屑与沙砾,发出细碎的声响。沿岸的船坞一字排开,有的敞着大门,露出里面忙碌的景象——匠人们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脊背在烈日下泛着油光,他们或蹲或跪,用凿子修整船板的接缝,或合力将沉重的铁钉砸入船身。一个赤膊少年吃力地扛着一根新刨好的樟木桅杆,从他们身旁经过,木料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河面上,几艘西洋商船停泊在码头边,桅杆上飘着葡萄牙、荷兰的旗帜。水手们戴着宽檐帽,在甲板上吆喝着,与岸上的买办比划手势。一艘本地疍家小艇灵活地穿梭其间,船娘头顶竹笠,用带着浓重粤音的官话高声叫卖着西瓜与凉茶。

  更远处,几间茅草顶的工棚散布在树荫下,棚内传来锯木的嗡鸣。棚外堆着成山的原木,有坚硬的铁力木,也有轻便的杉木,都浸泡在河边的水洼里以防开裂。几个老匠人蹲在阴凉处,用墨斗在木料上弹线,时不时抬头呵斥两句跑过身边的孩童。

  陈老豆眯起眼睛望向江心,喃喃道:“比十年前更热闹了些……西洋人的船越来越多。”牛野没有接话,只是望着那些巨舰的轮廓——它们庞大而坚固,却带着异国的棱角,与本地船匠们手中流畅的广船线条截然不同。

  一阵河风吹来,带着桐油的辛辣与江水的腥气,卷走了些许暑意。远处,不知谁家的孩子吹响了一支竹笛,呜咽的调子飘散在热浪里,又被锤击声与水声淹没。

  这便是1802年的黄埔,一个传统与异域交织,木屑与梦想漂浮的造船之地。

  先去到第二船厂,和老板讨论了很久,设计了一种一百吨排水量的三体船。讨论过造价,这条船的主船体需要定做,两边的浮船可以买二手的改造,最终造价是900两银子,建造期为三个月。

  陈老豆还没等牛细佬说话,直接扔出450两,说道:“定佐了!”

  老板乐呵呵的接过银两,大声说道:“陈老大,你够爽快!我实心机整好啲嘢,十一月我亲身上东澳岛码头交俾你, 条条料都整到足工足料,唔会偷鸡!”

  夕阳沉得很快,珠江的水面被染成一片熔金,浪头推着碎光往岸边涌。黄埔造船区的灯火次第亮起,而泊在东澳岛码头边的「乘风号」仍浸在淡紫色的暮色里,四根桅杆如巨兽的骨骼刺向天空,帆索纵横如网,在晚风中微微颤动。

  牛野、陈老豆、林老和赵大踩着吱呀作响的踏板,最后一次绕着船身检查。明日必须出海试船——至少得看看漏不漏水!可要做的事实在太多:桅杆的最后一根斜拉索还没绷紧,船艏的铜皮包边还缺两颗铆钉,货舱底的防水油布得再压一遍,连厨房的烟囱都得确认会不会倒灌风。

  “我们上桅顶看看!”牛野突然说。

  他们攀着桅杆的绳梯往上爬,木料被夕阳晒得温热,手掌磨得发红。等爬到乘风号最高处的了望台时,暮色已深,江面浮起一层朦胧的雾气。

  脚下,乘风号静静泊在码头边,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巨兽。

  这是一艘四桅飞剪船,千吨级的船身线条凌厉,船首像劈开浪花的利刃,船尾的舵轮高耸,船首锐利如弯刀的刀尖,像在渐暗的光线里泛着冷光。四根桅杆笔直矗立,从主桅到后桅,层层叠叠的横桁上尚未升帆,但那些粗粝的麻布帆早已折叠整齐,只等明日海风灌满。

  牛野扶着桅杆的栏杆,俯瞰整片水域。

  向东,珠江如一条发光的巨蟒,蜿蜒流向出海口,两岸的灯火像散落的星子,渐渐连成一片朦胧的光晕。

  向西,黄埔造船区的船坞轮廓模糊,几盏油灯还亮着,大概是工人们还在加班修整别的船只。

  近处,码头边停着几艘小艇,船夫们蹲在甲板上抽烟,火星子在暮色里明明灭灭。更远的水面上,偶尔有归航的渔船划过,船尾拖出长长的银色浪痕。

  风大了起来,带着江水的咸腥和远处海潮的气息。桅杆顶端的铜铃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

  陈老豆喘着气爬上来,一屁股坐在帆索上:“老咯,这鬼东西,爬得老子腿软!”

  林老眯着眼望向船身:“龙骨我最后检查过了,做得实,应该不漏。”

  赵大叼着烟杆,嘟囔:“帆我一直盯着,用料可以!”

  牛野没说话,只是望着乘风号——这条凝聚了他们数月心血的巨船,在暮色里沉默而威严。

  明日,它将第一次迎风破浪。

  而此刻,它像一只沉睡的巨兽,只等晨曦初露,便将扬帆起航,驶向未知的深海。

  珠江的晚风裹着咸湿的水汽,拂过乘风号的甲板。船尾的缆桩旁,几张矮凳随意摆着,牛野、陈老豆、林老和赵大围坐一处,脚边还放着半壶冷茶。夕阳早已沉没,天边只剩一抹暗紫色的余晖,映得江面波光粼粼。

  “试航?哪有时间!”陈老豆猛吸一口烟杆,吐出一团浊气,“就用几日试试,再磨蹭下去,生意不等人。”

  牛野皱眉:“可船还没彻底检查完……”

  “检查不完的!”林老哼了一声,“船台上的老师傅们能一直给你挑出毛病,试船就是走海!只要这几日走海没问题,就让大海来挑毛病吧!”

  赵大叼着烟,懒洋洋地补充:“就是,咱这船吨位大,帆装新,造船我们也参与了,每一处都检查过,安心啦!”

  陈老豆把烟杆往凳子上一磕,“得!我决定了——带上够用的木料、铁材,再从黄埔雇十个老船工,随船走!哪儿出了问题,当场补!等到了有船台的大港,再好好修整!”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这法子虽糙,却最实在。

  正说着,李海和厨头挑着两筐热腾腾的饭菜上了船,木桶里飘出饭菜香,引得几人肚子咕咕直叫。

  “开饭喽!”李海扯着嗓子喊,“赶紧的,凉了可没热乎劲儿!”

  众人起身,拍拍裤腿上的木屑,围到临时支起的矮桌旁。陈老豆却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李海:“新找的那些出海的船员,咋样?”

  李海咧嘴一笑:“一百人里头,八十个都是潮州和广州的老水手,最少也跑了两年船!剩下的新人,也都是老水手的亲戚,知根知底,信得过!”

  陈老豆点头:“那就行……我明日得把几条船的船员匀一匀,每条船上至少得有个广福源号的老海佬,不然旗语打不明白,打起仗来更乱套!”

  赵大哼了一声:“咱这船队,可别刚出海就自己人撞自己人!”

  众人哄笑一声,纷纷落座。

  牛野最后一个走过来,手里还攥着他新发明的省力滑轮升帆器,刚才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才放心。可一坐下,他就皱眉:“肉呢?今儿不是有红烧肉吗?”

  桌上众人憋着笑,赵大却笑嘻嘻地递过来一个小碗,里面盛着几块红烧肉,油亮红润,泛着琥珀色的光泽。

  “厨头给你留的!”赵大挤眉弄眼,“怕你又跟上次似的,瞅见肉没了就撂筷子!”

  牛野眼睛一亮,一把接过碗,“嘿!还是厨头疼我!”,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满嘴油光地点头:“嗯!地道!”

  众人哈哈大笑,酒碗碰撞,饭菜飘香,乘风号的船尾被灯火和笑声填满。

  明日,他们将启程试航三日——而此刻,这顿简单的晚饭,却让所有人心里都踏实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