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买下果阿的船厂-《1800年之龙腾四海》

  一个没有生意的造船厂,注定没有人会花钱购买,一个负债累累的船厂老板,苦苦在等待着他的天使。

  在十二月五日迎来一个中国人,一个叫做牛野的中国年轻男子。

  消息灵通的陈老板告诉牛野,果阿有一个造船厂倒闭了。那个厂有一个大船台,有很多造船的材料,还有一个很有经验的弗兰基老人,可以盘下来,估计有点小钱可以赚。

  牛野给陈老豆他们说了说,结果这些人因为刚刚在果阿完成交易。由于运输量的增加,他们狠狠赚了一笔,就算买完货物,发完工资和奖金,他们总资金到达了金币。

  现在这些家伙人人财大气粗了,挥挥手,只说了一句,“你决定吧!”

  于是,牛野来到了这个海边的船厂。

  1802年12月的果阿海岸,咸涩的海风裹着腐木与海盐的气息,将沙滩上的碎浪吹成细密的银沫。牛野踩着被潮水浸得发软的木栈道,靴底碾碎一枚生锈的船钉,发出清脆的咔嗒声。远处,一座孤零零的船台突兀地矗立在灰蒙蒙的天际线下,像一具被海浪冲上岸的鲸骨,残缺的龙骨斜插在沙地里,周围散落着断裂的船桨、发霉的麻绳和被风雨侵蚀得斑驳的橡木板。

  船厂的铁栅栏半开着,锈蚀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牛野刚踏过门槛,便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立在废弃的船坞边缘——那是个葡萄牙老头,褪色的藏青色工装洗得发白,袖口磨出了毛边,却浆得笔挺。他枯瘦的手指攥着一截断桅,脊背挺得笔直,仿佛那不是木头,而是他坚守了一生的信仰。

  "先生是来买木头的?"老头转过身,浑浊的蓝眼睛在海风中眯成细缝,花白的眉毛下,目光却亮得出奇。牛野注意到他的左手缺了两根手指,指节处结着粗糙的茧,像是常年握凿子留下的印记。

  "不,我是来看船厂的。"牛野走近两步,靴底踩到一块刻着葡萄牙文铭牌的铜板,上面"桑切斯造船厂"的字样已被海水蚀得模糊不清。

  老头愣了一下,突然挺直腰板,像被海风刮了多年的老桅杆般纹丝不动:"桑切斯,老船匠。"他伸出仅剩三根手指的右手,指甲缝里嵌着黑色油垢,"这厂子空了一些时间了,设备我每天都在保养,都还能用......"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船钟。

  牛野握住那粗糙的手掌,触到掌心厚厚的茧与一道狰狞的伤疤——那是被造船锯划伤的痕迹。不知为何,他望着老头眼角纵横的皱纹,突然想起远在广州的那些造船匠,那些在烈日里依然固执地修补渔船的老人。

  "陈老板!"牛野朝身后喊道。扎着油布头巾的闽商陈老板小跑过来,身后跟着几个赤脚的印度搬运工,他们肩上扛着的工具箱上还沾着黄浦江的泥点。

  三人坐在生锈的锚桩上,海浪拍打着礁石的轰鸣声成了天然的背景音。

  三人先是聊天,包括造船生意,包括造船业的新技术,包括东西方船只的不同。

  牛野问道:“造一条,四根桅杆,一千五百吨排水量的海船,要多少人和多少银子?”

  桑切斯从怀里掏出一块磨得发亮的鲸骨,用袖子擦了擦,开始画船型草图:"要造一千五百吨的船?得用巴西的红杉做龙骨,爪哇的铁木做肋骨......"他的手指在沙地上勾画着,"四根桅杆,前桅高三十丈,主桅得用双层夹板......"

  陈阿福叼着烟杆,眉头拧成了疙瘩:"这得多少银子?多少人手?"

  "四十个熟练木匠,二十个铁匠,十个捻缝工......"桑切斯头也不抬,鲸骨在沙地上划出精准的线条,"总共七十人,工期一年。"他顿了顿,用指甲在沙地上刻了个数字,"四千两银子,用最好的柚木和铜钉,保证船板缝隙里连根头发都塞不进去。"

  牛野望着远处被海雾笼罩的阿拉伯海,忽然问道:"这厂子,连同设备、工具,还有你......要卖多少钱?"

  海风突然变得猛烈,吹得桑切斯的藏青色工装猎猎作响。老头沉默了许久,久到牛野以为他不会回答。直到一只海鸥掠过头顶,发出尖锐的鸣叫,桑切斯才缓缓开口:"三千两银子......"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飘落的船帆,"还清高利贷的债,再......"他望向那堆生锈的设备,目光温柔得像在看自己的孩子,"再请我留下来管理。"

  牛野笑了,眼角挤出几道深深的纹路:"那就叫它'希望船厂'。"

  桑切斯猛地站起身,藏青色的工装下摆被海风吹得鼓起。他单膝跪地,右手按在胸前,做了一个标准的单手俯身礼——那是葡萄牙水手对航海之神的最高敬意:"上帝作证!"他的蓝眼睛里闪烁着泪光,"我会为您造最好的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陈阿福瞪大了眼睛,烟杆差点掉在地上,这么大的生意,就这么决定了?牛野却只是摆了摆手,身后的李海潮快步上前,解开一个沉甸甸的长布袋。牛皮纸包裹的图纸展开时,发出轻微的脆响——那是一艘飞剪船的设计图,排水量足足一千五百吨,五根巨大的桅杆如同巨人的手臂伸向天空,船身两侧各分布着十二个炮口,线条流畅得像是被海风雕琢而成。

  桑切斯的手指轻轻抚过图纸上的船艏,那里刻着一个锐利的撞角:"这是......"

  "为速度而生的船。"牛野望着远处渐暗的天际线,夕阳将阿拉伯海的波涛染成金红色,"我要它能在季风里追上任何一艘船,在炮火中穿过最危险的海峡。"

  "一年。"桑切斯挺直腰板,声音不再颤抖,"我以圣母玛利亚的名义起誓,一年后,这艘船会从果阿启航,带着希望驶向大海。"

  海浪拍打着希望船厂的锈蚀铁门,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为这个跨越东西方的约定奏响序曲。牛野望着桑切斯鬓角的白发在夕阳下泛着金光,忽然明白——有些传承,无关国籍,无关种族,只关乎对钢铁与海洋的敬畏,对工匠之心的坚守。

  这一天,牛野支出了一万两白银,三千两买下“桑切斯船厂”,现在它叫“希望船厂”。

  四千两支付造船全款,全款是因为桑切斯需要钱来启动船厂。

  还有三千两,让桑切斯利用关系从英国订购三台大型蒸汽机。其中一台留在果阿,用来切割船材,加速船舶制造,提高船厂的竞争力,同时这台蒸汽机还可以在不忙的时候,为其他行业提供切割木料的服务。

  另外两台,果阿船厂可以先用,但是下一次等船队回来后会带走,送去东澳岛和兰芳各一套。

  十二月九日,当牛野要离开的时候,他单独找到老桑切斯,让他认真思考一个问题。

  果阿港的黄昏被染成琥珀色。夕阳的余晖洒在希望船厂的船台上,为那些新造的桅杆镀上一层金边。明天,船队就要启程返回广州府,而此刻,牛野独自站在船厂边缘的礁石上,等待着桑切斯的到来。

  海风里有铁锈的味道,远处传来木匠们收工的敲击声。桑切斯裹着一件褪色的藏青色工装,拄着那根刻满岁月痕迹的橡木拐杖,缓步走来。他的白发在海风中飘扬,眼神却依然锐利如鹰。

  "桑切斯先生,"牛野转身,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在离开之前,我想向您展示一个未来。"

  老人挑了挑眉,跟随牛野走向船厂后方的小山丘。夕阳下,海面波光粼粼,几艘欧洲商船的帆影在地平线上若隐若现。

  "想象一下,"牛野伸手指向远方,声音低沉而坚定,"一艘比我们现在造的任何船只都大上数倍的巨轮,不是用木头,而是用铁,甚至是用钢建造。它不需要依靠风力,不畏惧季风的反复无常,它的动力来自蒸汽机,能在海上以比现在帆船快两三倍的速度航行。"

  桑切斯停下脚步,浑浊的蓝眼睛瞪大了。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抓住拐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铁......造船?"他声音嘶哑,"那怎么可能?铁会沉入海底,而且......"

  "会浮起来,"牛野打断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精心打薄的钢板,递给老人,"只要结构合理,铁船不仅能浮起,还能承载比木船多几倍的货物。想象一下,一艘万吨级的巨轮,横跨大洋只需两个月,而不是现在的五个月。它能运载更多的货物,更快的速度,更强的火力保护。"

  桑切斯接过薄钢板,手指轻轻抚过那冰冷的表面,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他抬头望向牛野,皱纹密布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疑惑。

  "我......我能做什么?"老人声音颤抖,"我已经老了,这辈子都在和木头打交道。"

  牛野微笑着拍了拍老人的肩膀,那力道坚定而充满鼓励。"思考,桑切斯先生,思考哪些材料能够用钢铁替代。在船厂里建立一个小型钢铁作坊,从最简单的部件开始,一点点用钢铁替换木料。派人去欧洲,寻找那些耐腐蚀的合金钢,购买原材料配方或者直接购买这些合金,用来制造船上的各种部件——锚链、轴承、阀门,甚至是船体结构。"

  夕阳已经沉到了海平面以下,天空呈现出深邃的紫蓝色。远处,最后一缕阳光照在希望船厂的烟囱上,为这个简陋的工坊镀上了一层梦幻的光辉。

  "您有经验,有技艺,有对造船的热爱。"牛野望向远方的海平线,声音变得柔和而充满力量,"只要船队还在,每年至少会有一条1500吨级的货船需要建造。您要培养好队伍,让那些年轻的工匠学会您的技艺,学会思考如何用钢铁改变造船业。等待我们下次归来。"

  桑切斯沉默了许久,海风拂动他稀疏的白发。他缓缓点头,将那块钢板小心地收入怀中,仿佛珍藏一件无价的宝物。

  "我明白了,"老人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这不是终点,而是另一场旅程的开始。铁船......蒸汽动力......"他摇摇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将是海洋上的再一次革命,先生。"

  牛野伸出手,两位来自不同世界的造船师紧紧相握。"一年后,当我们再次回到果阿,我希望看到希望船厂不仅能造出最好的木船,还能开始尝试钢铁的力量。"

  夜幕降临,星光开始点缀天空。远处传来船员们准备启程的呼喊声,船队的帆影在月光下渐渐清晰。

  桑切斯站在原地,目送牛野走向等待的船队。老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孤独却挺拔,如同一棵历经风暴却依然屹立的老橡树。

  当牛野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桑切斯慢慢走回希望船厂。他摸了摸胸前口袋里那块冰冷的钢板,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铁船......"他喃喃自语,"蒸汽动力......,或许可以做个稍微大一点的模型"

  月光下,希望船厂的轮廓和老人的背影静静矗立在海岸边,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工业革命的曙光。

  而在遥远的英国,一条叫做夏洛特·邓达斯号蒸汽拖船正在生产,它将缓缓拖动无数海船,让无数英国海员看到蒸汽轮船,让他们重新认识机械和海洋的关系,带领整个英国航向未来的巅峰。

  1802年12月15日,船队从果阿港出发,向着巴达维亚而去。此时,在北半球冬季,亚洲中部发育着蒙古 - 西伯利亚高压,澳大利亚为低压中心,风由高压吹向低压,并向右偏转,形成东北季风。

  船队从西北的高纬度向西南的低纬度航行,利用四十五度夹角的侧风,船速中等。

  “现在只剩下两白银,跟我说说吧,为什么买下那个船厂”,抽着旱烟的陈老豆问道。

  牛野奇怪的看了这群人一眼,“你们不是不管吗?让我做主!”

  “就是想知道,为啥买那个船厂?”,赵大嘿嘿笑。

  牛野说:“想去欧罗巴赚暴利吗?”

  “想啊”,一群人说道。

  “从广州府到欧罗巴,果阿在中间,我在建立一个中部修船和造船的中间节点”,牛野展开地图,指着果阿说道。

  “吊你老母,你来真的!”,李海的口头禅又来了。

  “你以为,我说假的?”,牛野没好气的说。

  “而且,两边同时造,我们每年能多出1500吨极速运力”,牛野说出了第二个理由。

  但还没有结束,“未来,我们的船都必须在我们的造船厂里建造,广州的那两个船厂,我们也要买下来!一个造大船,一个造快艇”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好大一盘生意,妈祖军要搞三个船厂?

  “为啥要造那么多小船?”,林老不明白。

  牛野笑着说,“送快递。”

  “什么?”,这群人完全不明白,什么叫做快递。

  “百吨三体船,吃水很浅,可以在海洋和内河之间自由航行,可以把海船的货物直接送进内陆,在各个沿江城市里快速运输货物”,牛野解释道。

  “我个乖乖,你这是海运河运一起搞?”,李海明白了。

  “还有码头工程机械,我们也要搞起来”,牛野将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从船上用的小龙门吊,到码头上的散货大吊车,到仓库和码头之间的运货推车,我们全部都要造。这些东西连同蒸汽机的制造地点都放在东澳岛。”

  “嗯,有轴承我们确实都能干”,王铁匠点点头,这生意确实还只有他们能干,目前还没有看到第二家能做钢铁轴承的。

  “岛上住不了多少人,缺水”,陈老豆说道。

  “那把万山,白沥也收了,同时用水泥和钢筋建水库”,牛野说道:“要做这水泥,就靠石灰石和黏土。

  头一步,把石头砸成碎块,泥晒干了磨成粉,按三份石头、一份泥的量掺匀,加水和成球,晾个两三天。”

  第二步最要紧,烧,就用烧石灰的窑,底下铺柴,把泥球码上去,烧到石头球发黑、敲开里头没白芯才算成。记住,火不能断,烧透了才结实,烧完了别忙着扒,让它自己凉透。

  最后一步,把烧好的硬块砸了,用石碾磨成细粉,越细越好。要用时,掺水搅成糊,想结实就往里头扔沙子、碎石,抹在船缝里,或是砌墙、浇地基,干了比铁还牢。”

  赵大皱眉:“这玩意比糯米灰浆顶用?”

  牛野笑了:“等做好,你就知道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陈老豆突然叫住他,“你已经两年半没有回过家了,这一次回去,回家看看吧!你阿爸好像身体不好了。”

  回家?牛野沉默了,他哪里有家?他甚至记不起家里人长什么样子,可他这身体确实有家,或许,买点东西,回去看看也行。

  “老豆,这几年的航海钱,我都让人送回去了”,牛野低着头。

  “莫要怪家里。你阿爸不容易,带着你和两个弟妹,活着艰难,只能送你来做海佬”,陈老豆也低着头抽烟。

  牛野摇摇头,低声说道:“不怪的,做海佬挺好。”

  陈老豆不再说话,挥挥手,让牛野离开。他心里很清楚,牛野刚才说的那些话并非出自真心。毕竟,在沿海地区生活的人们都心知肚明,对于那些在陆地上生活的家庭来说,好人家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海佬的。

  这其中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海佬这个职业实在太过特殊。他们一出海往往就是大半年的时间,这意味着家里的女人需要独自面对漫长的等待,守着活寡一般的日子。不仅如此,她们还要承担起侍奉老人和抚养孩子的重任,一个人要承担起原本应该由两个人共同分担的家务和生活琐事。

  更让人担忧的是,海佬这个职业充满了巨大的风险。今天他们可能还活着,但是明天或许就连尸首都难以找到。这种不确定性和危险性,让许多家庭对海佬望而却步。

  所以说,海佬实际上是一个被人看不起的低贱工作。不但别人这么看,甚至所有的海佬人都衷心希望自己的后代能够摆脱这种命运,永远不要再从事海佬这个职业。

  可他哪里知道,牛野真没恨过他“阿爸”。反正牛野觉得海佬挺好,这群海上生活的汉子,人人都挺实在,而且这种生活还很刺激,特别赚钱,还真的挺适合他。

  但出了舱门,他确实觉得,自己应该回去看看。怎么说,三年也该回一次“家”了。

  然而,问题的关键在于,他竟然连自己的家究竟在何处都忘得一干二净!这可如何是好呢?这着实让人感到有些头疼啊!毕竟,连家都找不到,又该如何是好呢?

  他苦思冥想着,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人——李海潮。每年都是李海潮帮他把钱带回家的,想必这小子肯定对他家的位置了如指掌。只要去问问他,不就能知道自己家在哪里了吗?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开始犯愁了。自己该怎么跟李海潮说呢?总不能直接告诉他自己连家都不记得了吧?这也太丢人了!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再好好考虑一下。毕竟,这件事情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

  不知为何,就在他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一种莫名的疲惫感涌上心头。是啊,他来到这个世界都快三年了,这三年里,他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或许是时候该休息一下了。

  他真的好想爬上那张破旧的摇床,舒舒服服地睡上几天,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用去做,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躺着,让自己的身心都得到彻底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