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胡饼甜香引酒兴,异酿纷呈话黄昏-《大圣再闹天宫》

  话说一行人说说笑笑,踏着西市被日头晒得微暖的青石板路往下一个摊子挪步。

  青石板被往来行人磨得油光锃亮,缝隙里嵌着些细碎的麦壳和芝麻粒,想必是早市留下的痕迹。刚转过街角,一股浓郁的麦香混着芝麻的焦香便像长了脚似的,“嗖”地钻进每个人的鼻子里——那香味不是寻常烧饼的干硬气息,而是带着点焦糖的甜、炭火的烈,还有芝麻被烤得炸开的醇厚,引得孙悟空的肚子“咕噜噜”叫得格外响亮,他下意识摸了摸肚皮,嘿嘿笑了两声,金箍棒上的红缨都跟着颤了颤。

  前方不远处支着个胡饼摊子,黑铁皮鏊子被炭火烤得发红,像块烧红的烙铁,上面并排卧着十来个金灿灿的胡饼。那饼两面烤得油光锃亮,边缘微微鼓起,像憋着股热气的小灯笼,芝麻粒密密麻麻嵌在饼皮上,被炭火熏得焦香四溢,时不时“噼啪”爆响,溅出几点细碎的火星,落在炭灰里便没了影,只留下一缕青烟慢悠悠地飘向天空。

  摊主是个留着络腮胡的胡商,高鼻梁深眼窝,眼白泛着淡淡的蓝,正用柄长柄铁铲利落地翻动着饼子,铁铲与鏊子碰撞,发出“锵锵”的脆响,“滋啦”一声,饼底与鏊子相触,烫得油星子欢快地跳起来,有的落在炭灰里,有的溅到他卷起的袖口上,他却毫不在意,只专注地盯着饼子的成色。

  孙悟空眼睛一亮,金箍棒往地上一顿,震得旁边摊位的铜铃铛“叮铃”乱响,挂在竹竿上的幌子都跟着晃了晃。他指着那胡饼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俺老孙的肚子都饿得打鼓了,这胡饼看着就馋人,油光锃亮的,芝麻还冒热气呢,要不咱们尝尝?”说话时,他的火眼金睛把胡饼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饼皮上的芝麻颗颗饱满,有的已经烤得微微发焦,露出深褐色的边,一看就外酥里嫩。

  天道仙子目光落在那金黄的胡饼上,嘴角噙着浅笑道:“也好,奔波了这半日,确实有些饿了,我不反对。”她素白的衣袖被风轻轻扬起,带着点麦香的风拂过她的鬓角,将几缕碎发吹得微微颤动,发梢扫过脸颊时,她下意识地偏了偏头,耳后的珍珠耳坠跟着晃了晃,映出胡饼摊子的烟火气。

  玄女也点头附和:“我也是,听闻西域胡饼与中原烧饼不同,讲究个外酥里嫩,正好借机尝尝鲜。”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珍珠耳坠,那耳坠是南海珍珠磨成的,圆润饱满,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将胡饼摊子的烟火气都映在了珍珠上,闪闪烁烁的,像落了满地的碎星。

  其余人也纷纷应和,尾火虎搓着毛茸茸的爪子,爪子尖蹭过青石板,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他急得直转圈:“早就闻着香味了,从街口就跟过来了,再不吃,我这肚子都要造反了!”娄金狗更是踮着脚往摊子那边瞅,尾巴尖兴奋地摇个不停,扫过旁边货筐的竹编边缘,发出“沙沙”的轻响,差点把筐里的红枣抖落出来。

  三曜姬伸手拍了拍孙悟空的胳膊,她的指尖带着点刚摘过果子的清甜气息,眼尾的红晕在烟火映照下更显娇媚:“别磨蹭了,赶紧买吧,你看排队的人都多起来了,再晚些,怕是要被别人抢光了。”她的目光扫过排队的人群——有挑着担子的货郎,有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有几个背着书包的小童,都眼巴巴地盯着鏊子上的胡饼,喉咙动个不停。

  孙悟空嘿嘿一笑,大步走到摊子前,对着那胡商大声问:“老板,你这胡饼怎么卖?闻着倒挺香!”他的声音洪亮,震得胡商的铁铲都顿了一下。

  胡商停下手中的铁铲,用搭在肩上的粗布擦了擦额头的汗——那粗布是靛蓝色的,洗得有些发白,边缘还打着两个补丁,他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原话回道:“一个两文钱,客官要多少个?刚出炉的,热乎着呢!”他指了指鏊子上冒着热气的胡饼,指尖划过饼面,芝麻的香气随着他的动作更浓了几分,像带着钩子似的往人鼻子里钻,引得排队的小童“哇”地叫了一声,拉着娘亲的衣角直蹦。

  孙悟空转头数了数身后的人,紫霞的裙摆沾了点草屑,青霞正帮她拂掉;天道仙子的发带在风里飘得欢快;三曜姬的手环上嵌着的玛瑙石闪着光;白衣仙子的披风扫过地面,带起一阵轻尘;玄女的裙摆绣着暗纹,走一步便晃出细碎的光;东方七宿的角木蛟正捻着自己的角,亢金龙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色,氐土貉的尾巴圈在脚边,房日兔的耳朵动了动,心月狐的指尖绕着自己的发梢,尾火虎的爪子还在发痒,箕水豹的披风沾了点水汽;奎木狼的衣袍袖口磨出了毛边,娄金狗的项圈叮当作响,井木犴的眼神沉稳;还有苏妲己摇着团扇,胡喜媚的发钗是金镶玉的,王贵人的步摇垂着十二颗珍珠,最后加上自己——二十人,便说道:“我们一行人二十个,要二十个,都给俺烤得焦脆点,芝麻多撒些!”

  “好嘞!”胡商应着,手脚麻利地把烤好的胡饼往摊上捡——那胡饼放在粗陶盘里,盘沿还沾着点黑炭灰,却更显质朴。他又从鏊子下取出几个白胖的半成品,那饼坯像刚发好的面团,软乎乎的,用铁铲轻轻一挑,饼子便裂开道小口,他往里面舀了两勺亮晶晶的糖水——那糖水是用西域沙枣熬的,熬得极稠,泛着琥珀色的光,像流动的蜜,看着就甜得淌蜜。

  他凑近孙悟空,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客官有所不知,我这胡饼可与别的胡饼不一样,寻常胡饼多夹羊肉或葱花,我这是甜口的,里面加了西域的沙枣蜜熬的糖水,甜而不腻,保管您吃了还想吃!”说罢,他还用铁铲敲了敲鏊子,“我这鏊子是从老家带来的,烤出来的饼带点烟火气,香!”

  孙悟空挑眉:“哦?还有这讲究?那更要尝尝了!”

  胡商手脚麻利,铁铲翻飞间,一个个胡饼被翻得金黄诱人——他先把饼坯放在鏊子上,用铁铲压一压,让饼面贴得更紧,等一面烤得发黄,便“啪”地翻个面,饼边顿时鼓起小泡,他再往泡里撒一把芝麻,芝麻一沾热饼,立刻就黏住了,“滋滋”地冒香气。很快就将二十个胡饼烤好,一个个用油纸包好——那油纸是糙面的,带着草木的纹路,包的时候还特意折了个小角,方便拿取,码进一个小巧的木盒里,木盒是松木做的,带着淡淡的松香味,递到孙悟空手上:“客官拿好,都是刚出炉的,烫得很,小心烫着。”

  孙悟空接过木盒,沉甸甸的,还带着炭火的温度,烫得他手心微微发麻,他从怀里摸出四十文钱递给胡商——铜钱用麻绳串着,“哗啦”一声响,胡商笑眯眯地接了,用粗糙的手指数了两遍,又往孙悟空手里塞了一小包芝麻盐:“客官要是觉得不够味,蘸点这个,另有一番风味。”那芝麻盐用荷叶包着,荷叶的清香混着盐粒的咸,格外清爽。

  孙悟空道了声谢,捧着木盒回到众人跟前,自己先拿起一个,撕开油纸,热气混着甜香“呼”地冒出来,像朵小小的云,他咬了一大口,饼皮“咔嚓”一声脆响——那脆里带着点韧劲,不是一咬就碎的干硬,而是外酥里软,里面的糖水顺着嘴角往下流,黏糊糊的,他赶紧用手背一擦,手背顿时沾了层亮晶晶的糖,含糊不清地说:“嗯!好吃!外脆里软,这糖水甜滋滋的,比花果山的桃酥还香!”

  众人见状,也纷纷拿起胡饼吃了起来。娄金狗咬了一口,糖水“滋”地一下溅到他的鼻尖上,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舌尖沾着的糖粒亮晶晶的,咂咂嘴说:“这胡饼还怪特殊的,里面竟然有糖水,甜滋滋的,比我上次吃的咸胡饼对胃口!”他的尾巴在身后摇得更欢了,扫得地面的尘土都飞了起来。

  奎木狼也拿了一个,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生怕糖水洒出来沾了衣袍——他的衣袍是月白色的,沾了糖可不好洗。

  他看着身边的心月狐,见她正小口小口地吃着,嘴角沾了点糖渣,像落了颗碎星,便笑着说:“可不是吗?以前吃的胡饼都是咸口的,要么夹肉要么夹菜,就是个填肚子的饼,哪吃过带糖水的,倒像点心似的精致。”

  心月狐闻言,抬眼瞪了他一下,眼里却没什么怒气,反而带着点笑意,她抬手用指尖轻轻擦了擦嘴角的糖渣——指尖划过唇角时,还带起一丝糖水的黏丝,轻声说:“吃你的吧,哪来这么多话。”

  孙悟空三两口就把一个胡饼吃完,抹了抹嘴,手上沾着的饼渣和糖渍混在一起,他拍了拍肚子:“这胡饼是不错,就是填不饱俺老孙的肚子。还想吃什么?咱们再去别的摊子前看看!”

  角木蛟啃着胡饼,眼睛却瞟向远处一个插着酒旗的店铺,酒旗是杏黄色的,上面用墨汁写着个大大的“酒”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边角都卷了起来,他舔了舔嘴唇,嘴角还沾着芝麻:“我想喝酒,听说西域胡商的酒别有风味,用的料都稀奇,正好尝尝。”

  玄女闻言,嗔了他一眼,眼尾的红痣都跟着动了动:“你这酒瘾倒是大,一天不喝酒就急得慌?仔细喝醉了误事,回头又要挨罚。”她说着,还伸手拍了拍角木蛟的胳膊,指尖带着点凉意。

  角木蛟连忙摆手,胡饼的碎屑从他嘴边掉下来:“不是的娘娘,我可不是贪杯,主要是想尝尝那些胡商的酒怎么样,与我们中原地带的酒有何差异,也算是替玉帝考察民情了,嘿嘿。”他说着,还挺了挺胸脯,像在表决心。

  孙悟空一听喝酒,顿时来了精神,金箍棒往肩上一扛,棒身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巧了,俺老孙也想看看有何差异!想当年俺在蟠桃会上喝的都是仙酒,琼浆玉液喝多了也腻,凡间的异酒倒没怎么尝过,今日正好开开荤!”

  天道仙子笑了笑,声音温和如晚风拂过湖面,带着点草木的清香:“既然大家都有兴致,那咱们就继续往前走吧,去看看有没有卖酒的摊子。”

  一行人便又往前走去,胡饼的甜香还萦绕在鼻尖,像条看不见的线,牵着大家往前走。前方的酒旗在风中招展,像在招手示意。走在队伍后的苏妲己瞥见奎木狼与心月狐并肩而行,奎木狼时不时帮心月狐拂掉落在肩上的草屑,心月狐的侧脸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便摇着团扇凑到奎木狼身边,团扇上画着的牡丹花都跟着晃了晃,用团扇遮着嘴,语气带着点调侃:“奎木狼星君,看你和心月狐仙子的关系,可不一般呀,想必是情投意合的情侣吧?”

  奎木狼被问得一愣,手里的胡饼差点掉在地上,他连忙攥紧,随即挠了挠头,脸颊微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点粉,却也没隐瞒,坦诚道:“嗯,算是吧。”

  苏妲己眨了眨眼,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狡黠,团扇轻轻敲着自己的手心:“你可真有胆量,敢和狐仙谈情说爱?要知道,狐狸可是最狡猾的,就像奴家一样,心机沉沉的,你呀,怕是猜不透我们心里在想什么。”她说着,故意往心月狐的方向瞟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发间的金步摇“叮”地响了一声。

  胡喜媚也在一旁笑着帮腔,她的发钗上镶着的红宝石闪了闪:“是啊,人们都说女人的心,海底的针,深着呢,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她在琢磨什么,奎星君可得多留个心眼儿,别被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王贵人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头上的翡翠步摇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响声,珠子碰撞的声音清脆:“就是,要是哪天你俩闹了别扭,或是心月狐仙子厌了,要不要奴家再给你介绍一个?天庭的仙子,或是凡间的美女,奴家认识的可不少,保证个个貌美如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心月狐本就听见了她们的对话,此刻听王贵人越说越不像话,顿时拉下脸,周身的气息都冷了几分,她红衣一扬,衣袂扫过旁边的草叶,草叶都跟着颤了颤,冷冷地说:“你们这三个女妖管好自己的嘴,别在这里胡说八道搬弄是非,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仔细挨揍!”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威慑力,连风都仿佛停了一瞬。

  走在前排的天道仙子也听到了后面的议论声,再加上旁边星宿们窃窃私语的议论声——角木蛟和尾火虎正凑在一起偷笑,房日兔的耳朵竖得老高,她便停下脚步,扭头对妲己三个女妖说:“你们三个别再乱说了,仙子星君的私事,岂是你们能随意调侃的?再不住嘴,回去后抄天道规则一千遍,看你们还敢不敢多嘴!”她的语气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鬓边的珍珠耳坠都跟着她的动作晃出冷光。

  三个女妖见状,知道天道仙子动了真格,不敢再放肆,苏妲己轻哼一声,加快脚步走到前面去了,团扇“唰”地合上,胡喜媚和王贵人也讪讪地闭了嘴,低头跟着走,队伍里的议论声顿时消了下去,只剩下脚步声和风吹过幡旗的“哗啦”声。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一个卖酒的胡商摊子,摊子支在一棵老槐树下,槐树的叶子绿得发亮,洒下一片浓密的树荫。摊子上摆着大大小小的陶罐和琉璃瓶,陶土的粗粝与琉璃的剔透相映成趣——陶罐是灰褐色的,表面带着细密的冰裂纹,瓶口用红布塞着;琉璃瓶则是透明的、淡绿的、浅蓝的,里面的酒液在光下泛着不同的光泽。旁边还堆着些茶叶和香料,茶叶用牛皮纸包着,上面写着“祁门”“龙井”的字样;香料则装在小竹篮里,有桂皮、八角、香叶,还有些不知名的西域香料,散发着奇异的浓香。

  茶叶的清香与酒的醇厚气息混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和谐。负责卖酒的是个高个子男随从,穿着利落的短打——靛蓝色的,腰间系着条红腰带,正用布仔细擦拭着陶罐,布是雪白的,擦过的陶罐立刻亮了几分;负责卖茶叶和香料的是个梳着双丫髻的女随从,红裙绿衫,裙摆绣着缠枝莲,正给一个老妇人称香料,她的秤杆打得高高的,秤砣晃悠着,动作麻利又讨喜,还笑着说:“大娘您放心,称足了,多给您抓一小撮陈皮,泡水喝解腻!”

  孙悟空眼睛一亮,径直走到卖酒的摊子前,指着一个最大的陶罐问那男随从:“这酒叫什么名字?闻着就一股子烈味儿!”他的鼻子动了动,那酒香不是米酒的绵甜,也不是果酒的清冽,而是带着股粮食的焦香,像烈火燎原似的,直冲脑门。

  男随从放下手中的细麻软布,那布上还沾着方才擦拭陶罐时蹭到的几点陶土灰。他微微躬身,腰弯得恰到好处,既显恭敬又不失体面,声音带着西域人特有的低沉卷舌音:“回客官,这叫麦芽烧。是以西域山下的冬麦为料,那麦子经雪水灌溉,粒实饱满得像圆润的珍珠,蒸熟后拌入我们胡商秘传的酒曲——那酒曲是用天山雪莲蕊、沙漠苁蓉花混合三十余种草药制成,需在满月夜的石窖里发酵七日方能取用。以此酒曲拌麦,入深陶缸发酵半月,待麦粒吸足酒曲灵气,胀得如琥珀般透亮,便成了醪糟;再经紫铜釜蒸馏取酒液,那铜釜是祖上传下的老物件,内壁镀着层百年包浆,蒸馏时酒香半点不泄;最后密封在阴山陶土烧制的陶罐里,埋入地下三尺陈放三月,让酒气与地气相融,才算成酿。”

  他说着,粗糙的手指在陶罐颈口的木塞上轻轻一旋,“啵”的一声轻响,木塞带着层细密的水汽被拔开,一股浓烈的酒香立刻“腾”地冒了出来——那香气不是寻常米酒的绵柔,倒像团裹着烈火的风,带着粮食被炙烤后的焦香、草药的清苦,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土腥气,直冲鼻腔,呛得孙悟空“阿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连额前的绒毛都被震得颤了颤。

  “这酒性子烈,后劲能绕着肠子转三圈,”男随从看着孙悟空揉鼻子的模样,嘴角噙着丝浅笑,补充道,“定价为每坛纹银五两。”

  孙悟空摸了摸鼻子,鼻尖还泛着被酒气熏出的微红,嘿嘿一笑,露出两排白牙:“烈的好!烈的才够劲儿!俺老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