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草木皆兵与身世之谜-《药膳小厨娘与她的药人护卫》

  绿洲深处,叶茯苓盘膝坐在那棵最为古老的胡杨树下,双目微阖,呼吸悠长绵密,仿佛与周遭的环境融为了一体。她的意识,正沉浸在一个前所未有的奇妙境界之中。

  通过连日来与这片绿洲草木之灵的深度沟通,她的灵慧之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滋养和成长。不再仅仅是模糊的感知和情绪的接收,此刻,她的意念仿佛化作了无数无形的丝线,轻柔地缠绕上每一株沙枣树的根系,每一片梭梭草的叶片,甚至能感受到地下深处,那汩汩流淌的、微弱却坚韧的水脉。

  她“听”到了沙枣树用年轮诉说的风沙故事,“看”到了梭梭草根系在沙层下顽强延伸的轨迹,更感受到这片绿洲整体所蕴含的那股古老而博大的守护意志。这股意志并非针对某个个体,而是维系着这片脆弱生机的平衡。

  就在这种深层次的共鸣中,一段晦涩却自然浮现的信息,如同种子发芽般,在她心田间破土而出——那并非具体的语言或图像,而是一种运用灵慧之根,调动周围植物生命能量的法门。

  她福至心灵,尝试着引导体内那股温润的暖流,按照那法门缓缓运转,并将意念聚焦于身旁一株略显萎蔫的沙棘。

  奇迹发生了。

  那株沙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挺立起来,枯黄的叶片边缘泛起一丝新绿,虽然转瞬即逝,并未完全恢复,但那股微弱的生机确实被短暂地激发、增强了!

  这不是治愈,更像是……短暂的“赋能”或“共鸣强化”!

  叶茯苓心中涌起巨大的喜悦。她反复练习,从最初只能影响一株小草,到后来能同时让一小片区域的沙棘丛同时焕发短暂的活力。她意识到,这种能力或许无法直接用于战斗,但在关键时刻,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比如,干扰敌人的感知,或者为逃亡制造掩护。

  她将这种新领悟的能力,暂名为“草木共鸣”。

  然而,沉浸在修行喜悦中的叶茯苓并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巡天司总部,一场关乎凌或命运,也间接关乎她自身安危的考验,正在悄然进行。

  ……

  巡天司,“问心殿”。

  这是一处极其特殊的所在,并非金碧辉煌的殿堂,而是一片虚无缥缈、仿佛由无数星光和流转符文构成的奇异空间。凌或独自站立其中,周身被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光芒笼罩。

  在他面前,悬浮着一面古朴的青铜镜,镜面光滑,却并非映照他的形貌,而是如同深潭,倒映着流转的星云与莫测的法则纹路。这是巡天司用来检验核心成员心性、根骨,乃至追溯血脉源流的“窥天镜”。

  凌或按照巡天使者离渊的指引,将手掌缓缓按在冰凉的镜面上。刹那间,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抽离,投入了一片浩瀚无垠的星海之中。无数纷杂的念头、记忆的碎片、潜藏的情感,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

  沙场征战的铁血与残酷,黑玄骑弟兄们信任的目光,叶茯苓含泪带笑的容颜,皇帝凌沣冰冷审视的眼神,李崇、萧景玄、陆炳等人交织的阴谋……这一切如同走马灯般闪过。

  窥天镜的光芒稳定地笼罩着他,检测着他心神最细微的波动。凌或紧守灵台一点清明,任由这些记忆流淌,不抗拒,不沉溺,心境如同古井,映照万物却不为其所动。

  不知过了多久,记忆的洪流渐渐平息。就在凌或以为考验即将结束之时,窥天镜的镜面突然剧烈地波动起来!那流转的星云骤然加速,中心处,一点浓郁得化不开的、仿佛蕴含着无尽死寂与毁灭的幽暗光芒,猛地亮起!

  与此同时,凌或感觉体内深处,一股沉睡已久的、冰冷而浩瀚的力量,似乎被这幽暗光芒引动,隐隐有苏醒的迹象!这股力量与他修炼的真气截然不同,带着一种亘古、苍凉,甚至……一丝非人的气息!

  他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强行运转内力,试图压制那蠢蠢欲动的异力。

  镜面之前,一直静观其变的离渊,看到那点幽暗光芒时,一直古井无波的眼中,终于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他喃喃低语,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竟是……‘寂灭血胤’?他竟然是那一脉的后人?!”

  寂灭血胤?凌或心神剧震!他虽然不完全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但“寂灭”二字,与那搅动风云的寂灭尊者,与那侵蚀生机的死寂之力,显然有着莫大的关联!

  难道自己的身世,竟然与那邪恶的寂灭一脉有关?!

  就在这时,窥天镜的异变再次加剧!那点幽暗光芒的旁边,又有一点纯白无瑕、散发着勃勃生机与神圣气息的光点亮起,与那幽暗光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诡异地相互缠绕,如同阴阳鱼般缓缓旋转!

  一生一死,一寂灭一蓬勃,两种截然相反、本该互相排斥的力量本源,竟然同时存在于凌或的血脉深处!

  离渊眼中的震惊已然化为深深的困惑与探究:“不对!不止是寂灭血胤……还有……‘生命礼赞’的祝福烙印?这怎么可能?!两种截然对立的至高法则,怎会共存于一人之身?!”

  凌或承受着体内两股力量被引动带来的撕裂感,意识在冰冷死寂与温暖生机之间剧烈摇摆,几乎要崩溃。他死死咬着牙,凭借着在战场上磨砺出的、远超常人的坚韧意志,硬生生稳住了心神,没有让任何一股力量彻底失控。

  窥天镜的光芒渐渐收敛,镜面恢复了平静,那幽暗与纯白的光点也缓缓隐去。

  凌或脱力般单膝跪地,大口喘息着,浑身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离渊走到他面前,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凌或,你的身世,比我想象的更为复杂。你体内流淌的血脉,牵扯到隐巫教一段被尘封的、最为核心也最为禁忌的秘辛。”

  “寂灭血胤,源自隐巫教最初的叛徒,也是如今寂灭一脉的力量源头,代表着极致的毁灭与终结。而‘生命礼赞’的祝福,则是隐巫教正统圣女一脉,以自身生命与灵魂为代价,才能施加的最高守护祝福,代表着极致的生机与守护。”

  “这两种力量,自古不容。你的先祖……恐怕是一位身负寂灭血脉,却得到了当代圣女以生命为代价施加祝福的……特殊存在。这祝福压制了寂灭血脉的侵蚀,却也使得两种力量在你这一脉的后人体内,形成了一种极其脆弱而危险的平衡。”

  离渊的话,如同惊雷,在凌或脑海中炸响。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有时在绝境中会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力量,却又伴随着难以言喻的冰冷与毁灭冲动;也隐约明白了,为何自己会对身负灵慧之根、引动生命礼赞的叶茯苓,产生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吸引与守护欲。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也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此事关系重大,绝不可外泄。”离渊神色严肃,“即便在巡天司内部,也需保密。否则,无论是寂灭一脉,还是教中某些极端守旧派,都不会容你存活于世。”

  凌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沉声道:“晚辈明白。多谢尊使告知。”

  离渊点了点头:“你既通过窥天镜考验,心性坚韧,根骨……特殊,从今日起,你可翻阅巡天司秘藏中,关于隐巫教历史及血脉封印的相关卷宗。或许,你能从中找到掌控自身力量,乃至彻底解决隐患的方法。”

  ……

  就在凌或于巡天司揭开自身惊世骇俗的身世之谜时,远在西北荒漠绿洲的叶茯苓,迎来了不速之客。

  一支约五十人的精锐骑兵,风尘仆仆,出现在了绿洲的边缘。他们打着朝廷兵部的旗号,为首者,赫然是曾与萧景玄过往甚密的一名兵部郎中,王焕!

  王焕手持一份加盖了兵部与内务府大印的文书,对着闻讯赶来、面色凝重的阿古娜和部落战士们,厉声宣喝:

  “奉上谕!查逆犯叶茯苓,身负妖异,勾结隐巫余孽,危害社稷!现据可靠线报,其藏匿于此地!尔等速速将其交出,否则,以同罪论处,踏平绿洲!”

  他所谓的“可靠线报”,正是来自那个被叶茯苓救治过、却因贪婪而被阿古娜驱逐出部落的商人巴图!巴图怀恨在心,辗转将消息卖给了正在附近搜寻叶茯苓下落的朝廷鹰犬!

  王焕目光阴鸷地扫过绿洲,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冷笑。他身边几名气息阴冷、显然并非普通军士的随从,目光如同鹰隼,锐利地扫视着绿洲的每一个角落,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叶茯苓从修行中被惊醒,感受到那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杀气,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走到阿古娜身边,看着远处那些杀气腾腾的官兵,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不能连累收留她的部落!

  阿古娜却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苍老而坚定的声音回荡在绿洲上空:

  “这里只有祈求和平的旅人和守护家园的族人,没有什么逆犯!草原的儿女,从不畏惧强权的威胁!”

  王焕脸色一沉,眼中杀机毕露:“冥顽不灵!既然如此,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给我搜!反抗者,格杀勿论!”

  五十名精锐骑兵,以及那几名气息阴冷的随从,瞬间如同出闸的猛虎,策马冲向绿洲!

  战士们怒吼着举起武器,准备誓死保卫家园。

  叶茯苓看着冲来的敌人,又看了看身边严阵以待的阿古娜和部落战士们,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绿芒。

  她悄然将双手按在身旁的沙地上,体内灵慧之根全力运转,与新领悟的“草木共鸣”法门结合,将一股温和而坚定的意念,如同涟漪般,扩散至整个绿洲的草木之灵。

  来吧,就让我看看,这新生的力量,能否守护这片给予我安宁的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