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月儿同窗-《公子向北》

  “啊,小娘子莫慌,这是刚刚那位官爷给了银子,让给你买的。”掌柜的赶紧过来解释。

  这是觉得她抠门,只点茶水不点吃的吗?

  她是觉得没必要花这个钱啊,有这个钱给狗蛋买些馒头也是好的啊。

  竟被他给笑话了,还没法拉住他解释。小满心里不得劲死了。

  硬扯出了个笑脸对狗蛋说,“那便吃些吧。”

  狗蛋接过那个雀儿糕说:“姐,这是凉糕,可好吃了,你尝尝。”

  他在这一带生活了好些年,对这里十分熟悉。

  他时常看着别人吃。

  这凉糕是白色的,做成了小麻雀的样子,小满一口咬掉它的脑袋,很有劲道,甜度适中,稍微有点粘,有点像粽子。

  里面还有馅,是红豆沙。

  细密,甜蜜。

  难怪说有名,确实用料扎实。

  小满吃着忽然心中一动,可以让狗子把哪条街上有什么样的好吃的都吃一遍,记录下来,什么形状,什么味道。

  可以用一个版块来记录京城小食图谱。

  狗蛋其实只看别人吃过,他自己没有尝过。

  如今虽说也买得起这五文钱一支的凉糕,但终究是舍不得的。

  他一口咬掉了一大半,雀儿肚子里的馅流了出来。

  他赶紧嘬了一口。

  他的是山楂馅的,酸酸甜甜的,真好吃。

  折箩再好吃,也不抵这新鲜,味道纯正的白糕。

  他来回咀嚼,舍不得咽下去,想让这香甜更久的停留在唇齿之间。

  但是,糕儿还是很快化成水儿,从喉咙间滑进了肚脯。

  他喟叹了一声,不知是满足还是不舍。

  两人吃着东西,前面的话题却是续不起来了。

  小满想要做的事捋清了,倒也不急了。她喊小二结账,不但没花钱,还倒找了她50钱。

  “李木,把这些都装回去吧,留着晚上饿的时候吃。”小满把没吃完的干果用手绢包好递给他。

  狗蛋接了。

  掌柜的和他说了,人能聚在一处,都是前世的缘分,别人给了好就接着,日后记得还就是。

  姐给的好,他记了好多了。

  小满要回家一趟,便和他告别。

  狗蛋拎着筐去吴先生家送杏。

  小满先去对面小街买了些肉包,再给月儿和弟弟买了些笔墨。

  召了顶小轿回家去了。

  以前出府大多跟着才大娘子,可有可无。后来找吴先生也是要画书办事,也只是为了工作。

  外面并没什么可以让她牵挂的,出来看了这个世界之后,兴趣也淡了许多,出来也行,不出来也行。

  但有了家人之后,她心里好像有了根,一休息就想回家去。

  家里人慢慢的让她在这个地方有了归属感。

  她直接去了得胜门那的货场。

  时间尚早,爹娘正在摆摊切菜,不时抬头看着路口。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抬头,同时看见了她,同时绽出了笑脸。

  “你爹说你今天能来。”姜母抿着嘴瞅了姜父一眼:“可算显着他了。”

  姜父呵呵笑:“狗儿,可吃了,爹给你煮饺子吃啊。”

  “不用了,爹,我吃的饱饱的。”小满赶紧摆手。

  货场上估计新来了货。扛大包的,监工的,记数的,来来往往,人仰马嘶,甚是热闹。

  “哎唷,这小娘子没见过啊?是你家亲戚啊?”一个拿着手绢扇着风的妇人和姜父搭话,并抛了个媚眼,“长得可真俊俏。”

  姜母把手中正切的肉啪的甩在案板上,拿刀咚咚咚剁了几下。

  那个妇人缩了下脖子,媚笑道:“姐姐可真有力气呢。”

  小满肃着脸。

  姜父犹不自知,反而自豪的笑了一声,“这是我大女儿,最是肖我。”

  “小荷花,快给爷爬进来,再随意卖弄风骚,弄死你。”一个黑粗的汉子在货场边骂。

  叫小荷花的扭身走了。

  走到汉子身边被汉子捏住了胸,痛得尖声叫了起来。

  姜父心里不落忍,微叹了口气。

  小满在心里翻白眼,你又不是菩萨,还能渡了她去。

  姜母不理会他,继续切肉。

  “狗儿,房子买好了,契也写了,官府盖了章。这两日正收拾呢,下个月你回家来,咱们就能住新房子了。”姜父凑到母女俩身边,压低了声音说。

  “哦,那可太好了,房契长什么样?我还没见过房契呢。”小满笑着说。

  “在月儿手里呢,她说这是你买的房,房契理应给你,她帮你收着呢,等她中午回来,让她拿给你看。“姜父眉飞色舞的描述,“别说你了,爹也是开了眼,这房契,不但地方写的清楚明白,连长啥样,都画得一清二楚,尺寸都详尽,别家休想占咱一分便宜。”

  地契在月儿手里她就放心了。

  就算在姜母手里,她都要想辙要出来。

  在现代生活里,多少男人偷了媳妇的存折偷偷输掉的例子。

  都是惨痛教训。她不想要这个教训。

  “小满,你知道咱们家西面那户人家是做什么的吗?”姜母也憋着一肚子八卦要和她说。

  “什么人?”

  “是一家银楼的掌柜的置的外室。啧啧。”

  “你咋知道的?”

  “买房需得左右邻居和里长同意画押才成。那个外室长得那叫一个俊。就是不大像中原人。她画押不成,专请了主人家来,都五十多岁了,能当她爷爷了。”姜母撇了撇嘴。

  小满把嘴巴张成圆形,瞪大了眼睛。

  这表情取悦了姜母,她笑道:“傻姑娘,这世道坏着呢。你个人芽星子,才见了几个人。”

  她站起来开始炒臊子。

  花椒大料一炸香,葱姜下锅,开始炒肉。这香味,顺风香一里地。

  “唉哟,天杀的啊,我活还没干呢,一闻你这香味,魂都给我勾走了。完了,干不动活了。”一个推着推车的汉子路过这里大声嚷道。

  “金大哥,你可别乱分说,分明闻了我这臊子味儿都能长两分力气,让你多推一车,我没与你收钱便罢,如何还倒打我一耙。”姜母笑着回敬。

  “行行行。中午多给我下一穗面,便饶过了你。”

  “想的美。”姜母继续炒。

  “爹娘,大姐,你来了?”月儿欢喜的叫她。

  她今日穿了件交领曳撒,右衽,窄袖,下身是宽松的裙子,马面样式,长及小腿。

  玄色的衣料,胸前绣了五色团花。

  这本就改良于元代的骑马装,穿上之后甚是英姿勃发,正是雌雄莫辩的年纪,不出声,别人就以为这是谁家的少年郎君。

  月儿是衣裳衬人。

  她旁边站着一个比她小些的少年,直如一朵春花,什么衣服穿在身上都只能沦为他的衬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