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春天来了-《东北大姨捡到个丧尸闺女》

  程秋霞被那一声含糊却清晰的“妈”叫得心尖发颤,一整晚嘴角都没下来过。第二天起来,眼睛还因为昨晚偷偷抹眼泪有点肿,但精神头却格外足,干活都带着风,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程飞对自己那石破天惊的一声呼唤毫无自觉,依旧该吃吃该喝喝,追着院子里偷食的麻雀摔了个屁股墩儿,然后被程秋霞大惊小怪地拉起来拍灰。( ̄w ̄;)

  但变化还是在细微处发生。程秋霞更加留意程飞的每一点进步,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而程飞,似乎也对程秋霞多了那么一丝难以言喻的依赖。比如程秋霞出门挑水的时间稍长一点,她就会扒在门框上往外瞅,等看到程秋霞的身影出现在路口,才会又缩回屋里,假装自己一直在玩嘎拉哈。

  天气一天暖过一天。屯子周围的积雪彻底消融殆尽,露出黑油油的土地。河套的冰层也越来越薄,能听到冰面底下哗啦啦的流水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苏醒的腥气和万物萌动的生机。

  屯子里彻底忙碌起来。男人们赶着牛马,扛着犁铧,开始下地翻耕沉睡了一冬的土地。女人们也忙着在家里育苗、准备春耕的吃食,孩子们则被指派去地里送水送饭,或者在家照看更小的弟妹。

  程秋霞也忙得脚不沾地。她虽然是个寡妇,但分到的口粮田一样不少,平日里都是她自己操持。她换上了利落的旧衣服,头上包着毛巾,一大早就下地干活。

  程飞自然成了小尾巴。程秋霞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就用旧布条搓了根绳,一头系在自己腰上,一头系在程飞腰上,把她带到了地头。┑( ̄Д  ̄)┍ 放养式带娃。

  程飞第一次来到广阔的田野,看着一望无际的黑土地,看着程秋霞和其他社员们吆喝着牲口,扶着犁铧,在地里走出一道道笔直或弯曲的垄沟,新鲜的黑土被翻起来,散发着浓郁的气息。

  她看得入了神,忘了挪动脚步,差点把正专心扶犁的程秋霞带个跟头。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倒是跟着走啊,愣着干啥呢?”程秋霞哭笑不得地回头。

  程飞指着翻开的泥土:“妈……黑……”

  “地嘛,可不就是黑的,咱这黑土地肥着呢,种啥长啥。”程秋霞语气里带着自豪,“等种下种子,下了雨,苗儿蹭蹭就长出来了。”

  程飞似懂非懂,比起以前那灰色破败的世界,她喜欢这开阔的地方,喜欢这泥土的味道。她学着程秋霞的样子,像个小尾巴,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偶尔看到被犁铧翻出来的胖乎乎的地蛹(蚯蚓),会好奇地蹲下去看,甚至想伸手去摸。

  “哎呀!脏!不能摸!”程秋霞赶紧制止。

  休息的时候,程秋霞坐在田埂上喝水,程飞就坐在她旁边,看着远处其他地里忙碌的人们。铁蛋、狗剩他们也都在地里帮忙,或者跑来跑去地送东西,一个个小脸晒得通红,浑身是土,却充满了活力。

  “妈……累?”程飞看着程秋霞额头的汗珠,含糊地问。

  程秋霞心里一暖,用袖子擦了擦汗:“不累!庄稼人哪有怕累的?都歇了一冬了,等秋天打出粮食,就不累了。”她掰了一小块带来的贴饼子递给程飞,“饿没?垫吧点儿。”

  程飞接过饼子,啃了一口,目光又被地里其他东西吸引了。她看到一种刚冒头的、嫩绿色的野菜,在黑色的田埂边格外显眼。她摇摇晃晃地走过去,蹲下来,仔细看着。

  程秋霞跟过来:“呦,小根蒜都长出来了?飞飞眼还挺尖。”她顺手拔了几棵,抖掉泥,递给程飞,“尝尝,有点辣,但清爽。”

  程飞接过那细细的、带着蒜头的绿色植物,犹豫了一下,放进嘴里嚼了嚼。

  一股辛辣微冲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让她忍不住皱了皱小脸,但随即又是一种奇特的清新感。(⊙﹏⊙)

  “辣吧?”程秋霞笑了,“就着饼子吃,香着呢。”

  程飞试着把饼子和那小根蒜一起嚼,果然,饼子的麦香和微甜中和了辛辣,味道层次丰富了很多。她又自己低头去寻找那种叫“小根蒜”的野菜,拔下来,献宝似的递给程秋霞。

  “哎,真能干,都知道帮妈找菜了。”程秋霞惊喜地接过来,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夕阳西下,收工的哨声响起。程秋霞解下腰间的布绳,牵着程飞往家走。母女俩都是一身尘土,程秋霞脸上带着劳作后的疲惫却满足的红光,程飞的小脸上也蹭了好几道泥印子,但眼睛亮亮的。

  回去的路上,碰到同样收工回来的杀猪匠老刘。他扛着铁锹,闷着头走路,看到程秋霞,脚步顿了一下,黝黑的脸上似乎有点不自在,张了张嘴,最后只闷闷地说了句:“收工了?”

  程秋霞倒是很自然,笑着点头:“嗯呐,刘大哥也收工了?今年地不错啊。”

  “嗯,还行。”老刘应了一声,目光飞快地扫过程飞,又立刻移开,像是被烫到一样,“走了。”说完就大步流星地超过了她们,背影看着有点仓促。

  程秋霞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程飞仰着头看着程秋霞:“刘……伯伯……怕?”

  “嗯?怕啥?”程秋霞没明白。

  程飞指了指老刘的背影,又指了指自己:“怕……飞飞?”她感觉那个刘伯伯好像不敢看她。

  程秋霞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揉了揉程飞的刺猬头:“傻闺女,他那是不好意思,不是怕你,咱飞飞这么招人稀罕,谁怕啊?”

  程飞似懂非懂,但还是因为“招人稀罕”几个字有点小开心,蹦跳了一下,结果差点被田埂绊倒,幸好被程秋霞及时拉住。

  晚饭,程秋霞把程飞挖的小根蒜洗净切碎,打了两个鸡蛋一起炒,黄绿相间,香气扑鼻。又熬了碴子粥,热了窝窝头。

  程飞吃得格外香,尤其是那盘小根蒜炒鸡蛋,她觉得自己参与劳动了,吃起来味道格外不同。

  夜晚,躺在热炕上,程飞听着窗外清晰的蛙鸣声——这是春天真正到来的标志。她往程秋霞身边靠了靠,小声说:“妈……地……好。”

  地好,能长出好吃的。这是程飞目前对土地最朴素的理解。

  程秋霞搂紧了她,声音里带着困意和笑意:“嗯,地好,咱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窗外的蛙声此起彼伏,奏响着春天的乐章。黑土地在月光下沉默地呼吸,孕育着新的希望。而这个来自末世的小丧尸,也在这片土地上,扎下了越来越深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