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思念的滋味-《东北大姨捡到个丧尸闺女》

  下午屯子里传来好消息,张木匠家的儿媳妇生了,果然是个大胖小子。张木匠乐得合不拢嘴,挨家挨户送红皮鸡蛋。

  程秋霞也收到了两个红鸡蛋,她煮了一个,剥了壳,蛋白嫩嫩的在程飞眼前晃:“飞飞,看,鸡蛋,吃了能长高高。”

  程飞对“蛋”这种东西没什么概念,她好奇地看着那白白圆圆的东西,伸手想拿。程秋霞掰了一小块蛋白塞进她嘴里。

  口感滑嫩,带着淡淡的咸香(煮的时候放了盐)。

  程飞嚼了嚼,咽下去,然后张开嘴:“啊——” 表示还要。

  程秋霞笑了,一点点喂给她吃:“好吃吧?这可是喜蛋,沾沾喜气。”

  正吃着,李风花又串门来了,人还没进屋,声音先到了:“秋霞,听说没?老张家给小子起名叫铁锤,张铁锤,哎呦喂,这名字,可真够结实的。”

  她掀帘子进来,看到程飞在吃鸡蛋,伸手就捏了捏程飞鼓囊囊的腮帮子:“哎呦,咱飞飞也吃喜蛋呢?啥时候也让你大伊给你生个小弟弟小妹妹抱抱啊?”

  程秋霞没好气地拍开她的手:“又胡说!没个正形!”

  李风花嘿嘿笑着,自己拽了个小板凳坐下,顺手拿起炕上的簸箕帮着挑豆子里的石子:“我说真的嘛,哎,秋霞,你说你这年纪,真不再找一个?难不成……还想着……”她话说到一半,似乎意识到什么,顿住了,小心地瞅了程秋霞一眼。

  程秋霞脸上的笑容淡了点,没接话,只是低头继续给程飞喂鸡蛋。

  屋里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微妙沉默。

  程飞敏感地察觉到程秋霞情绪的变化,吃鸡蛋的动作都慢了下来,看看程秋霞,又看看李风花。

  李风花有点讪讪地,赶紧找补:“哎呀你看我这张破嘴!净瞎咧咧!那啥……这豆子不错,粒挺饱的哈……”

  正好这时,隔壁院的马大娘过来还之前借的针线,听到半截话,顺口就接上了:“风花你又撺掇秋霞改嫁呢?要我说啊,秋霞心里有主意着呢,她跟周连长那感情,咱屯子谁不知道?那是经过部队考验的。”

  周连长?程飞捕捉到一个陌生的词,茫然地眨眨眼。

  程秋霞叹了口气,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马大娘,都是过去的事了,别提了。”

  马大娘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对着李风花和程飞就说开了:“过去咋了?过去那也是光荣,周连长是多好的人呐,当年可是十里八乡最出息的长的又高又俊,人也聪明有本事。要不是……唉……可惜了了的……秋霞你也是死心眼,就这么守着……”

  李风花赶紧扯马大娘的袖子,使劲使眼色。

  马大娘这才后知后觉地收住话头,尴尬地笑了笑:“那啥……针线还你了啊秋霞,谢谢了啊……我灶上还坐着水呢,我先回去了……”说完忙不迭地走了。

  屋里又安静下来。李风花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程秋霞的脸色,没敢再乱说话。

  程秋霞沉默地喂程飞吃完最后一口鸡蛋,拿出毛巾给她擦干净手和嘴,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风花,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老周的事,在我这儿过不去。他是为国牺牲的,死得光荣。我嫁给他那天就知道当军嫂意味着啥。我现在日子过得挺好,有吃有穿,还有飞飞陪着,心里挺踏实。以后……别再提改嫁的事了。”

  李风花看着程秋霞平静却坚定的侧脸,心里一阵酸楚和敬佩。她知道程秋霞男人周连长是好几年前在边境一次冲突中牺牲的,消息传回来时,程秋霞哭晕过去好几回,差点没缓过来。这些年,她一个人守着这房子,拒绝了多少说亲的,其中的苦和坚持,外人很难真正体会。

  “哎,不提了不提了。”李风花重重点头,语气带着歉疚和郑重,“你看我,以后再也不乱点鸳鸯谱了,咱就守着飞飞过,把飞飞养得白白胖胖的,比啥都强。”

  程秋霞这才露出一点笑容,摸了摸程飞的光头:“嗯,这就挺好。”

  程飞虽然听不懂那些复杂的往事,但她能感觉到程秋霞刚才那一刻的悲伤和现在的释然。她伸出小手,轻轻抓住了程秋霞的一根手指,小声叫了一句:“大伊……”

  这一声含糊却带着依赖的呼唤,瞬间驱散了程秋霞心底最后一点阴霾。她反手握紧程飞的小手,笑容变得真切起来:“哎!大伊在呢!”

  李风花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暖呼呼的,赶紧岔开话题:“对了,秋霞,开春队里说要挖水渠,你说咱能干点啥不?”

  两个女人又开始聊起屯子里的公事,气氛重新变得轻松起来。

  程飞安静地坐在一边,玩着程秋霞的衣角,小脑袋里却隐约记住了一个词——“周连长”,以及程秋霞提起这个词时,那双总是清澈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思念和痛楚。

  程飞仰着头似懂非懂,只是下意识地更紧地挨近了程秋霞。

  这个人类巢穴,除了温暖和食物,似乎还有很多她不明白的、复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