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公子不可言说的二三事(12)-《快穿:心机宿主又在套路正缘》

  三枚鎏金铜钱诡异地叠成塔状,最上方那枚疯狂颤动,发出刺耳啸鸣。

  虚若真人猛地蹙眉,两道殷红的血线从鼻间蜿蜒而下。

  凌霰白也闷哼一声,面上血色尽褪。

  数名道童慌忙上前欲搀扶,可还未触及自家道子的衣袖,一抹红影便从眼前掠过。

  闻人迦胥一把揽住凌霰白的腰,将人稳稳扶住。

  少年唇线紧绷成一条直线,一眨不眨地盯着怀中人,眉眼沉郁地有些骇人。

  虚若真人接过道童递来的锦帕,胡乱抹去鼻间血迹,捂着抽痛的额角道:

  “卦象示警,三月之内,大玄境内会有人祸,具体……”

  他顿了顿,偷瞄了眼自家徒弟。

  国运推演之术,自有其极限。

  纵使道法通天,至多也只能窥见未来一年光景,再远便不得行了。

  且受天机蒙蔽,往往只能窥见模糊轮廓,就如雾中观火,能辨吉凶祸福已是不易,若要精确到具体时辰、方位、人事,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道法虽玄,终究难逆天命;

  人心虽慧,不敌命运弄人。

  所以原孽缘线的悲剧,可以说是既定的。

  而在闻人迦胥和闻人厉死后不久,虚若真人羽化登仙,继任掌教道法未臻化境,国运推演之术就此断绝。

  再三年,国力隐隐胜于大玄的朱国联合青冥突袭边境,大玄节节败退,盛世倾颓。

  可如今,这一切都将不同。

  因为——凌霰白,来了。

  “徒儿可看出些什么?”

  老道轻咳一声,挤眉弄眼地暗示。

  他至今记得十年前那个风雪夜,七岁的孩童踮着脚,小小的手指点在星盘上,脆生生道:“明日未时三刻,东市绸缎庄走水。”

  那小大人的认真模样让满座莞尔失笑,却没一人信。

  后来?

  后来那场火,烧起来的时辰连更漏都分毫不差!

  那时,虚若便知晓,这小道童眼中所见与他们这些寻常道士皆不同。

  凌霰白抿了抿唇角,垂眸说道:“四月中旬,南方玉城十二郡,瘟疫。”

  声音虽轻,却字字千钧。

  玄穹帝指节重重叩击案几,龙纹广袖下的手背青筋暴起。

  “人祸?”

  “人祸。”

  凌霰白微微颔首。

  玄穹帝面色阴沉如铁:“朕,知晓了。”

  每个字都似从牙缝中挤出,带着山雨欲来的肃杀。

  他目光转向殿外,仿佛穿透万里望向边疆:“边境事变又是为何?闻人厉镇守边关多年……”

  提起镇国大将军,殿内众人神色一肃。

  闻人厉的威名,是实打实用战功堆出来的。

  十二年前一战,生生打得朱国割让三州之地,赔上八皇子为质;青冥国虽未正面交锋,却也吓得年年进贡珍稀药草。

  原本青冥也想效仿朱国送质子,奈何其国擅毒,大玄众臣一致表示“要不起”,这才作罢。

  虚若真人捋须道:“卦象显示朱国与青冥虽表面交恶,实有暗通款曲之象,不过一年内……”

  他瞥了眼龟甲上渐趋平复的裂纹,“他们尚不敢轻举妄动。”

  玄穹帝沉吟片刻,起身时龙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流转生辉。

  “国师请随朕去静室详谈。”

  经过闻人迦胥身边时,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外甥的肩膀:

  “好好照顾凌道子。”

  那语气里似有若无的促狭之意,让少年耳根瞬间烧了起来。

  待帝驾离去,殿内凝滞的气氛才稍稍缓和。

  长公主朝儿子递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挽着皇后往后山赏梅去了。

  众道士也识趣地鱼贯而出,只余几缕青烟在殿内袅袅盘旋。

  闻人迦胥的手仍牢牢扣在凌霰白腰间。

  手臂肌肉绷得死紧,却又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掌心能清晰感受到道袍下紧致流畅的肌理线条。

  但此刻他心中生不出半分旖旎,眉头紧锁,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焦灼。

  “你怎么样?道家推演都这么伤身?”

  窥探天机,确实要付出代价。

  这代价可大可小,轻则不适数日,重则折损阳寿。

  这次预卜国运的代价由虚若、凌霰白与九位高功道士共同分担,落到每人身上不过是伤了元气,静养些日子便可恢复。

  “无碍……”

  凌霰白刚要借着少年的力道站直,眼前却骤然一黑,心口传来刀绞般的剧痛。

  他身形一晃,整个人向前栽去。

  少年手忙脚乱地接住,这才发现对方后背的道袍已被冷汗浸透,冰凉一片。

  “这叫无碍?!”

  闻人迦胥声音都变了调,二话不说将人打横抱起人就往竹楼的方向跑。

  凌霰白指节死死抵住心口,眉心紧蹙的弧度透着隐忍的痛楚。

  几缕被冷汗浸湿的碎发黏在苍白的额角,整个人透出琉璃般易碎的脆弱感。

  “小…公子……”

  “闭嘴!你现在不准说话!”

  少年凶巴巴地打断,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心疼与焦躁,那气势汹汹的模样,活像只护食炸毛的小兽。

  好凶啊~

  凌霰白眼瞳微眯,眸底掠过一丝隐晦的愉悦与狡黠。

  闻人迦胥跑得又快又稳,生怕巅着怀中人。

  山风卷起他鲜红的衣摆,在青石小径上飞掠而过。

  这半个多月别的没练出来,体力倒是被那群道士操练得极好,每日寅时跟着爬台阶的苦功,此刻全派上了用场。

  竹楼近在眼前,少年一脚踹开房门,动作粗鲁急切得狠,可把人往床榻上放时却轻手轻脚的。

  安置好人,他转身就扑向药柜,把竹篾药箱翻得乱七八糟。

  “药呢?药放哪儿了?!”

  瓶瓶罐罐叮当作响。

  凌霰白虚弱地靠在软枕上,看着小公子这副模样,轻咳两声掩饰笑意:“左边第三个青瓷瓶……”

  闻人迦胥一把抓过药瓶,倒出两粒朱红色丹丸。

  丹药甫一入手,雪莲清香便沁入鼻尖,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吃!”

  他不由分说把药塞进凌霰白唇间,又急急忙忙去倒茶,茶水溅在袖口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他却浑然不觉,只顾着将茶杯小心翼翼递到凌霰白嘴边:

  “慢点喝……”

  凌霰白就着他的手抿了口茶,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得他脖颈上的汗珠晶莹剔透,一路没入松散的衣领下。

  闻人迦胥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那抹水痕,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下腹窜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

  他猛地别过脸去,喉结剧烈滚动,在心中疯狂默念:

  挚友挚友挚友!!!

  绝不能让道子发现!

  绝不能!!

  反复默念数遍后,他才强压下那股躁动,又转过头来,紧张地盯着眼前之人的面容。

  服了药,那苍白的脸总算有了些血色,只是唇边仍泛着淡淡的紫。

  “好点没?还疼不疼?要不要——”

  “闻人小公子。”

  道童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少年转头,见个小道士正扒着门框,欲言又止:“山下……有个叫慕云廷的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