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公子不可言说的二三事(14)-《快穿:心机宿主又在套路正缘》

  慕云廷瞳孔骤然紧缩,心脏猛地沉到谷底。

  这蠢货何时变得如此敏锐?

  但转瞬间,他便苦笑着揪紧衣襟,声音里带着受伤的颤意。

  “迦胥,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有人……同你说了些什么?”

  眼泪终于簌簌落下,声音虚弱得像是随时会消散在风里。

  “我病的这些时日,医师说……是某种药物伤了胃经,可那日宫宴,我只吃过……”

  他蓦地止住话头,唇瓣轻颤着抿紧,欲言又止的模样掺杂着一丝委屈的意味。

  刹那间,闻人迦胥脖颈处的孽缘黑线突然剧烈扭动,试图缠绕而上。

  可少年心口蓦地迸发一点金光——

  啪!

  黑线如遭雷殛,瞬间萎靡蜷缩,在金光中发出无声的哀鸣。

  闻人迦胥眉头一拧。

  他晃了晃脑子,只觉灵台一片清明,往日里曾被忽略的弦外之音,此刻全都纤毫毕现。

  他嗤笑一声,眼底再无往日的懵懂,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惊的锋芒:

  “慕云廷,我们相识已有七年。”

  他缓步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慕云廷心尖上:“这样‘无意’的暗示,你用了多少回?”

  “就连我对你所谓的……”顿了顿,唇角扯出嫌恶的弧度,“喜欢,也是你一手引导的,对么?”

  而今,竟还敢将脏水泼到道子身上!

  慕云廷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怎么可能?!这、这根本不是他熟悉的闻人迦胥!

  “我……”

  他慌乱了一瞬,指尖掐进掌心,强迫自己稳住心神,眼中又迅速蓄起泪水。

  “是,可那是因为我……我喜欢你,也想你喜欢我……”

  “在大玄这些年,唯有你真心待我,我控制不住这份情意,却又怕……怕你知道这份心思后会厌恶我,我只能用些笨办法,所以才……”

  泪水恰到好处地滑落,“用错了方式,迦胥……你原谅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他伸手想去拽闻人迦胥的衣袖,少年却像避蛇蝎般猛地后退两步,嫌恶到极致。

  “呵~拉倒吧!”

  闻人迦胥下颌微扬,眉宇间尽是乖张骄矜的气焰,“你的‘喜欢’,本公子可消受不起。”

  “慕云廷,看在七年情分上,过往种种我可以不计较,但往后——”

  他眯起眼睛,语气危险,“别再来碍我的眼,否则哪天我心气儿不顺……”

  未尽的话语化作一声冷哼。

  少年弯腰抄起小马扎,转身踏入道观。

  山风卷起枯叶,在两人之间划出天堑。

  慕云廷望着那道决绝的背影,脸上的泪水渐渐干涸。

  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进肉里,眼底翻涌起滔天的阴鸷。

  ……

  观内,闻人迦胥踏着青石小径,唇间哼着欢快的小调。

  他指尖转着根新折的竹枝,每一步都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不计较?开什么玩笑!

  方才不过是碍于守门的小道童在场,他才故意如此说的。

  传到道子耳中,显着他可良善了呢~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已经在盘算着要如何写信给京城那群狐朋狗友,好好“关照”一下慕云廷。

  小霸王可不是乱叫的,嚣张跋扈、睚眦必报,才是他的本性!

  你欺我一分,我讨你十成!

  七年情谊,十成里有九成都是利用,剩下那一分虚情假意,他也不稀罕。

  他幼时学的第一个道理便是:当断则断!

  闻人迦胥正往竹楼走去,半路却撞见个熟悉的身影——

  “咦?胡太医?”

  来人正是太医院院首胡青松,两撇标志性的八字胡修得一丝不苟,发髻束得整整齐齐,手里提着个紫檀药箱,步履匆匆。

  “闻人小公子。”

  胡太医拱手行礼,八字胡随着动作轻轻颤动,“陛下命老朽来为道子诊脉,推演国运最是耗神,道子这心疾……”

  “那皇帝舅舅为何非要道子参与推演……”

  闻人迦胥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小声嘟囔。

  胡太医吓得胡子一抖,连忙左右张望——普天之下,也就这位小祖宗敢如此直言不讳地埋怨圣上。

  “小公子有所不知。”

  他压低声音,凑近道,“当年道子尚幼时,陛下见他天赋异禀却心脉有损,特意嘱咐国师好生将养着,当个普通弟子便是。”

  他望向竹楼方向,眼中浮现追忆之色,摇头轻笑

  “那时小道子不过七八岁年纪,粉雕玉琢的一个娃娃,偏生摆着副小大人的模样。”

  “说什么‘既有此天赋,若因惜命不用岂不是辜负大玄,辜负子民,辜负上苍’,还道‘能在活着时多尽些力,才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闻人迦胥心头猛地一颤。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

  一个雪团似的小人儿跪坐在蒲团上,银发用红绳松松系着,眉间一点朱砂艳得惊心。

  明明脆弱得恍若琉璃盏,却挺直脊背说要护佑苍生。

  胸口像是被人塞了团浸满温水的棉花,又沉又软。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心绪,只觉得喉头发紧。

  道子这般人物,皎如云间月,清似谷中雪。

  而自己呢?

  除了仗着镇国大将军和长公主独子的身份横行霸道,还有什么?

  山风掠过,摇落一树梨花。

  少年站在纷扬的花雨中,无意识地攥紧衣袖,生平第一次尝到自卑的滋味。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

  这句《诗经》中的句子蓦地浮上心头。

  可念完又觉得不够。

  道子比玉更通透,比雪更澄明,是这浊世里最清绝干净的一抹月色。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提过最重的不过是长枪,而凌霰白的手却能擎起一国气运,托住万千黎民的期盼。

  胡太医见闻人迦胥出神,轻咳一声:“小公子?”

  少年猛然惊醒。

  竹影婆娑间,他沉默了片刻,唇线紧绷成苍白的一条直线。

  但下一刻,他忽然攥紧拳头,眼底颓唐一扫而空,唯余灼灼光华。

  纵是萤火,也要追月而行!

  若因自觉不配便放弃,那他岂不是真应了道子那句“腻了”?!

  他偏要向那人证明,他的喜欢不是那朝生暮死的蜉蝣,也不是三刻热度就消散的儿戏。

  这次,便是撞破南墙也绝不回头!

  “走!”

  闻人迦胥一把拽住胡太医的衣袖,步履生风,“胡太医您快些!对了,道子现在睡着,您待会儿把脉时动作轻些。”

  胡太医被拽得踉跄,八字胡惊得翘起。

  这小祖宗变脸比翻书还快,方才还蔫头耷脑,转眼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

  山脚下,慕云廷走下最后一级台阶。

  等候多时的奴仆见他脸色阴鸷如铁,连忙迎上前去。

  这奴仆是他从朱国带来的唯一亲信,名唤阿九。

  阿九刚搀扶住他,他便在后者手腕上轻点了三下——

  朱国暗卫密令,启动……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