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咒术回战(15)-《综景:异的浮生》

  高专的特别讲师日程并未如预期般规律。伏黑异应下的“每周最多一次”更像是一个浮动指标,取决于他的心情、家族事务,以及总监部是否又扔来什么棘手的任务。

  这日傍晚,霞光将天空染成一片暖橘。伏黑异刚结束一次短暂的家族会议,走在返回居所的长廊上,身上还带着些许未散的、属于家主身份的冷肃气息。

  途经偏院时,一阵略显急躁的破空声和细微的喘息打断了他的脚步。他侧目,看见庭院里,伏黑惠正在加练。

  少年额发被汗水浸湿,紧抿着唇,眼神专注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躁。他操控着玉犬和蟾蜍,试图完成一个复杂的协同攻击转换,但咒力流动明显滞涩,式神的动作也失了往日的灵巧,屡屡失败。

  又一次转换失误,玉犬甚至和蟾蜍撞在一起,险些溃散。伏黑惠猛地攥紧拳头,手背青筋凸起, frustration几乎化为实质笼罩着他。

  “心浮气躁。”

  清淡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吓了伏黑惠一跳。他猛地回头,看到伏黑异不知何时站在廊下,正静静地看着他。

  “家、家主。”伏黑惠立刻站直,下意识地想掩饰自己的狼狈,却又在对方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眸下无所遁形。他低下头,“抱歉,打扰到您了。”

  伏黑异没回应他的道歉,目光扫过院子里式神消散后残留的混乱咒力痕迹:“十种影法术的核心是‘心象’与‘阴影’的调和。你的心不静,影子自然会背叛你。”

  他的指点一如既往,言简意赅,直指核心。

  伏黑惠咬紧下唇:“是……我最近总是……”他总是忍不住去想论坛上那些关于家主的言论,去想课堂外那些狂热的目光,去想五条老师、夏油老师他们围在家主身边的画面……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担忧、焦灼和某种隐秘占有欲的情绪扰乱着他的心神。

  伏黑异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并不在意那具体缘由。他走下长廊,来到庭院中。

  “看好了。”

  没有结印,没有冗长的咒言。他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

  霎时间,整个庭院的阴影仿佛都活了过来!并非式神降临,而是纯粹的、磅礴的阴影之力如同温顺的潮水,随着他指尖的微动而流淌、塑形。时而化作坚不可摧的壁垒,时而变为无孔不入的细丝,时而凝聚成咆哮的兽形又一闪而逝……变化随心,圆转如意,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掌控的美感。

  那并非杀戮之术,而是近乎艺术的演示,将“十种影法术”最本源的力量与控制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伏黑惠看得呆住,瞳孔中倒映着那流转的暗影,心中的焦躁不知不觉被震撼和向往所取代。

  演示只持续了短短数息。伏黑异放下手,阴影重归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掌控力量,而非被力量驱使。”他看向伏黑惠,“你的影子,就是你自身。”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准备离开。

  恰在此时,两个不速之客的身影几乎同时出现在庭院入口。

  “哇!异你在这里!我就感觉到这边咒力波动超——厉害!”五条悟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六眼发光,“刚才那招帅呆了!再演示一遍嘛!顺便指导指导我啊!”他完全无视了旁边的伏黑惠,直奔伏黑异。

  几乎同时,夏油杰温和的声音也响起:“伏黑先生,日安。惠君也在。”他步履从容地走近,目光先是落在伏黑异身上,带着欣赏,随即才看向伏黑惠,微笑道,“看来是在进行修行?伏黑先生的指导机会难得,要好好领悟。”

  两人一左一右,极其自然地将伏黑异夹在了中间,也隔绝了伏黑惠看向家主的视线。

  伏黑惠看着这两位突然出现、气场强大的特级老师,刚刚平复些的心情又有些发闷,默默退后了半步。

  伏黑异对这两人的到来似乎早有预料,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被夹在中间,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对伏黑惠说:“继续练习。”

  然后,他看向一左一右两人:“有事?”

  五条悟立刻接话:“当然有!新开了一家超好吃的甜品店,限量版草莓巴菲!一起去吧!”

  夏油杰微笑:“悟,伏黑先生不喜甜食。我知道一家新开的茶室,环境雅致,茶点清淡,更适合讨论一下关于下周教学进度的安排。”他再次祭出“公事”大旗。

  “教学进度跟我去吃甜品又不冲突!” “口腹之欲怎能与正事相提并论?”

  两人又开始习惯性的言语交锋,试图将伏黑异的去向引向自己这边。

  伏黑异被吵得微微蹙眉。

  就在这时,家入硝子也慢悠悠地晃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个病历板,看着这熟悉的场面,叹了口气:“又开始了。”她没靠近那诡异的三角中心,而是走到伏黑惠旁边,递给他一瓶能量饮料,“喏,补充点糖分。别学他们,太蠢。”

  伏黑惠:“……谢谢硝子老师。”

  硝子这才看向那三人,扬了扬下巴:“喂,你们三个。夜蛾老师找,关于上次任务报告的问题,好像挺急的。”

  这显然是解围,也可能是事实。

  五条悟和夏油杰的争论戛然而止。

  伏黑异趁此机会,没有任何犹豫,身影一闪,便已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句平淡的话飘在空气中:

  “没空。”

  干脆利落地拒绝了所有选项。

  五条悟:“……” 夏油杰:“……”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哼了一声,又同时别开脸。

  硝子耸耸肩,对伏黑惠说:“看吧,这就是大人无聊的世界。”说完,也揣着病历板走了。

  只留下伏黑惠一个人站在庭院里,手里拿着那瓶饮料,看着家主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两位明显不爽的特级老师,默默握紧了饮料瓶。

  家主的指导,像拨开迷雾的清风。

  而围绕家主的那些纷扰……或许,他也需要学会像家主那样,保持内心的平静,才能更好地掌控自己的力量,以及……守护想要守护的东西。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庭院暗了下来,少年的眼神却比之前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