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吸血鬼骑士(7)-《综景:异的浮生》

  地下河的潺潺水声如永恒的背景音,萦绕在洞穴深处。异在黎明的微光中醒来,发现自己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绯樱闲靠在他的肩上,呼吸平稳悠长。他全身僵硬,生怕最轻微的动作会打破这脆弱的亲密。

  几小时过去了,异一动不动。他的肩膀早已麻木,背部因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而酸痛,但这些不适与他心中的悸动相比微不足道。绯樱闲,尊贵的纯血种,狂咲姫,此刻信任地靠在他这个半人半吸血鬼的身上安睡。这种认知让他灰色的眼眸中闪烁着近乎虔诚的光芒。

  当绯樱闲终于微微颤动睫毛,即将醒来时,异迅速闭上眼睛,假装仍在睡眠。他感觉到她轻轻抬起头,然后是短暂的静止——她一定在观察他。

  “你的心跳加快了,异。”绯樱闲平静的声音打破寂静,“我知道你醒了。”

  异尴尬地睁开眼睛,对上她血色眼眸中一丝难得的柔和:“我不想打扰您的休息,闲大人。”

  绯樱闲没有立即拉开距离,反而伸手轻触他肩上的伤口——那里已经完全愈合,只留下一道淡银色的疤痕。“黑暗能量加速了你的愈合能力,”她若有所思,“但也留下了印记。”

  她的手指沿着疤痕的轮廓轻抚,那种触感让异的呼吸几乎停滞。这种亲昵超越了主仆的界限,两人都心知肚明,却都没有打破这一刻的默契。

  “您说过要指导我控制能力。”异轻声提醒,渴望延长这难得的亲近。

  绯樱闲终于收回手,站起身:“是的。黑暗能量既是武器,也是诅咒。如果不加以控制,它最终会吞噬使用者的心智。”

  她引导异来到地下河边,水面如镜,映出两人的倒影。

  “看着水面,”她指示道,“召唤黑暗能量,但不要释放它。学会在体内容纳它,就像将猛兽囚于笼中。”

  异照做了。黑暗能量在他体内涌动,渴望释放。他的眼眸逐渐被黑色吞噬,金色脉络如闪电般在其中闪烁。水中的倒影开始扭曲变形,仿佛有无数黑影在其中挣扎。

  “控制它,”绯樱闲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你是主宰,不是容器。”

  异的额头渗出冷汗,控制黑暗能量比释放它困难得多。能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寻求突破口。就在他几乎失控的瞬间,绯樱闲的手轻轻按在他的背上。

  一股清凉的力量流入他的体内,不是黑暗,也不是光明,而是纯粹的血族力量,如月光般冷静而强大。

  “跟随我的引导,”她说,“感受能量的流动,然后驾驭它。”

  在绯樱闲的引导下,异逐渐学会了如何驯服体内的黑暗。这个过程需要极度的专注和信任——他必须完全向绯樱闲开放自己的能量通道,这种脆弱性对曾经被世人排斥的他来说既可怕又治愈。

  当异终于能够随心所欲地控制黑暗能量的收放时,太阳已经高悬天际,几缕阳光从洞穴顶部的缝隙中洒落。

  “你学得很快。”绯樱闲难得地称赞道。

  异的眼中闪过欣喜:“因为有您的指导,闲大人。”

  就在这时,一阵不自然的鸟鸣声从洞穴外传来。异立刻警觉起来,将绯樱闲护在身后。他的感知能力已经捕捉到了异常——不是人类或吸血鬼,而是某种魔法造物。

  “元老院的探子,”他低声道,“一种魔法鸟,能够追踪我们的位置。”

  绯樱闲眼神一冷:“必须立刻解决它,否则我们的位置会暴露。”

  异点头,黑暗能量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把弓的形状。他拉紧由纯粹黑暗构成的弓弦,一支黑色箭矢凭空出现。但就在他准备射击时,绯樱闲的手轻轻覆上他的。

  “不要用黑暗能量,”她警告,“那会被它反追踪。用这个。”

  她从发间取下一枚普通的发簪,递到异手中。异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手掌,两人都微微一顿。

  异接过发簪,将它搭在弓弦上。在黑暗能量的加持下,普通的发簪也变成了致命武器。他瞄准,释放,发簪如闪电般射向洞穴外的魔法鸟。

  一声细微的碎裂声后,威胁解除。

  异转身面向绯樱闲,却意外地发现她站得极近。她的目光落在他肩上那道银色疤痕上,眼神复杂。

  “每次使用能力,都会留下这样的印记吗?”她问,声音轻得几乎像自言自语。

  异低头看去,发现肩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道淡银色的纹路,如同荆棘缠绕的图案。

  “似乎是这样的,闲大人。”他回答,“但这是值得的代价。”

  绯樱闲的手指再次轻触那道新生的印记,这一次,她的指尖微微颤抖:“我不喜欢这些印记。”

  这句话让异的心沉了下去。但绯樱闲的下一句话却让他震惊:

  “因为它们提醒我,你为我承受了多少痛苦。”

  这是绯樱闲第一次明确表达对他的关心,超越了主仆关系的界限。异的灰色眼眸因震惊而张大,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绯樱闲似乎也被自己的话惊讶到,她迅速收回手,转身面向地下河:“我们该准备离开了,这里已经不安全。”

  但异鼓起勇气,轻轻握住她的手腕——这个举动大胆得近乎亵渎。

  “闲大人,”他的声音因紧张而沙哑,“每一道伤痕,每一次痛苦,都是我心甘情愿的选择。能够守护您,是我存在的唯一意义。”

  绯樱闲没有挣脱,也没有回头,但异能感觉到她的手腕在他的掌心下微微颤动。

  良久,她轻声说:“我知道。”

  这一刻,洞穴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水声依然潺潺,光影依然摇曳,但某种无形的东西已经在两人之间悄然生根,如同荆棘丛中悄然绽放的花朵,带着刺痛的美丽。

  爱意如荆棘,缠绕守护,伤痕累累却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