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放羊的星星(6)-《综景:异的浮生》

  仲天骐的公寓,仿佛成了被世界遗忘的角落。酒精和挫败感交织成的迷雾,几乎要将他吞噬。就在他濒临崩溃的边缘,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敲响了他的门——是赵十三,夏之星那个曾让她顶罪入狱的前男友,如今成了一个在灰色地带捞偏门的小混混。

  “哟,这不是仲家二少爷吗?怎么混成这副德行?”赵十三不请自来,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打量着满室狼藉,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仲天骐懒得理他,只想把他轰出去。

  “别急着赶人嘛,”赵十三凑近,压低声音,带着一股市井的精明,“我听说,你被你那个厉害大哥整得很惨?连看上的小妞,都快成人家囊中之物了?”

  这话像毒蛇一样钻进仲天骐的耳朵。他猛地揪住赵十三的衣领:“你他妈说什么?!”

  赵十三不慌不忙地掰开他的手:“我说,阿星现在天天往你大哥那个私人工作室跑,两人关起门来一待就是大半天。孤男寡女,嘿嘿……而且,我这儿还有点有意思的东西。”他神秘兮兮地掏出手机,翻出几张偷拍的照片,画面是仲天异和夏之星在某家高级餐厅共进晚餐,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氛围显得颇为融洽。

  这些照片,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嫉妒、愤怒、被背叛的痛楚,瞬间冲垮了仲天骐的理智。他一直以来对夏之星那种混杂着保护欲和朦胧好感的情绪,在此刻被扭曲成了强烈的占有欲和恨意——恨仲天异的掠夺,也恨夏星“轻易”的倒戈。

  “你想怎么样?”仲天骐的声音沙哑,眼中布满血丝。

  赵十三笑了,他知道鱼上钩了。“简单。你大哥不是靠那个什么‘残渊’项目风光无限吗?我知道项目的核心资料和样品都放在他的私人保险柜里。你帮我弄到存取密码或者备份数据,我自有办法让他栽个大跟头。事成之后,钱,我们平分。至于阿星……到时候她自然会知道,谁才是能依靠的人。”

  一个危险的同盟,在绝望和私欲的催化下,悄然结成。仲天骐明知这是饮鸩止渴,但复仇的火焰已经烧毁了他的判断力。

  与此同时,在仲天异的工作室,夏之星正经历着创作上的突破与情感上的迷惘。她的“地心引力”系列进展顺利,仲天异甚至亲自为她调整了几处结构,让作品在狂野之余更添精致。他偶尔的指点,精准而富有启发性,让阿星受益匪浅。

  这天工作到深夜,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仲天异破例开了一瓶红酒,两人坐在落地窗前,看着雨幕中的城市。

  “谢谢你,天异哥。”阿星捧着酒杯,真心实意地说,“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已经放弃设计了。”

  仲天异晃动着酒杯,暗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流转。“是你自己抓住了机会。才华就像这雨,看似普通,但只有落在合适的土壤上,才能孕育出生命。”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罕见的、卸下部分防备的柔和。阿星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种混杂着崇拜、感激和莫名悸动的情愫,在雨夜里悄然发酵。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将眼前这个引导她、认可她的男人,与仲天骐口中那个冷酷无情的复仇者联系在一起。

  “天异哥……你和天骐之间,真的不能和解吗?”她鼓起勇气问。

  仲天异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刚才的柔和荡然无存。“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他站起身,恢复了平日里疏离的模样,“时间不早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期望中的理解没有出现,反而碰了一鼻子灰。阿星有些失落,但也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横亘在仲天异内心深处的、坚不可摧的壁垒。她意识到,要真正走近他,远比她想象的要艰难。

  而真正率先撞破这壁垒的,是欧雅若。

  “残渊之辉”即将完工,最后的抛光阶段需要极其精细的环境。仲天异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工作室,连晚餐都是欧雅若亲自送去的。她看到仲天异专注工作的侧影,看到他对待那件作品时近乎虔诚的态度,心中那份因强者而产生的迷恋,愈发强烈。

  她忍不住想象,如果自己能够成为站在他身边、与他共享这份成就的女人,该是怎样的光景。这念头驱使她,在仲天异短暂离开工作室接电话的间隙,做了一件大胆的事——她用自己的权限卡,试图打开那个存放着“残渊之辉”最终成品和所有核心数据的保险柜。

  她并非想盗窃,只是一种近乎病态的、想要触摸他核心秘密的冲动。然而,保险柜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她触发了仲天异设置的双重安保系统。

  仲天异快步返回,看着僵在保险柜前的欧雅若和闪烁的警报灯,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

  “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欧雅若从未见过他如此骇人的眼神,那里面没有一丝温度,只有被侵犯领地的暴怒和彻底的失望。她慌乱地解释:“我……我只是想帮你检查一下最终成品……”

  “不需要。”仲天异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欧雅若,我欣赏你的能力,但不代表你可以挑战我的底线。记住你的身份和权限。”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将欧雅若从头浇到脚。她所有的野心、所有的迷恋,在仲天异毫不留情的警告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一厢情愿。她以为自己在靠近,实则早已越界,并被他无情地推回原处。

  羞愤、难堪、以及一种求而不得的巨大失落,瞬间淹没了她。她几乎是踉跄着逃离了工作室。

  也正是在这个安保系统被意外触发的混乱时刻,一直潜伏在暗处寻找机会的仲天骐和赵十三,利用某个短暂的系统日志更新间隙,赵十三凭借其非法的技术手段,成功窃取到了一部分加密的项目备份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