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蛋糕屑的余震与失控的探戈-《综景:异的浮生》

  那场发生在钢琴旁、关于“蛋糕屑”的未完成触碰,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比表面看起来的更加汹涌持久。它打破了御影崎司异长久以来维持的绝对冷静,也彻底扰乱了须王环那颗本就因对方而躁动不安的心。

  自那以后,须王环仿佛被注入了新的能量,只是这种能量表现得……极其矛盾。

  一方面,他变得更加“坦荡”。他会直接拿着两份点心走到御影崎司异面前,一本正经地说:“这份不那么甜,适合你。” 会在御影崎司异看书时,拖过一把椅子坐在旁边,美其名曰“共同营造学习氛围”,即使他大部分时间只是在偷瞄对方的侧脸。他甚至开始在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上,模仿御影崎司异的习惯,比如喝茶时不加糖(尽管他每次都会偷偷皱眉头)。

  但另一方面,一旦御影崎司异有所回应——哪怕只是一个眼神的接触,或是一句简短的“谢谢”——环就会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耳根通红,眼神飘忽,要么用夸张的大笑掩饰,要么找个借口迅速溜走,留下原地有些无语的御影崎司异和一群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部员。

  “环前辈最近……是在进行某种新型的行为艺术吗?”光看着又一次因为御影崎司异接过水杯而同手同脚走回座位的环,摸着下巴问道。

  馨轻笑:“更像是某种特定频率下的条件反射,触发条件是‘御影崎君的关注’。”

  春绯担忧地看着:“环前辈没事吧?脸好红,是不是发烧了?”

  凤镜夜推了推眼镜,在本子上记下:“目标A对目标b的互动产生显着应激反应,表现为‘接近-逃离’循环,疑似情感认知协调障碍早期症状。”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观察价值极高,需持续跟进。”

  而对御影崎司异而言,情况更糟。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正在接受严峻的考验。那个悬停在环额角指尖的触感,如同烙印般挥之不去。他开始无法像以前那样,纯粹以观察者的心态看待环那些愚蠢又耀眼的行为。

  他会注意到环说话时微微颤动的睫毛,会在他靠近时捕捉到那缕阳光混合着淡淡发胶的气味,甚至会在他那蹩脚的法语发音忍不住时,产生一种想要亲自纠正的冲动——这太危险了。

  他试图用加倍的冷漠来武装自己,但环似乎已经摸透了他的虚张声势。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总是能精准地捕捉到他防线最脆弱的瞬间。

  一次校园祭筹备会议后,众人陆续离开。御影崎司异负责整理资料,环主动留下来帮忙。空旷的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夕阳将影子拉得很长。

  环一边笨手笨脚地分类文件,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歌,声音轻快。御影崎司异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试图忽略身边这个发光体带来的干扰。

  突然,环“啊”了一声,一张彩纸飘落,正好掉在御影崎司异脚边。环弯腰去捡,起身时,距离骤然拉近。

  近到御影崎司异能清晰地看到他鼻尖上细小的汗珠,近到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下颌。

  时间仿佛凝固了。

  环维持着弯腰的姿势,仰头看着他,那双总是盛满笑意或夸张情绪的眼睛,此刻却清澈见底,映着夕阳的金辉,也映着他有些怔忡的倒影。歌声早已停止,周围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御影崎司异感觉自己的呼吸一滞。他想后退,想移开视线,但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种陌生的、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他想知道,那总是喋喋不休的嘴唇,如果真的触碰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环的唇上。

  就是这一瞥,彻底点燃了引线。

  环的脸“唰”地红透,像是煮熟了的虾子。他猛地直起身,后退一大步,怀里的文件撒了一地。“我、我我去看看honey前辈需不需要帮忙!”他语无伦次地喊了一句,几乎是落荒而逃,连掉在地上的文件都顾不上了。

  御影崎司异站在原地,看着那仓皇消失在门口的狼狈身影,又低头看了看满地狼藉的文件。许久,他缓缓抬手,揉了揉眉心,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输了。

  在这场无声的探戈中,他先一步露出了破绽。而那个看似逃跑的笨蛋,却用他最真实的反应,宣告了他的胜利。

  弯腰捡起散落的文件,御影崎司异的指尖拂过其中一张环画的幼稚草图,上面画着两个手牵手的小人,一个金发,一个银发,旁边还写着歪歪扭扭的“King & my prince?”。

  他的指尖在那行字上停顿了片刻,最终,将那张纸小心翼翼地夹进了自己的文件夹最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