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大悟-《唐穿日常》

  “搜屋舍…是为了——”戴七一下子松了口气。

  左右贵人已经没了踪影,也没留下什么要命的文字书信等物。

  她活这些年,顶多碰上过小偷小摸的,明目张胆扬着刀剑喊打喊杀嚣张成这样的确实闻所未闻。

  “肯定是哪方敌对势力听说了风声,想来撞个大运。”

  明洛开动着脑筋。

  如她所说,这场打杀来得毫无预兆,结束得悄无声息。

  倒霉了赵二家几个尽职尽责的管事,有因为碍路被砍了刀的。

  他们在短暂地用几个人的血逼退众人后,迅速往屋舍和边门处奔去,沿途踹飞了不少挡路的无辜男女。

  中途偶尔传出几声女性的尖叫,纷纷从屋舍里狼狈而出,最后全部聚集到了明洛戴七身侧。

  她们周围被烛火照得通亮,有没有藏人一清二楚,用不着来人费心思搜检。

  “走!”

  伴着一声大喝,这群不速之客赶在武侯的到来前有序撤退,其武艺之高超,目标之明确,堪比司马昭之心。

  之后就是武侯与赵二家管事的场面活,明洛跟着戴七进了屋解下幕离。

  “可惜今晚这一桌好酒好菜。”

  戴九出乎意料的天真。

  明洛则没感到多少可惜,她情绪有点莫名,认真纠正她:“是该庆幸人家训练有素,没有大开杀戒,以我等取乐。”

  “的确。咱们这样的,人都没多看一眼,称一句精英不为过。”

  戴七扫了眼几乎半裸着胸的妹妹。

  然后环视四周,除了些许陈设被碰坏,床帷间被翻乱,桌案上的物件吃食尽数被掀翻一塌糊涂在地外,并未有什么钱财上的损失。

  梳妆台上的各色盒子以及抽屉,挨着胡床的细窄箱柜,全部完好。

  因为这几处地方藏不住人。

  真的是。

  外头则还吵闹得热火朝天,有几个不明事理的女伎不知在哭什么。

  “宋医师,你今日这什么说书……怕是要改期到最后几日了,今日难得人来得齐全,好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出手都很大方。”

  戴九为明洛感到一些难过和遗憾,同时无意识地展示了下自己右臂上的白玉臂钏,显然是新得的首饰,通体温润,正中衔着一块水灵的红玛瑙,缀两颗灿灿的金珠。

  “哪家公子赠你的?”

  戴七平静问。

  明洛则捕捉到了戴七眉眼间的一抹忧虑,戴九目前还没破身,尚且还有着最后一点拣选的余地,戴七一向防得很紧,生怕戴九无知地被人哄骗去。

  “丁家那小子……”戴九说着还有点得意洋洋。

  “他奔你身子来的。”戴七面无表情。

  戴九咯噔了下,半晌一副老油条地习以为然:“否则呢?他之间都在风萍小院一掷千金的,如今也拜倒在了我的罗裙之下……”

  她言语间并无小儿女的羞怯青涩,反而充满了攀比和自得。

  俨然自信过头。

  这一幕加上长孙无忌先前几句意味万千的劝导,到底拉扯住了明洛往火坑跳的那份心,她开始盘算自己的小金库和开支盈余。

  等戴七苦口婆心教导好妹妹矜持自重待价而沽的原则后,戴九有点气鼓鼓地走了,被扫兴泼冷水的滋味到底不好受。

  “她以为我会夸赞她。”

  戴七淡淡道。

  “那么七娘子是更愿意九娘这般心性地过活?还是和有些人家的小娘子般寻死觅活地被磨磋被驯服,最后凝成一潭死水呢?”

  明洛没觉得九娘多糟糕。

  她八成自小长在平康坊里,几乎不曾见过正常小娘子的人生轨迹,怎么晓得什么是好坏?加上天性简单,有戴七这样的姐姐护航,没挨过毒打自然不太晓事。

  这话着实拿捏住了戴七。

  她只低头一笑,苦涩如晚春开残了的白牡丹,柔弱而萧瑟:“你这话不假,我是个没本事的,只能看她如我一般过得毫无指望。”

  “七娘子真有想过出去吗?”

  明洛嘴角扯起浅浅的弧度:“人总会习惯性地美化自己没走过的路。我这样的,要是真和我其中一位族姐般在去年正月嫁了人,你知道现在会在哪里吗?”

  “不能埋土里了吧?”戴七的神色隐有自伤之意。

  “七娘子聪慧。”

  戴七何等敏锐,波澜不定地望着明洛,不知被哪句话触动心肠:“所以你不预备走那条没走过的路了,是吗?”

  “是。”

  明洛没有一点不甘。

  每条路都是荆棘。

  说书致富的可能性不高,保不准会生出许多事端。

  *

  次日,刘文静和刘文起二人皆被问斩,其余成年男丁流放,抄没所有家产,女眷纷纷四散出城。

  城外,一处视野开阔的山丘。

  秦王骑在马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山下小道上缓缓前行的车马行人,隐约还有女子的啜泣声飘进耳中。

  身边人回话:“都安顿好了,亏得老夫人是个明白人,没多问什么,只要钱帛每月按时送到就行。”

  秦王熬了将近一宿,要见刘文静一面不算难,难的是不能让不该知道的人发现是他回了京,偷偷见一个被陛下打上造反烙印的罪臣。

  他和刘文静交情是众所周知的好,本就逃不开牵连,再加上这种‘偷鸡摸狗’的行为,被有心人添油加醋一渲染,还不跟着倒霉?

  这也是身边一应幕僚臣下或直接或委婉劝阻他的原因。

  主子重情义是好事,可见一面又有什么用,与其花费这种精力,不如多想想怎么安抚刘文静的家小子女,和防患未然,不要再发生这种事。

  后者以秦王如今的身份地位,依旧无能为力。

  天子不是他。

  而前者,他自然不会忘记。

  说白了,还是年轻。

  换做十年后的秦王,大概干不出这样抽风的事儿,当然那时候的他也犯不着为谁的死痛心疾首。

  因为他已能翻云覆雨。

  可惜风过无痕,人到必有回响。

  李建成虽然没有把这个弟弟放到和自己等量齐观的高度,但不妨碍他底下有着眼光毒辣的文士能臣,一直喋喋不休地向他输入着秦王会是你太子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这在李建成看来是句废话。

  好比‘你之后就是秦王’的事实一样。

  本来长幼有序,他二弟确实是排他后面,他若有什么不测或者被废除,轮到秦王不是水到渠成?

  难道他父亲要立那些刚生出来的奶娃娃?

  还是人品才干样样不行的李元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