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能力的边界-《大秦:我的秦律能斩神》

  墨子荆的离去,如同潮水退去,留下了寂静的沙滩。

  张苍没有急于立刻投入到“查禁”的事务中,而是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数日,谢绝了大部分访客。

  他需要时间沉淀,需要将地下石窟中的生死搏杀、言出法随的震撼、以及那尊抵抗律法的青铜巨人,细细梳理,厘清自身这奇特力量的边界与根源。

  书案上,铺开了数卷空白的竹简。

  张苍以指蘸墨,却并未立刻书写,而是闭目凝神,将意识沉入那几次动用“法道”力量的回忆之中。

  第一战,泾水河伯。

  那伪神依托乡民恐惧与愚昧的“信仰”而存,行戕害生灵之事。他以《劾河伯书》引动国运,言出法随,一击斩灭,过程干脆利落,消耗虽不小,但仍在可控范围。

  ——结论:对这类依托愚昧信仰、危害生灵的无理智妖邪伪神,“法道”力量效果最佳,如同烈阳融雪。

  第二战,青铜巨人(非攻守卫)。

  此乃上古机关造物,其力量核心源于精密的“人造规则”与未知的能量源,本身并无善恶,但其存在形制、威力皆“逾矩”。他以《工律》、《效律》裁决,言出法随,能对其形成压制,延缓其动作,消耗巨大,却无法彻底令其“停止”,因其内部蕴含的规则(上古机关术)似乎部分偏离或超越了当下秦律所能完全涵盖的范畴。

  ——结论:对这类蕴含高度发达“人造规则”的机关造物,“法道”力量效果次之,可干扰、压制,但彻底裁决难度大增,消耗剧增。

  第三战,血祭邪阵。

  此阵乃方士邪法,以活人血祭为引,挑战的是最根本的人伦底线与天地正气。他引动的不再仅仅是秦之国运,更是冥冥中的人道洪流,言出法随,一举破阵,效果显着,但事后几乎虚脱,反噬强烈。

  ——结论:对这类极端邪恶、践踏基本人伦法则的存在,“法道”力量效果极强,但引动的力量层级更高,对自身负荷也最大。

  除此之外,他还回想起廷议之上,面对李斯、始皇威压时,那汇聚而来的微弱国运之力;以及在骊山营,依靠对律法和管理的理解,潜移默化改善处境……

  种种迹象,指向了几个关键点:

  其一,力量的阶梯。 “言出法随”并非万能。其效果似乎存在一个隐形的阶梯:对无理智的妖邪效果最强;对蕴含复杂人造规则的造物次之;而对那些可能拥有深厚“信仰”根基 或是身负某种“天命”或“大气运” 的存在,效果可能最弱,甚至可能遭遇强烈反噬!子婴背后的“仙师”,是否就属于后者?

  其二,自身的根基。 能力的强弱,与他自身对律法的理解深度、信念的纯粹程度直接相关。理解越深,信念越坚,引动的力量越强,消耗相对越小。同时,官位、爵位似乎也是一个放大器。官爵代表着他融入帝国秩序的程度,官越高,爵越显,能调动的“国运”份额似乎也越大。此次恢复官爵并获封大夫后,他明显感觉到体内那缕玄黄之气壮大凝实了些许。

  其三,国运的向背。 他所行之事,若符合大秦整体国运(维系秩序、惩恶扬善、巩固统治),则力量顺畅,事半功倍;若逆势而行,或行为本身动摇国本,则必遭反噬,甚至可能被国运抛弃!这力量,终究是依附于帝国秩序之上的。

  “原来如此……”张苍睁开眼,眸中精光内敛。他提起笔,在竹简上缓缓刻下自己的感悟:

  “法道之基,在于律理,在于秩序,在于人心。”

  “其力有三境:破邪、制器、衡运。”

  “其源有三依:己身之悟,官爵之凭,国运之契。”

  他放下笔,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这番梳理,让他对自身的力量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不再是懵懂地依靠本能爆发,而是开始尝试去理解、去掌控。

  接下来的日子,张苍的生活变得极有规律。

  他每日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廷尉府的档案库和自家的书房中,不再局限于刑法,而是广泛涉猎《田律》、《厩苑律》、《工律》、《效律》、《军爵律》、《置吏律》……乃至《为吏之道》等典籍。他不再仅仅是记忆条文,而是深入探究其背后的立法精神、社会功用,以及与帝国整体秩序的关联。

  他甚至向黑夫借阅了一些以往觉得“荒诞不经”的、关于各地风俗祭祀、祥瑞灾异的记录,试图从另一个角度理解那些“非常”之事的规律。

  这种沉浸在律法海洋中的状态,让他体内那缕玄黄之气运转得更加圆融自如,虽然总量增长缓慢,但对力量的掌控却越发精细。

  他偶尔会在无人处进行微小的尝试,比如让一片落叶违反常理地迟滞片刻坠落,或者让烛火的摇曳遵循某种固定的频率,消耗微乎其微,却代表着控制的进步。

  然而,平静的修炼时光并未持续太久。

  这日,黑夫来访,脸色带着一丝凝重。他如今已是廷尉正,消息更为灵通。

  “张兄,”黑夫坐下,接过仆役奉上的茶水,低声道,“你让我留意的,关于各地‘异常’的消息,近来似乎有些……不太平。”

  “哦?”张苍放下手中的《逸周书》(他在尝试从古籍中寻找上古规则的蛛丝马迹),示意黑夫继续说。

  “并非大事,都是一些零星的传闻。”

  黑夫斟酌着用词,“比如,北地郡有边民上报,说在古战场夜闻金戈铁马之声,似有阴兵借道;南阳郡某地,传言有古墓异动,守墓犬狂吠不止,莫名暴毙;还有……关中一带,有几个乡里私下祭祀所谓的‘五通神’,据说颇为灵验,但索要的祭品越来越古怪……”

  这些消息,放在以往,多半会被地方官视为愚民妄言或小事一桩,压下了事。

  但此刻听在张苍耳中,却与地下石窟的经历,与子婴那句“仙师不会放过你们”的诅咒,隐隐联系起来。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咸阳城灰蒙蒙的天空。

  这座帝国的心脏,看似秩序井然,威严鼎盛,但在那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在那历史的阴影深处,似乎有无数暗流在涌动。

  青铜巨人、血祭邪阵……这些绝非孤例。

  他隐约感觉到,在这座宏伟的都城之下,在这片广袤的帝国疆域之内,类似那“铜人”、那“邪阵”的,违背当前律法秩序、游离于常理之外的“非法”存在,绝非个案。

  它们如同隐藏在帝国肌体深处的暗疮,平时不显,一旦时机成熟,便可能化脓溃烂,带来难以预料的灾祸。

  而他的职责,就是找到它们,在它们酿成大祸之前,以律法为尺,以“法道”为剑,将其一一拔除。

  “看来,这‘查禁’之路,不会寂寞了。”张苍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