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暗夜惊雷,杀机四伏-《克夫命格的末日废土女》

  窗纸上的月光被乌云揉碎时,苏晚竹的指尖正抵在妆匣暗格的凸起处。

  五年了,她以为母亲的遗物早被周氏烧得干干净净,可这暗格里的铜锁还泛着温润的光,像母亲当年给她梳发时,簪子尖偶尔划过手背的温度。

  指腹轻轻一推,暗格里的东西"咔嗒"落出——是半块羊脂玉珏,刻着并蒂莲,还有半枚她幼时戴过的长命锁,锁芯里塞着张泛黄的纸,墨迹未干时被泪水晕开,隐约能辨"阿竹...莫信...命格..."几个字。

  雷声在头顶滚过第二遍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

  这是荒星生存时养成的本能——当危险逼近,连空气都会发颤。

  她垂眸将玉珏和纸重新塞回暗格,指尖不动声色地勾住袖中三寸毒针。

  那是用荒星毒蜥的尾刺磨成的,见血封喉。

  窗外的竹影晃了晃。

  苏晚竹的呼吸放得极轻,像在荒星捕猎时潜伏在灌木丛里。

  直到那道黑影贴上窗棂的刹那,她突然抬眼——幽蓝的荧光从窗下漫开,是她今早撒的荒星萤粉,只要沾到衣物纤维就会发光。

  "赵统领这是?"她的声音甜得发腻,指尖却将毒针往袖管里推了半寸,"深更半夜翻苏三小姐的窗,是替谁取东西?"

  窗纸"唰"地被撕开。

  赵虎的脸在幽蓝荧光里泛着青,腰间佩刀已经出鞘三寸,却又生生顿住——他护心镜上沾着的萤粉正幽幽发亮,像缀了把碎星子。

  "三小姐误会了。"他喉头滚动,刀鞘磕在窗沿上发出脆响,"末将巡逻时见这边有动静..."

  "撒谎时眼神往左飘三寸。"苏晚竹歪头笑,"荒星流民教我的,比天枢星的测谎术准多了。"她的目光扫过赵虎靴底沾的泥——那是西院后墙根的红土,苏府侍卫巡逻走的是青石板路,"赵统领该不会以为,我在荒星五年,连翻墙的脚步声都听不出来?"

  赵虎的刀彻底拔了出来,刀刃映着她腰间的银铃,寒光刺得人眼疼。

  可他刚要往前半步,后颈突然一凉。

  是刀风。

  断刃像片被雷劈开的乌云,从院墙上直落下来。

  他手中的短刃淬着幽绿毒汁,正抵在赵虎耳后三寸的死穴上:"韩大人说,养不熟的狗,留着咬主人。"

  赵虎的瞳孔骤然收缩,佩刀"当啷"坠地。

  他想转头,却被断刃用刀背敲中后颈,踉跄着跪了满地月光:"你...你不是说只要我偷到李氏妆匣里的东西,就放我全家出星?"

  "韩大人的话,也信?"断刃的声音像冰碴子,短刃在赵虎脖颈划出血线,"你以为他真会留活口?

  你私藏苏三小姐母亲的信,早被影卫的鹰犬报了信。"

  苏晚竹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看着赵虎脸上的汗混着血往下淌,突然想起荒星黑市上的奴隶拍卖——那些以为能靠背叛换条活路的人,最后都被挂在城墙上喂了辐射鸟。

  "三小姐。"断刃侧头看她,短刃上的毒汁在荧光里泛着妖异的光,"韩大人说,这狗东西交给你处置。"

  雷声炸响在头顶。

  苏晚竹望着赵虎膝盖下渐渐洇开的血渍,袖中的毒针突然触到个冰凉的瓷瓶——是今早陆昭塞给她的毒烟弹,说"以备不时之需"。

  她的拇指轻轻磨过瓷瓶上的暗纹。

  窗外的竹影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赵虎的惨叫声混着雷声撞进耳朵,可她的心跳却慢得清晰——母亲信里的"莫信命格"还热烘烘地贴在胸口,而眼前这滩血,不过是她要撕开的第一张网。

  "断刃。"她开口时,声音比荒星的夜风还冷,"把他的嘴撬开。"她摸出袖中那盏藏着"克夫钉"残片的青铜灯,"让他把灯油喝干净——周氏当年怎么教我的,我今日就怎么还。"

  瓷瓶在掌心转了半圈。

  紫雾漫开前的最后一刻,苏晚竹看见断刃眼里闪过丝赞许。

  而窗外的雷声,正裹着更浓的乌云,朝这边压过来。

  紫雾腾起的刹那,苏晚竹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这是陆昭今早塞给她的毒烟弹,瓶身暗纹刻着"迷神散",说是能混淆五感三息。

  三息,足够她在荒星的毒雾里摸黑走二十步,足够她绕到断刃身后。

  断刃的短刃在雾中划出冷光,却在触及苏晚竹衣襟时突然顿住。

  他吸了半口紫雾,喉间泛起腥甜——这不是普通迷烟,是掺了荒星曼陀罗的,能让武者内息紊乱。

  后颈传来发丝扫过的痒意,他刚要旋身,便听见那道甜软里裹着冰碴的声音:"你不是来杀我的,是来取密钥的吧?"

  断刃的瞳孔骤缩。

  他在影卫营里练了十年"不动如山"的功夫,此刻耳尖却不受控地发烫——这小丫头怎么会知道密钥?

  三日前韩无夜在密报里只提"苏三小姐身上有李氏遗物",没说什么劳什子密钥。

  "装什么糊涂?"苏晚竹的袖中银丝"刷"地缠上他手腕,那银丝比荒星蛛丝还细三分,却淬了辐射兽骨粉,勒得他皮肤火辣辣地疼,"赵虎刚才喊'偷李氏妆匣里的东西',你当我听不出?

  我娘的妆匣里除了玉珏和信,就剩半块密钥。"她猛地一拽,断刃的后背重重撞在雕花檀木柜上,檀木珠串"哗啦"落了满地,"韩无夜要的是能开苏家密库的东西吧?"

  断刃的短刃"当啷"坠地。

  他盯着腕间勒出的血痕,突然笑了:"三小姐倒是聪明。"话音未落,他屈指弹出三枚透骨钉,目标正是苏晚竹咽喉——影卫死士的规矩,任务暴露便灭口。

  苏晚竹旋身避开第一枚,第二枚擦着耳垂飞过,第三枚却擦破了她的左袖。

  她反手将银丝缠上断刃脖颈,借力将他整个人甩向窗口:"荒星流民教过我,对付杀手要比他更狠。"断刃撞碎窗纸的瞬间,她瞥见他腰间挂着的半块青铜令牌——和陆昭前日给她看的"影卫腰牌"纹路一模一样。

  "竹竹!"

  踹门声混着雷声炸响。

  陆昭的玄色官服被雨水浸透,腰间绣春刀出鞘三寸,刀光映得他眼底泛红。

  他身后跟着十二名锦衣卫,火把将屋内照得亮如白昼,赵虎瘫在血泊里哼哼,断刃卡在窗棂上咳血,而苏晚竹站在中央,发簪歪了半寸,左袖破了个洞,却冲他笑:"我没事。"

  陆昭的喉结动了动。

  他收刀入鞘的动作比平时慢了三倍,目光从她发顶扫到鞋尖,最后落在她左袖的破洞上。

  雨水顺着他额角的碎发滴在青砖上,"谁伤的?"他问,声音轻得像片雪。

  "断刃的透骨钉。"苏晚竹摸出帕子擦他脸上的雨水,帕子上还沾着方才赵虎的血,"不碍事。"她的指尖在他腰间停住——那里别着个油纸包,是他最爱的桂花糖,"倒是你,下着暴雨还往苏府赶。"

  "巡城时听见西院方向有动静。"陆昭握住她沾血的手,用自己的掌心焐着,"赵虎是苏文远的人,断刃是韩无夜的影卫,他们今晚凑在一起..."他没说完,目光扫过地上的青铜灯——那是苏晚竹方才让赵虎喝灯油的灯,灯底刻着苏家密库的暗纹。

  "今晚才刚开始。"苏晚竹抽回手,弯腰捡起断刃掉落的半块腰牌,"韩无夜要密钥,周氏要我死,苏文远想坐收渔利..."她将腰牌递给陆昭,"但他们忘了,我在荒星五年,最会的就是——"她抬眼时,窗外的闪电刚好照亮她眼底的冷光,"把局里的人,一个个变成我的棋子。"

  陆昭接过腰牌的手紧了紧。

  他听见院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苏府的仆役举着灯笼往这边跑。

  他将腰牌塞进袖中,低声道:"方才巡城时,我让阿七去查城外流民营。"他的拇指轻轻蹭过苏晚竹发间的银铃,"阿七说...今晚流民营的篝火比往日多了三倍。"

  苏晚竹的银铃在风里轻响。

  她望着窗外越下越急的雨,突然想起荒星的雨夜——流民们总在这种时候结队劫粮,火把映得荒草像着了火。

  远处传来更清晰的脚步声,混着仆役的尖叫:"不好了!

  三小姐院里闹贼了!"

  她转头对陆昭笑,发间银铃撞出清脆的响:"那就让他们明天,看看天枢星的苏家,到底容不容得下——"她的声音裹在雷声里,飘向被雨幕笼罩的远方,"敢动苏晚竹的人。"

  雨幕深处,荒星流民营的方向,几点火光突然刺破黑暗,像被风吹散的星子,又像即将燎原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