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原来我是冥邺-《轮回的尽头是星际》

  乐安看着那份婚书,看着玄夜眼底的光,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黑山冥邺也是这样逼她成婚,可那时只有恐惧和抗拒。而现在,她心里翻涌的,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她想起皓然消散时的眼神,想起裴衡默默递来的账本,想起宁玉那句 “我会一直等你”,想起晏无暇在边关寄来的信里写 “我会一直保护你”。可那些人,都没有像玄夜这样,用整个天下作聘,用最直白的方式,撞开她紧闭的心门。

  湖面的风吹过,带着些微的凉意。乐安抽回手,将锦盒轻轻合上,低声道:“玄夜,我…… 不知道。”

  她看到玄夜眼底的光暗了暗,却依旧笑着说:“没关系。我给你时间想。”

  他重新望向湖面,远处的灯火依旧璀璨,可乐安知道,有些东西,从今夜起,不一样了。

  西湖画舫返回码头时,月色已沉至湖心。乐安踩着跳板上岸,玄夜紧随其后,袖中是那册被她推回的婚书。夜风吹起他的袍角,露出腰间悬挂的一枚玉佩 —— 那是方才告别时,他趁乐安转身,从她裙裾上扯下的阴玉佩。

  “这玉佩……” 乐安回头欲要取回,却被他反手揣进袖中。

  “暂存我这。” 玄夜的笑容在灯火下显得有些模糊,“等你想好了,再用它来换婚书。” 他刻意放缓了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或者,换我收回求娶。”

  乐安望着他紧握的袖口,那半块阴玉佩是白纸所赠,是烟然阁的信物,与青竹的另一半可感应彼此。不过放在玄夜这也没事,回头和白纸说一声好了。

  “皇上早些回宫吧,夜深了。”

  玄夜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转身登上回宫的马车。车帘放下的刹那,他立刻取出那枚阴玉佩。玉佩触手冰凉,上面雕刻的云纹已被摩挲得光滑,估计是乐安的贴身之物 。

  “奇怪,怎么看着那么熟悉。” 他指尖抚过裂痕,忽然觉得心口那枚铃铛胎记开始发烫,与玉佩的凉意交织在一起,生出种奇异的灼痛感。

  回到养心殿时,已是三更。玄夜屏退了所有人,独自坐在案前,将阴玉佩放在烛火旁。玉佩在火光中泛着幽幽青光,映照出他眼底翻涌的情绪。他想起乐安方才犹豫的眼神,想起她望着烟花时失神的模样,那些藏在她眼底的过往,像隔着层雾,让他既渴望触碰,又害怕惊扰。

  倦意渐浓时,他伏在案上沉沉睡去。

  梦中是漫天血色。

  黑山的宫殿里,玄铁梁柱缠着锁链,骷髅头的眼眶里燃着鬼火。他穿着玄色婚服,正按着一个同样穿着婚服的女子的肩,强迫她拜堂。那女子的脸模糊不清,脖颈间却挂着枚熟悉的玉蝉,与乐安的那枚一模一样。

  “烟烟!”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却带着不属于玄夜的阴冷与偏执,“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妻!”

  女子拼命挣扎,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莹白的手腕,上面戴着一只阴玉手镯。就在这时,殿门被撞开,一个穿着月白色衣袍的少年闯了进来,发带散乱,眼底是毁天灭地的疯狂:“放开她!”

  “皓然!”女子大声喊道:“小心!”

  接下来就是惊天动地的打斗,各种法术乱飞,比天上的烟花还要绚烂。

  最后,他祭出尸气吞噬了女子,却被少年掌心的佛光震退。黑色的妖气与金色的佛光在大殿中炸开,黑石牢笼崩裂,锁链寸断。

  “烟烟!”

  皓然扑了过来,他的声音带着决绝,佛光在他体内暴涨,竟将他的元神一点点剥离。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佛光击中,元神寸寸碎裂。他看着少年在佛光中渐渐透明,化作漫天星子。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女子含泪的眼,和她脖颈间那枚染血的玉蝉。

  “啊 ——!”

  玄夜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中衣。烛火依旧摇曳,案上的阴玉佩却泛着刺目的青光,与梦中的景象重叠。他捂着心口剧烈喘息,那些破碎的画面在脑中反复冲撞 —— 黑山冥邺的偏执,皓然的牺牲,还有乐安那双绝望的眼。

  原来…… 他就是黑山冥邺。

  原来,他与她的纠葛,早在几百年前就已开始。他曾那样伤害她,而皓然,那个被他视为情敌的存在,竟为了保护她魂飞魄散。

  “皓然……” 玄夜喃喃自语,指尖颤抖地抚过阴玉佩的裂痕。难怪他初见乐安便觉熟悉,难怪他对皓然这个名字如此敏感,难怪他心口的铃铛胎记总在靠近她时发烫 —— 那是前世未尽的执念,是元神深处烙印的因果。

  他忽然想起乐安望着烟花时的失神,想起她提起 “皓然” 时,眼底的温柔。她心里,始终有那个月白色衣袍的少年。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

  前世他是伤害她的黑山冥邺,那这一世他便成为守护她的皓然。

  玄夜起身走到铜镜前,抬手解开束发的玉冠。墨发垂落,他对着镜中的自己,模仿着记忆中皓然的神态 —— 眉眼带笑,语气轻快,带着几分不羁的少年气。可当他试图勾起唇角时,眼底的偏执却怎么也藏不住。

  “没关系。” 他对着镜中的倒影低语,指尖抚过阴玉佩,“只要能留你在身边,做一次皓然,又何妨?”

  他将阴玉佩放入怀中,与自己的铃铛胎记相对。冰凉的玉质贴着肌肤,仿佛能听到前世的回响。他要让乐安爱上 “皓然”,爱上这个由他扮演的、她心中的亏欠和遗憾。等她深陷其中,再告诉她真相 —— 那时,她便再也离不开他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玄夜重新拿起那卷婚书,指尖在 “殷玄夜” 三个字上反复摩挲。总有一天,他会让乐安亲手写下她的名字,以玄夜的身份,而非任何人的替身。

  但现在,他需要先戴上这张名为 “皓然” 的面具,一步步走进她的心。

  夜风吹动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只蛰伏的兽,等待着猎物落网的那一刻。而公主府中,乐安正对着那盏玄夜亲手做的兔子灯出神,全然不知一场以爱为名的伪装,即将悄然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