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悬浮三重天的挑战-《民间鬼狐传》

  我猛地抽回手,指尖还残留着憋宝人皮肤的温热。那一幕像烙铁烫进脑子——风沙里,我跪在石塔之间,亲手把一团光塞进玄鸟胸口的空洞。不是幻觉,是记忆,可那分明不是我的过去。

  舌尖一痛,我咬了下去,血腥味冲上喉咙。不能愣在这儿,也不能让这具身体先崩溃。右臂还在发烫,金光顺着血管游走,像是有东西在皮下爬行。我盯着掌心的羽毛,它安静得反常,仿佛刚才那一震耗尽了力气。

  “陈智!”我声音压得很低,但足够刺破这片死寂。

  他身子一抖,眼珠缓缓转过来,瞳孔边缘还泛着金晕。被灌进去的记忆还没散干净。

  “能走吗?”我又问了一句。

  他张了张嘴,没出声,但一只手撑住了地面。指节发白,胳膊直得像要断掉,可他确实站起来了。我没伸手扶,他知道该靠自己。

  憋宝人蜷在地上,嘴里念叨着什么,声音断断续续:“第七次……不该是现在……它还没准备好……”

  我走过去,蹲下,一把抓住他肩膀:“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才叫准备好?等我们被撕成碎片,再投胎重来一遍?”

  他抬头看我,眼神浑浊,像是透过我在看别的东西。

  “每一次重启,都要有人扛下因果。”他说,“你看到了自己的脸……那就说明,这一程,没人能替你走。”

  “我不需要替。”我松开他,站起身,“但我也不打算一个人走。”

  远处,一道阶梯从云层中垂落,由光雾凝成,每一阶都微微晃动,像踩上去就会碎。三重平台悬浮在高空,第一重离地不远,第二重藏在雷云之间,第三重完全隐入云海,看不见轮廓。

  那就是入口。

  “三重天?”陈智喘着气,“听着就像考公务员,一级一级往上爬。”

  “你还挺会比喻。”我没笑,但语气松了一瞬。

  “不然呢?”他咧了咧嘴,嘴角裂开一道小口子,“不幽默点,怕自己吓尿。”

  憋宝人终于坐了起来,背靠着一块浮石,脸色灰败:“三重天不是路,是试炼场。每踏上一层,就要承受对应的‘压’。第一重压身,第二重压心,第三重……压命。”

  “听起来性价比很低。”陈智嘀咕。

  “但只有穿过它,才能脱离这片交汇之地。”我看着那道光梯,“我们没得选。”

  “你怎么知道那是出口?”陈智问。

  “我不知道。”我抬脚往前走,“但我得试试。刚才那个画面——我把自己变成燃料塞进它胸口。如果那是注定要发生的事,那我现在做的每一步,都是在推迟那一刻的到来。或者……”我顿了顿,“改写它。”

  风开始变强,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一种低频震动,像是某种巨物在呼吸。光梯近了,能看清它的质地——不是实体,也不是纯粹的能量,更像是一团被强行凝固的梦境碎片,踩上去恐怕连脚感都不会有。

  我第一个踏上第一阶。

  刹那间,全身骨头像是被铁索捆住,往下坠。不是重力增强,是身体突然变得异常真实,每一个细胞都在提醒我它的存在。肌肉酸胀,关节咯吱作响,连呼吸都变得费力。

  这就是“压身”。

  我咬牙,往上迈第二步。

  膝盖一软,差点跪下。额角青筋跳了两下,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来。右臂的金光忽然闪了一下,竟和这阶梯产生了某种共鸣,压力稍稍退了一线。

  “快跟上!”我回头吼了一声。

  陈智紧跟着踏上阶梯,脸瞬间涨红,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他踉跄了一下,手挥空,差点滚下去,我一把拽住他手腕,硬生生把他拖上来。

  “谢了……”他喘得像拉风箱,“下次可以轻点,我还没活够。”

  “活着才有机会后悔。”我松开他。

  憋宝人最后一个上来。他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像在对抗无形的阻力。等他站稳,整条左腿已经不受控制地抖着。

  “还能撑住?”我问。

  他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铜片,轻轻按在眉心。那铜片立刻变黑,像是吸了什么脏东西。他没说话,但眼神稳了些。

  我们继续向上。

  阶梯并不长,可每一步都像在翻山。越靠近第一重天平台,空气越稠,呼吸像在吞沙子。我的右臂金光时隐时现,像是体内有两股力量在拉锯。一边是玄鸟残留的影响,一边是我自己的意志。

  终于,我踏上了第一重天。

  脚底传来实感,不再是虚浮的光雾。平台呈圆形,直径不过二十步,边缘没有栏杆,往下看,是翻滚的混沌气流。正中央立着一根石柱,上面刻满了无法辨认的符号,有些像是眼睛,有些像锁链,密密麻麻爬满柱身。

  风更大了,吹得衣服猎猎作响。

  陈智一屁股坐下,大口喘气:“这算哪门子挑战?纯粹是体力测试吧?”

  “别放松。”我盯着石柱,“这只是开始。”

  憋宝人站在平台边缘,望着上方的雷云:“第二重天的压心,不是让你难受那么简单。它会挖出你最不想面对的东西——记忆、执念、愧疚。你能扛住自己的影子,才算过关。”

  “那我可能过不去。”陈智苦笑,“我上周偷吃了你那份干粮,到现在都没说。”

  “闭嘴。”我没看他。

  石柱忽然颤了一下。

  不是错觉,是整个平台都跟着震了半息。柱身上的符号亮起一道暗红,像是被谁点燃了引信。

  “它在反应。”憋宝人后退半步,“有人触发了规则。”

  “谁?”陈智猛地抬头。

  我没有回答。

  因为就在这时,右臂的金光彻底熄灭,掌心的羽毛微微一颤,竟浮了起来,悬停在我面前。

  它转向石柱,轻轻飘了过去。

  羽毛贴上柱身的瞬间,所有符号同时亮起,红光如血,顺着纹路蔓延。地面开始出现裂痕,不是物理的破碎,更像是空间本身被划开了口子。

  一道声音响起,不是从耳朵传入,而是直接出现在脑子里:

  **“负命者已至,第一重关启。”**

  话音落下,石柱轰然裂开,从中升起一座小型祭坛,上面放着三枚青铜铃铛。

  每一枚铃铛上,都缠着一缕发丝。

  我认得那颜色。

  是我的头发。

  “这是什么?”陈智声音发紧。

  “你的考验。”憋宝人低声说,“它知道你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