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值得吗-《父兄只疼义女?亲女儿转身入王府》

  他回头,看到鹤临渊对他挑了挑眉,做了一个“算你走运”的口型。

  鹤归岚这才反应过来,肯定是鹤临渊告诉她的。

  虽然还是有点不爽,但看着马车里那个小小的身影,和他怀里这盒蟹粉酥,他心里又觉得甜丝丝的。

  昭昭她……是不是已经不那么生他的气了?

  自从“蟹粉酥事件”之后,昭昭和鹤归岚之间的气氛,总算不再那么僵硬了。

  虽然昭昭对他依旧算不上热络,但至少,她不再将他当成空气,偶尔也会跟他说上几句话。

  这微小的进步,已经让鹤归岚激动不已,干劲十足。

  回京的路上,他彻底化身为昭昭的专属投喂员和解说员,将“曲线救国”的方针贯彻到底。

  而队伍里的另一个人,也在这无微不至的照顾下,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

  谢砚礼的恢复速度,简直让军医们跌破了眼镜。

  “奇迹!这简直是医学奇迹!”

  年长的军医围着谢砚礼,翻来覆去地给他检查,嘴里啧啧称奇。

  “谢公子,您之前伤得那么重,高烧不退,伤口化脓,按理说,就算有还魂丹吊着命,也得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才能下地。可您这才十来天,竟然就能自己行走了?”

  谢砚礼坐在床边,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却好了许多。他看了一眼正在不远处看书的昭昭,淡淡地开口:“是郡主医术高明。”

  “是是是!”军医们连忙点头,看向昭昭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敬畏。

  “郡主那手‘鬼门十三针’,简直是神乎其技!老夫行医几十年,也只在古籍上见过记载,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能亲眼得见!”

  “还有郡主给的那些药,每一种都是千金难求的珍品。尤其是那瓶外敷的药粉,效果奇佳,不过三日,谢公子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就开始愈合了。”

  “真不愧是毒医宗宗主的亲传弟子,这本事,真是让我等望尘莫及啊!”

  军医们你一言我一语,把昭昭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昭昭被他们吵得头疼,只能无奈地放下书,谦虚道:“各位前辈谬赞了,我只是学了点皮毛,侥幸而已。”

  “郡主您太谦虚了!”

  “是啊,您这要是算皮毛,那我们这些,岂不是连门都没入?”

  正说着,鹤归岚从帐外走了进来。

  他听着军医们对昭昭的吹捧,心里与有荣焉,脸上也带着笑。

  可当他听到“毒医宗宗主亲传弟子”这几个字时,脸上的笑容却微微一僵。

  他一直以为,昭昭能拜入毒医宗门下,是父亲在背后出了力。

  毕竟,毒医宗宗主性情古怪,从不轻易收徒。若不是看在烬王府的面子上,怎么会收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当关门弟子?

  他走到鹤临渊身边,低声问道:“临渊,昭昭拜师的事,是父亲安排的吧?”

  鹤临渊瞥了他一眼,眼神像在看一个白痴。

  “你觉得以父亲的性子,会去做这种走后门的事吗?”

  鹤归岚一噎。

  确实,他父亲鹤御川一生光明磊落,最不屑的就是这种人情往来。

  “那……那是怎么回事?”他更加不解了。

  “是昭昭自己争气。”鹤临渊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清弘学院的入院考核,她拔得头筹。宗主当时正好在场,看中了她的天赋,主动提出要收她为徒。”

  “什么?!”鹤归岚彻底震惊了。

  他知道清弘学院是封国最顶尖的学府,能进去的都是人中龙凤。

  昭昭竟然能在那样的地方拔得头筹?还被毒医宗宗主亲自看中,主动收徒?

  这……这得是何等的天赋异禀?

  他想起自己之前那些可笑的猜忌。

  怀疑她来历不明,怀疑她心怀叵测,怀疑她和谢砚礼里应外合演苦肉计……

  现在想来,简直是可笑至极!

  一个拥有如此才华和能力的女孩,一个被父亲和临渊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她需要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去博取信任吗?

  她根本不屑于那么做!

  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自己,被偏见和多疑蒙蔽了双眼,看不到她身上那耀眼的光芒。

  一股强烈的羞愧和自责,再次涌上心头,让鹤归岚的脸颊火辣辣地烫。

  他看着不远处那个安安静静看书的女孩,心里五味杂陈。

  他之前,到底都错过了什么?

  他又到底,伤她有多深?

  就在鹤归岚陷入深深的自我谴责时,偏帐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醒了!醒了!五公子醒了!”

  一个亲卫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喜色。

  “什么?!”

  帐内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鹤归岚和鹤临渊对视一眼,立刻起身,快步冲向了偏帐。

  昭昭和谢砚礼也跟了上去。

  偏帐里,昏迷了十几天的鹤折玉,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还有些迷茫,呆呆地看着帐顶。

  “五弟!”

  “五哥!”

  鹤归岚和鹤临渊冲到床边,激动地看着他。

  鹤折玉缓缓地转过头,看到两个哥哥,眼神渐渐聚焦。

  “四哥……大哥……”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像被砂纸磨过一样。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鹤归岚连忙问道。

  鹤折玉摇了摇头,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浑身无力。

  他的目光在帐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昭昭和谢砚礼身上。

  当他看到谢砚礼时,那双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瞬间涌上了激动和后怕。

  “谢砚礼!”他猛地抓住了鹤归岚的胳膊,急切地问道,“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谢砚礼对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碍。

  鹤折玉这才松了口气,他靠在床头,大口地喘着气,似乎还沉浸在之前的恐惧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鹤临渊沉声问道,“你们是怎么被澜国人抓住的?”

  鹤折玉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我们……中了埋伏。”

  他将当时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原来,当日他们为了掩护主力撤退,带兵冲阵。

  杀出重围后,却在黑风口附近,遭到了澜国和赵国联军的伏击。

  对方人数众多,他们寡不敌众,很快就被冲散了。

  鹤折玉在混战中受了伤,眼看就要被几个澜国士兵砍于马下。

  是谢砚礼,一个人,一把剑,硬生生从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冲到他身边,将他救了下来。

  “他为了护着我,身上中了好几刀,后背还被一支火箭射穿了。”鹤折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们躲进了一个山洞,可没多久,就被澜国人找到了。”

  “当时,我伤得很重,已经快不行了。谢砚礼为了不让我落入敌手受辱,他……他本来想杀了我,然后自尽。”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鹤归岚更是脸色惨白,身体晃了晃。

  “可就在他要动手的时候,澜无涯带着人来了。”鹤折玉继续说道,“澜无涯认出了谢砚礼的身份……他说……他说谢砚礼是北汉的太子。”

  “轰!”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雷,在所有人心中炸响。

  虽然之前已经有所猜测,但当这个事实从鹤折玉口中被证实,那种冲击力,依旧让众人心神巨震。

  尤其是那些之前对谢砚礼百般羞辱、认定他是叛徒的士兵们,一个个都白了脸,低下头,不敢去看谢砚礼。

  鹤归岚更是如遭雷击,他呆呆地看着谢砚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真的是北汉太子。

  可他……却没有背叛。

  他为了救自己的弟弟,不惜暴露身份,不惜以命相搏。

  而自己,却把他当成叛徒百般羞辱,甚至……逼着昭昭去杀他!

  “澜无涯用我的命,逼谢砚礼投降,逼他承认自己是叛徒,是他引来了赵国和澜国的大军。”鹤折玉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谢砚礼为了救我,答应了。”

  “后来,你们来了……后面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鹤折玉说完,帐内一片死寂。

  真相大白。

  谢砚礼不是叛徒,他是英雄。

  他用自己的名节和性命,换来了鹤折玉的平安。

  所有人的目光,都复杂地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少年身上。

  愧疚,敬佩,震惊……

  鹤归岚再也支撑不住,他走到谢砚礼面前,看着他身上那些还未完全愈合的伤疤,看着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心里咯噔一声。

  这位在战场上从未低过头的指挥使大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对不起!”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悔恨和颤抖。

  “之前,是我误会你了。”

  “倘若不是你,恐怕五弟已经……”

  “你舍命救下我的家人,拿命为昭昭效忠,我却误会了你们。”

  鹤归岚道歉把帐篷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可是北疆的指挥使,烬王府的四公子,是绝对的天骄。

  现在,他竟然对着一个不久前还被他当成叛徒的人郑重道歉。

  谢砚礼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下意识地想侧身避开,但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动作慢了半拍。

  昭昭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挡在了谢砚礼身前。

  “四哥,你这是做什么?”她的语气依旧很淡,听不出喜怒,“没必要的。”

  “不行。”鹤归岚清俊的脸上泪光闪烁,眼睛红得像兔子。

  “昭昭,之前是四哥错了,我不仅错怪了你,还对不起谢砚礼。”

  “请你们……原谅。”

  他放下了属于指挥使的傲骨,真诚的道歉。

  周围的将领和士兵们都看傻了眼,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昭昭看着他,心里叹了口气。

  说实话,她早就没那么生气了。

  从鹤归岚开始笨拙地讨好她,大清早跑去给她排队买蟹粉酥的时候,她心里的那点疙瘩,其实就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她只是……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毕竟被自己竭力保护的兄长怀疑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你起来吧。”昭昭开口道,“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没有怪你。”

  “真的?”鹤归岚眼睛一亮,像只看到了骨头的大狗。

  “嗯。”昭昭点了点头,“你也是为了王府的安危着想,虽然是有些过分,但……情有可原。”

  “我……”鹤归岚被她一句“有些过分”噎得脸上一红,但心里却乐开了花。

  昭昭肯损他,说明是真的不计较了。

  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温和明媚的笑容。

  “昭昭,谢谢你。”他真诚地说道。

  然后,他又转向谢砚礼,郑重地拱手作揖。

  “谢公子,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你救了五弟,就是我们整个烬王府的恩人。从今往后,但凡有任何差遣,我鹤归岚绝无二话!”

  他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帐内的将领和士兵们也纷纷跟着表态。

  “谢公子,我等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多有冒犯,还请您责罚!”

  “是啊,我们都是粗人,脑子一根筋,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说着,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齐刷刷地对着谢砚礼鞠了一躬。

  这阵仗,搞得谢砚礼都有点不自在了。

  他看了一眼昭昭,见她没什么表示,才淡淡地开口:“各位言重了,都过去了。”

  一场误会,总算就此揭过。

  天狼关的气氛,也从之前的压抑,变得轻松起来。

  只是,战事还未结束。

  大军休整了两日,便再次踏上了回京的路。

  不过这一次,队伍里多了一辆载着伤员的马车,而谢砚礼,也终于不用再戴着镣铐,跟在队伍后面步行了。

  他被安排和鹤折玉一辆马车,由专人照顾。

  昭昭偶尔会过去给他们检查伤势,换换药。

  鹤归岚只要一有空,就会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她后面。

  “昭昭,渴不渴?我给你带了酸梅汤。”

  “昭昭,晒不晒?我给你打着伞。”

  “昭昭,要不要吃水果?我刚从山里摘的,甜得很。”

  他殷勤得让鹤临渊都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