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跨省追捕赵刚-《淬火警魂1985刑侦笔记》

  1985年深秋的风裹着寒意,刮在脸上像细针扎。林砚站在邻省平阳县公安局的院子里,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赵刚留着寸头,嘴角叼着烟,眼神里带着几分痞气,这是从张兰打工的电子厂档案里翻出来的唯一影像。

  “林警官,平阳县就这么大,货运站、工地、出租屋我们都摸了一遍,没见着赵刚的影子。”平阳县刑侦队的王队长搓着手,语气里带着歉意,“这小子跟泥鳅似的,当年在我们这儿偷过建材,抓了两次都让他跑了,是出了名的‘溜手’。”

  林砚点点头,没说话,目光落在院子里停着的几辆破旧自行车上。南州到平阳不过两百多公里,赵刚没身份证,坐不了火车汽车,大概率是骑着自行车逃过来的——这是他从张兰工友嘴里问出来的线索,赵刚失踪前,曾跟人炫耀过自己有辆“跑得快”的永久牌自行车。

  “王队,麻烦您再帮个忙。”林砚转过身,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画满圈的地图,指着上面标记的几个点,“这几个地方是平阳县周边的建材厂和砖窑,赵刚以前干过搬运,大概率会往这种地方钻,我们分两组排查,您带一组查东边,我带一组查西边,中午在这儿汇合。”

  王队长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注,还有每个地点旁写着的“可能停留时长”“潜在落脚点”,忍不住佩服:“林警官,你这准备得也太细了,行,就按你说的来!”

  林砚没多解释——这些标注是他昨晚熬到后半夜整理的,结合了赵刚的作案习惯、生活轨迹,还有80年代乡镇的交通特点,每一个圈都不是瞎画的。他跟队员简单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骑着借来的自行车,往平阳县西边的红卫砖窑赶。

  砖窑在城郊的山脚下,远远就能看见高耸的烟囱,黑灰色的浓烟裹着煤灰,落在路边的野草上,像撒了一层霜。林砚把自行车停在离砖窑还有两百米的小树林里,从包里拿出帽子压低,假装成找活干的农民工,慢悠悠地往砖窑门口走。

  门口守着个穿军大衣的老头,手里拿着根棍子,见林砚过来,立马拦住:“干啥的?”

  “大爷,我找活儿干,听说这儿缺搬运工?”林砚故意把声音放粗,还搓了搓手,装出一副冻得不行的样子。

  老头上下打量他几眼,撇撇嘴:“缺是缺,但得老板说了算,你等着,我去问问。”说着就往砖窑里面走。

  林砚趁机往里面瞟——砖窑的院子里堆着一堆刚烧好的青砖,十几个工人正光着膀子搬砖,汗水顺着黝黑的脊梁往下淌,在煤灰里冲出一道道白印。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每一张脸,突然,在最里面那组工人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寸头,侧脸的轮廓跟照片上的赵刚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老头领着个腆着肚子的男人走了出来,是砖窑老板。老板上下打量林砚几眼,皱着眉:“会搬砖不?能吃苦不?一天两块五,管两顿饭。”

  “能!咋不能!”林砚赶紧点头,眼睛却没离开里面的赵刚,“老板,里面那些师傅看着挺熟练的,我能跟他们一组不?多学学。”

  老板没多想,挥挥手:“行,跟老王头去领工具,赶紧干活,别偷懒!”

  林砚跟着老王头往里面走,心里快速盘算着——砖窑里人多,硬抓容易引起混乱,还可能让赵刚跑了,得等个合适的时机。他领了手套和扁担,故意走到赵刚旁边的砖堆前,假装搬砖,耳朵却仔细听着赵刚跟旁边工人的对话。

  “刚子,你昨天咋没来?是不是又去赌了?”旁边的工人笑着问。

  赵刚手里的砖差点掉地上,声音有点发紧:“没、没有,家里有点事,耽误了。”

  林砚心里一紧——赵刚果然心虚,看来是察觉到风声了。他悄悄从口袋里摸出藏着的哨子,这是跟队员约定的信号,只要一吹哨,埋伏在外面的队员就会冲进来。

  就在这时,赵刚突然放下手里的砖,擦了擦汗,往砖窑后面的厕所走。林砚心里一动,跟了上去。

  厕所是简易的土坯房,没门,只有几块木板挡着。林砚躲在木板后面,听见赵刚在里面压低声音打电话——80年代的公共电话很少,砖窑老板办公室有一部,看来赵刚是想联系什么人。

  “喂,是我……对,我在平阳……南州那边好像查到我了,你赶紧帮我找个地方躲躲……啥?要等两天?不行,我感觉不对劲,今晚就得走……”

  林砚屏住呼吸,等赵刚挂了电话出来,他突然从木板后面走出来,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赵刚,别跑了,跟我回南州,把事情说清楚。”

  赵刚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林砚,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转身就往砖窑后面的山坡跑。林砚早有准备,几步追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赵刚急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转身就往林砚身上刺:“别过来!再过来我捅死你!”

  林砚往旁边一躲,避开刀刃,趁着赵刚没反应过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刀,反手将他的胳膊拧到背后,膝盖顶住他的后腰:“老实点!”

  赵刚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在挣扎:“我没杀人!你们凭啥抓我!”

  “没杀人?张兰的尸体在铁路边发现了,你以为能躲得掉?”林砚的声音冷了下来,“你欠的赌债,你跟张兰的争执,还有你逃跑的路线,我们都查清楚了,别再狡辩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是王队长带着队员赶来了。队员们七手八脚地给赵刚戴上手铐,赵刚垂着头,终于没了力气,嘴里喃喃着:“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让她跟我走,她不同意,我推了她一下,她就没气了……”

  林砚松了口气,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已经快中午了。他掏出纸巾擦了擦手上的煤灰,跟王队长说了声谢谢,便带着赵刚往平阳县公安局走。

  自行车在乡间小路上颠簸,赵刚被两个队员夹在中间,头埋得很低。林砚骑在最前面,风从耳边吹过,他想起张兰父母得知女儿死讯时的样子——母亲哭得瘫在地上,父亲红着眼眶,反复问“我女儿那么乖,咋就没了”。

  “赵刚,”林砚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赵刚耳朵里,“你知道张兰出来打工是为了啥不?她弟弟得了白血病,她想多赚点钱给弟弟治病,你倒好,为了赌债,为了自己的私心,把她杀了,你对得起她吗?对得起她爸妈吗?”

  赵刚的肩膀猛地一颤,眼泪突然就下来了,滴在沾满煤灰的衣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他没说话,只是头埋得更低了。

  回到平阳县公安局,林砚立马安排队员给赵刚做笔录。赵刚这次没再狡辩,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全部经过——他欠了赌债,想让张兰跟他一起逃到外地,张兰不同意,还说要去报警,他一时激动,推了张兰一把,没想到张兰后脑勺撞到了石头上,当场没了气。他害怕被抓,就把张兰的尸体拖到铁路边抛了,自己骑着自行车逃到了平阳。

  “我还以为能躲过去……”赵刚说完,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我对不起张兰,对不起她爸妈……”

  林砚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没有丝毫同情——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更何况是一条人命。他拿起笔录,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便跟平阳县公安局办理了交接手续,准备带着赵刚回南州。

  临走前,王队长送他们到门口,拍了拍林砚的肩膀:“林警官,这次多亏了你,不然这案子还不知道要拖到啥时候,有空来平阳,我请你喝酒!”

  “一定。”林砚笑着点头,转身坐上了警车。

  警车缓缓驶出平阳县公安局的院子,林砚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拿出笔记本,在“铁路沿线抛尸案”后面打了个勾,又在旁边写了一行字:“抓获嫌疑人赵刚,下一步核实团伙信息,准备打击拐卖团伙。”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落在笔记本上,林砚的心里踏实了不少——这起案子,终于有了交代。但他知道,这还不是结束,赵刚供出的拐卖团伙,还有父亲那起未破的仓库纵火案,都在等着他去查。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开始盘算下一步的计划——回到南州后,先提审赵刚,把拐卖团伙的信息摸清楚,然后跟市局汇报,联合邻省警方,一起把这个团伙端了,不能再让更多的人受害。

  警车的引擎声平稳而有力,朝着南州的方向驶去,车窗外的风,似乎也没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