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善良之罚-《我把男主逼成病娇》

  岩洞内的阴冷与哈尔滚烫的高热形成残酷对比。

  一夜煎熬,天际终于泛起灰白,但哈尔的状况并未好转。

  锁链传来的悸动依旧紊乱而灼热,他深陷昏迷,偶尔的呓语破碎不堪,尽是“别走…”、“冷…”之类的词句,那双曾璀璨夺目的金瞳再未睁开。

  苏菲用尽了她所知的所有草药和基础降温方法,收效甚微。

  马鲁克的小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疲惫,紧紧挨着池小橙。

  “必须离开这里,”苏菲嗓音沙哑,看着洞外依旧荒芜、但至少暂时平静的灰色原野,“这里太暴露,而且…我们需要更有效的药,需要干净的水和食物。”他们的行李在逃亡中几乎丢光了。

  池小橙沉默地点头。

  她小心翼翼地协助苏菲,用撕下的衣物碎条将哈尔牢牢固定在自己背上——锁链的长度和重量决定了这是最佳方式。

  他滚烫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物灼烫着她的脊背,每一次颠簸都会引来他无意识的、痛苦的闷哼。马鲁克努力搀扶着行动迟缓的苏菲。

  他们离开了岩洞,踏入这片被战争和魔法蹂躏得千疮百孔的土地。灰云低垂,风声呜咽,如同亡魂的哭泣。

  沿途所见,尽是断壁残垣和焦黑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某种腐败混合的怪异气味。

  在一处几乎被彻底摧毁的小村庄废墟中,他们试图寻找任何有用的物资。池小橙将昏迷的哈尔轻轻靠在半截残墙边,和马鲁克分头搜寻。

  就在她翻找一个坍塌地窖的入口时,一阵极其微弱的呻吟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声音来自一堆杂物和泥土下方。

  她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徒手挖开。

  一个浑身是血、穿着破烂囚服的男人被埋在下面。

  他的一条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胸口有一个可怕的伤口,气息奄奄,眼神涣散。

  看到池小橙,他灰暗的眼中爆发出最后一点求生的光芒,干裂的嘴唇蠕动,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有气音:“…水…救…”

  池小橙的心脏猛地一缩。

  是萨利曼监狱的囚犯?在昨天的爆炸中侥幸逃出,却重伤在此?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解下腰间那个仅剩半壶、他们自己都极其宝贵的水囊,小心翼翼地凑到那人唇边,喂了他几口。

  清水似乎短暂地唤醒了他一丝神智。他贪婪地吞咽着,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感激。

  就在这时,池小橙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废墟里似乎有一小包未被污染的黑面包和一块看起来还能用的防水布。

  或许…还能救他?至少能让他多撑一会儿?

  这个念头驱使着她。她迅速拿起那点可怜的食物和布,正准备撕下布条为他包扎伤口——

  嗖!

  一支冷箭猛地钉在她脚边的土地上!箭尾剧烈颤动!

  “发现他们了!在这里!”尖锐的呼哨声和杂乱的脚步声瞬间从四面八方响起!至少一个小队的萨利曼巡逻兵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从隐藏的断墙后涌出,眼中闪烁着发现猎物的兴奋光芒!

  池小橙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猛地意识到——那个垂死的囚犯,或许本身就是个诱饵!或者,她喂水的动作,拿取物资的动作,早已被暗中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小橙姐!”马鲁克的惊叫声从不远处传来。苏菲也立刻试图拖起昏迷的哈尔,想要躲藏,但根本来不及了!

  巡逻兵迅速合围,为首的队长脸上带着狞笑,目光扫过昏迷的哈尔、衰老的苏菲、孩子马鲁克,最后定格在手中还拿着面包和布、僵在原地的池小橙身上。

  “真是感人的善良啊…可惜,蠢透了!”队长嗤笑道,举起了手中的弩箭。

  绝望瞬间攫住了池小橙。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立刻到来。

  一道身影快如鬼魅,猛地从池小橙身后那半截残墙后闪出!是哈尔!

  他不知何时竟强行从昏迷中挣脱了一丝意识,或许是被突如其来的危机感刺激,或许是锁链传递来了池小橙极致的恐慌。他脸色依旧惨白如纸,浑身高热未退,那双金色的瞳孔甚至无法完全聚焦,涣散而布满血丝,但他站在那里,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濒死的困兽!

  他的动作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甚至没人看清他是如何移动的,只见黑影一闪,那名举弩的队长喉咙瞬间被一只苍白却有力的手扼住,猛地被掼向旁边一棵枯死焦黑的大树!

  砰!

  沉重的闷响声令人牙酸。

  哈尔死死掐着那队长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按在粗糙焦黑的树干上,队长双腿乱蹬,脸色迅速由红变紫。而哈尔的另一只手,却同样冰冷而精准地掐住了池小橙的脖子,将她狠狠地按在了同一棵树的另一侧!

  池小橙猝不及防,后脑重重撞在树干上,眼前一阵发黑。呼吸骤然被截断,她惊恐地对上哈尔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恐怖——那是一种极致暴怒与极致虚弱的扭曲结合,眼底翻涌着冰冷的、近乎毁灭性的黑暗浪潮。高热让他额发被汗水浸湿,黏在皮肤上,更添几分癫狂和戾气。

  “圣母病…发作…?”他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声音,气息因虚弱而断续,却带着千斤重量砸在池小橙心上,“嫌我们…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他的手指在她颈间收紧,冰冷的窒息感迅速蔓延,混合着锁链传来的、他那份同样濒临极限的痛苦和愤怒,几乎要将她的意识撕碎。她徒劳地挣扎,却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

  就在池小橙以为自己真的会被他就这样掐死在这棵枯树上的前一瞬——

  哈尔掐着她脖子的手,猛地松开了。

  并非轻柔地放开,而是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克制力,猛地将她甩开。

  池小橙瘫软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大口呼吸,眼泪生理性地涌出。

  而哈尔,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他猛地转过身,面对那些惊疑不定、正准备攻击的巡逻兵。他原本银色的长发,此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浸染上一种不祥的、仿佛凝结血液的暗红。

  他甚至没有用什么复杂的魔法——或许此刻他也根本无力施展。他只是如同鬼魅般冲入那群士兵之中。

  徒手。

  用最原始、最血腥的方式。

  骨骼碎裂声、血肉撕裂声、短促的惨叫声…瞬间取代了所有的声音。

  他像一道死亡的旋风,所过之处,生命被迅速而残酷地收割。那画面血腥得让池小橙胃里翻江倒海,让马鲁克吓得闭上了眼睛,连苏菲也面色惨白。

  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当最后一名士兵倒下,哈尔站在一片血色和寂静之中,背影微微佝偻,剧烈地喘息着,暗红色的长发垂落,遮住了他的表情。他缓缓抬起一只手,看着自己沾满温热鲜血的手指,然后猛地攥紧。

  他极其缓慢地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瘫坐在地、仍在发抖的池小橙身上。

  那眼神依旧冰冷刺骨,带着未散的暴戾,和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与嘲弄。

  “…要杀…”他声音低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个字都耗尽了力气,“…也轮不到他们。”

  说完这句话,他身体猛地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那暗红的发色迅速褪去,变回黯淡的银白,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再次陷入昏迷,向前倒去。

  池小橙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上前,用自己颤抖的身体接住了他倒下沉重身躯。

  废墟中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浓郁的血腥味。那个垂死的囚犯,早已在最初的混乱中被一支流矢结束了痛苦。

  池小橙抱着怀中再次失去意识、浑身滚烫且沾满他人鲜血的哈尔,看着眼前这片由她的“善良”招致的修罗场,浑身冰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锁链沉重地搏动着,连接着两个沾满血污、在绝望边缘挣扎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