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东塔秘钥-《我把男主逼成病娇》

  脸颊上那一点蒲公英绒絮带来的微凉触感尚未消散,如同一个轻柔却沉重的吻,烙印在池小橙的皮肤上,更烙进了她的心里。

  东塔楼…破局密钥…

  王子的最后一句话,伴随着他化作光点飘散的景象,在她脑中疯狂回响,压过了外界仍在持续的爆炸声和喊杀声。

  这不是伤感的时候,甚至不是去思考王子为何如此、又如何能做到这一切的时候。

  这是一个坐标,一个用最后存在换来的、渺茫却唯一的希望。

  她猛地转身,视线飞快地扫过混乱的大厅。

  苏菲和她的救援队员正在艰难地稳住阵脚,为伤员进行紧急处理。

  马鲁克和其他几个孩子缩在角落,满脸惊恐。

  而哈尔——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他半跪在那里,几乎已经成了一尊覆盖着灰白尘土的雕塑。

  石化的痕迹已经越过了腰际,正缓慢而坚定地向上蔓延,吞噬着他最后一点血肉之躯。

  他低垂着头,平日里随心情变幻、流光溢彩的发丝此刻也失去了所有生机,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白,无力地垂落,遮住了他的面容。

  只有那只撑在地上的左手,还勉强维持着一点人类的形态,但指尖也在微微颤抖着,仿佛在与那股将他拖入永恒沉寂的力量做最后徒劳的抗争。

  他没有时间了。

  这个认知像一桶冰水,瞬间浇灭了所有的茫然和悲恸,只剩下尖锐的、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东塔楼!”池小橙嘶声喊道,声音因急切而嘶哑,“王子说东塔楼有破局的关键!”

  苏菲正用散发着微光的树枝为一个伤员止血,闻声猛地抬头。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几乎已成石雕的哈尔,瞬间明白了情况的危急。

  “东塔是城堡最早建成的部分,结构最复杂,有很多废弃的密室和通道!我掩护你,快去!”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解释。

  池小橙看了一眼哈尔那岌岌可危的身影,牙关一咬,扭头就朝着大厅侧面的旋转楼梯狂奔而去。

  楼梯间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硝烟味,昔日华丽的地毯早已被踩踏得破烂不堪,露出底下冰冷的木板。

  她一步两三个台阶地向上冲,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不知道是因为剧烈的奔跑,还是那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恐惧——恐惧她找到的东西毫无用处,恐惧她下来时,看到的将是一具彻底冰冷的石像。

  东塔楼是城堡里最偏僻、也最古老的区域,平时很少有人来。这里堆满了不知哪个年代遗留下来的杂物:断裂的盔甲、蒙尘的家具、散架的书柜,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看不出用途的金属构件。

  光线从狭窄的窗口射入,在飞舞的灰尘中切割出昏黄的光柱。

  “密钥…密钥会是什么?”池小橙喘着粗气,目光焦急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是一把传说中的武器?一件强大的魔法物品?还是某种能逆转诅咒的秘药?

  她踢开一个破烂的木箱,掀开一张巨大的、积满厚灰的帆布,甚至试图去挪动一个沉重的铸铁雕像,一无所获。

  外面的爆炸声似乎更近了,震得塔楼的墙壁都在簌簌掉灰。

  时间每流逝一秒,楼下那个人的生机就消散一分。

  绝望开始像毒蛇般缠绕上她的心脏。

  就在这时,她的脚尖踢到了一个硬物。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古老的黄铜箱子,被塞在一个倾斜的书架和最阴暗的墙角之间,上面挂着一把已经锈蚀得几乎看不出原貌的锁。

  箱子的样式很奇特,不像这个时代常见的物品,表面似乎曾刻有繁复的花纹,但已被岁月磨损得难以辨认。

  一种强烈的直觉击中了她。

  池小橙蹲下身,也顾不上去找钥匙,双手抓住那锈蚀的锁头,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掰!

  “咔哒”一声脆响,锈蚀的锁扣竟真的被她硬生生掰断了。

  她猛地掀开箱盖。

  没有耀眼的光芒,没有强大的魔法波动。

  箱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卷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纸张,以及几个…造型极其古怪的金属零件。

  她颤抖着手拿起那卷东西,解开绑绳,油布散开。

  里面是厚厚一叠图纸。

  纸张已经泛黄发脆,边缘有些卷曲磨损。但上面的线条和标注却依然清晰。

  最上面一页,用一种凌厉而精准的笔触绘制着一个极其复杂、她从未见过的机械结构透视图。

  它看起来像是一个引擎,但又完全不同。

  它没有锅炉,没有活塞,也没有任何她认知中蒸汽机械该有的部件。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层层嵌套、环环相扣的精密齿轮和轴承,结构之精妙、设计之大胆,远远超出了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

  而在图纸的空白处,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注解和公式。那字迹…池小橙瞳孔一缩。

  是王子的字迹!只是比她现在认识的更加年轻,更加狂放,充满了某种压抑不住的、近乎疯狂的激情。

  图纸的最上方,用稍大的字体写着一行标题:

  【魔法能量-内燃转化引擎理论设计与结构图】

  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注释:

  “以施法者自身魔力为燃料,驱动机械运转。能量转化效率理论值65%-78%,远超现有任何魔法核心。警告:对施法者负荷极大,慎用。”

  池小橙的呼吸骤然停止了一瞬。

  以魔力为燃料?驱动机械?

  这根本不是什么武器,不是什么秘药!

  这是一个…一个将魔法师本人变成电池的疯狂机器!一个将生命能量直接转化为机械能的装置!

  她猛地抬头,仿佛能穿透层层地板,看到楼下那个正用自己的生命支撑着城堡、此刻几乎快要燃烧殆尽的男人。

  比烧他的命强…

  一个冰冷又炽热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她的脑海。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沉重又踉跄的脚步声。苏菲搀扶着一个人走了上来。

  是哈尔。

  他竟然撑着几乎完全石化的身体,一步一步挪了上来!

  每走一步,那石化的部位与尚未完全僵硬的关节摩擦,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细碎的石屑从他身上不断剥落。

  他的脸色苍白得像纸,灰白的发丝被冷汗浸湿,黏在额角和脸颊,那双曾经流光溢彩、如今却蒙着一层灰翳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她手中的图纸。

  苏菲的脸上满是焦急和无力:“他感觉到你上了东塔,强行…我拦不住…”

  哈尔挣脱开苏菲的搀扶,用那只还能勉强活动的左手,一把撑住旁边的门框,才堪堪稳住身体。

  他的目光扫过那叠图纸,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艰难又充满讥讽的弧度,声音因虚弱和某种压抑的情绪而嘶哑不堪:

  “呵…魔法内燃机…烧魔力驱动?”他喘了口气,胸腔的起伏显得异常艰难。

  “那疯子…王子早年沉迷的玩意儿…他把自己当柴火…烧没了半条命才造出个笑话…”

  他抬起那双灰翳弥漫的眼睛,看向池小橙,嘲讽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意识到的焦灼:“你找到的就是这个?疯子留下的…自杀手册?”

  池小橙握紧了手中的图纸,泛黄的纸张在她指尖发出轻微的脆响。

  她看着哈尔几乎被灰色吞噬的模样,看着他强撑着最后一点意志站在这里嘲讽她的样子,看着他那双再也映不出天空和流云的眼睛。

  王子最后化作蒲公英飘散的样子,与眼前哈尔濒死的模样重叠。

  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混合着难以言喻的心痛和愤怒,猛地冲上了她的头顶。

  她没有回答哈尔的嘲讽。

  在苏菲惊愕的目光和哈尔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池小橙猛地伸出左手,扯过旁边书架上散落的一半破损的窗帘——那是由某种厚重的、易燃的绒布制成。

  下一秒,她右手飞快地擦过腰间——那里别着她之前从厨房带出来、用于防身的一块粗糙的火石和一小截火绒。

  咔嚓!

  刺啦——!

  火星迸溅,瞬间点燃了干燥的火绒,也引燃了她迅速凑过去的绒布窗帘一角!

  火焰猛地蹿起,贪婪地舔舐着易燃的布料,几乎是瞬间就沿着边缘烧向了她的袖口!

  灼热的刺痛感瞬间从手臂传来,布料燃烧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

  “你干什么?!”苏菲失声惊呼,想要上前。

  哈尔的瞳孔在那瞬间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他几乎是本能地想上前,却因身体的石化而猛地一个踉跄,只能死死抓住门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池小橙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她任由火焰在她的袖口燃烧,跳动的火光照亮了她沾着烟灰和泪痕、却异常平静的脸庞。

  她抬起眼,直视着哈尔那双写满了震惊、愤怒和难以置信的灰翳眼眸,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甚至可以说是凶狠的决绝:

  “是啊,是疯子。”

  “但烧这个——”她举起燃烧的衣袖,火苗在她眼前跳跃,映亮了她眼底的水光和不顾一切的疯狂,“比烧你的命强!”

  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在寂静的塔楼里,显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