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第一滴真心-《我把男主逼成病娇》

  跳动的火苗贪婪地舔舐着厚重的绒布窗帘,瞬间就蹿上了池小橙的袖口。

  灼热的刺痛感猛地从手臂传来,布料燃烧的焦糊味混杂着灰尘,瞬间弥漫在狭窄而堆满杂物的东塔楼里。

  “你干什么?!”苏菲的惊呼声被这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惊得变了调,她下意识想上前扑打火焰。

  哈尔的瞳孔在那瞬间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里面倒映着那簇在池小橙袖口跳跃的、仿佛带着决绝意味的火光。

  他几乎是本能地想冲上前,但那石化至大腿、沉重如巨石的下半身让他猛地一个踉跄,只能更加死死地抓住门框支撑自己,腐朽的木屑在他用力过猛的指下簌簌掉落。

  他灰白死寂的发丝因这剧烈的情绪波动,竟隐隐透出一丝濒临燃烧般的暗红。

  池小橙却仿佛完全感觉不到那灼烧的疼痛。

  她任由火焰在她的袖口燃烧,跳动的火光照亮了她沾满烟灰、泪痕未干,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凶狠决绝的脸庞。

  她抬起眼,直视着哈尔那双写满了震惊、无法理解和某种更深沉躁动的灰翳眼眸,声音不大,却像淬火的钢铁,一字一句,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是啊,是疯子。”她重复着他的话,语气里没有波澜,只有一种斩钉截铁的肯定。

  “但烧这个——”她猛地举起燃烧的衣袖,火苗因她的动作而猎猎作响,映亮了她眼底破碎的水光和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比烧你的命强!”

  那火焰,那话语,像一把尖刀,猝不及防地刺入哈尔紧绷的神经。

  他看着她手臂上迅速蔓延开的灼痕,闻着皮肉烧焦的可怕气味,一种远比石化诅咒更迅猛的暴怒和另一种他拒绝承认的情绪——或许是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蠢货!”他嘶声骂道,声音因某种压抑到极致的情绪而撕裂变调。

  他猛地松开抓住门框的手——那动作几乎让他失去平衡——朝着她那只燃烧的手臂狠狠挥去!

  并非扑打,而是用一种更粗暴的方式,裹挟着一股无形的、却带着冰冷气息的魔力波动,猛地压向那火焰。

  “噗”地一声,就像被水彻底浇灭,火焰瞬间消失,只留下她袖口一片焦黑破烂的布料,以及底下皮肤上刺目的红肿和水泡,边缘处甚至能看到可怕的焦糊痕迹。

  灼烧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后更尖锐的剧痛。

  池小橙的手臂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但她咬紧了牙关,没让自己哼出声。

  她只是依旧死死地盯着哈尔。

  哈尔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那石化与血肉交织的胸膛看上去异常可怖。

  他灰白头发里的那丝暗红迅速褪去,变得甚至更加苍白,仿佛刚才那一下情绪爆发抽空了他所剩无几的精力。

  他盯着她手臂上那可怖的伤口,眼神骇人,像是想将她生吞活剥。

  “疯子…疯子…”他重复着这个词,却不再是嘲讽,而更像是一种无力的低吼,一种面对无法理解、无法掌控之事物的挫败咆哮。

  “你以为这样就能证明什么?你以为这样就能驱动那该死的、自杀的机器?!”

  “能不能,试试才知道!”池小橙毫不退让地顶了回去,疼痛让她的话带着颤音,却异常清晰。

  她不再看他,猛地转身,抓起那叠泛黄的图纸和旁边那几个冰冷的、奇形怪状的金属零件。

  她的动作因为手臂的疼痛而有些笨拙变形,但眼神却异常专注,快速扫过图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注解。

  王子的字迹在她眼前飞舞,那些超越时代的公式和结构图,此刻在她眼中不再是天书。

  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笼罩了她。

  她抓起一个看起来像是核心基座的沉重金属块,又踉跄着拖过另一个布满接口的圆环状部件。

  她试图将它们按照图纸指示嵌合在一起,但零件的沉重和手臂的伤让她力不从心,一次,两次,对接的卡槽总是错开。

  “够了!”哈尔低吼,试图阻止这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自毁行为。

  但就在他出声的同时,池小橙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用受伤的手臂抵住基座,另一只手猛地将圆环部件砸向准确的位置!

  “咔哒!”

  一声清脆的、令人心悸的金属咬合声响起。

  就在那一瞬间,异变陡生!

  那些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金属零件,在嵌合完成的刹那,仿佛被注入了无形的生命。

  它们表面那些复杂晦涩的魔纹骤然亮起,发出幽蓝色的、不祥的光芒。

  不需要任何外部燃料,空气中弥漫的、来自楼下战场残留的混乱魔法能量。

  以及…以及池小橙身上那微弱却因强烈情绪而波动的异世灵魂之力,仿佛受到了巨大的牵引,疯狂地朝着那刚刚组成的、粗糙丑陋的金属造物涌去!

  嗡——!!!

  一种高频的、几乎要刺破耳膜的震动声猛地爆开!

  那台所谓的“魔法内燃机”剧烈地颤抖起来,表面的蓝光变得极度刺眼和不稳定,像个贪婪的漩涡,疯狂抽取着周围的一切能量。

  “不好!”苏菲脸色剧变,她感受到了那股疯狂攀升的、极度危险的魔力波动,“它不稳定!要炸了!”

  那台内燃机核心处的光芒已经亮得无法直视,变成了惨白色。

  无数道危险的电流状魔力在其中乱窜,发出噼啪的爆响。

  金属外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发热、扭曲!过载!完完全全的过载!

  它就像一颗被瞬间点燃引信的重磅炸弹,而此刻,距离它最近的,正是因脱力而半跪在地的池小橙,以及因石化而行动艰难、就在她前方不远处的哈尔!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池小橙看到了那毁灭性的白光在眼前急速膨胀,感受到了那股足以将她撕成碎片的恐怖能量即将爆发。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所有的算计、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都被最原始的本能覆盖。

  不能死。

  他不能死。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这个“他”是谁,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或许是肾上腺素在生死一刻的疯狂分泌,她忍着右臂钻心的剧痛,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前方那个僵硬的身影猛地扑了过去!

  “哈尔——!”

  她的喊声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嗡鸣中。

  她重重地撞在哈尔身上,冲击力让本就难以保持平衡的他向后倒去。

  而就在两人倒地的瞬间——

  轰!!!!

  恐怖的爆炸声终于炸响!

  一股灼热到极致的气浪伴随着刺目的白光猛地扩散开来,狠狠撞击在塔楼四周的墙壁上,震落了无数灰尘和碎石。

  巨大的冲击力将堆砌的杂物瞬间掀飞、撕裂!

  池小橙只感到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狠狠砸在自己的后背上,仿佛被一辆高速行驶的马车正面撞上。

  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喉咙里瞬间涌上浓重的血腥味。

  爆炸产生的火球吞噬了她的后背,灼烧的剧痛甚至超过了手臂的伤,让她眼前猛地一黑。

  但她死死地咬着牙,用自己单薄的身体,严严实实地将倒地的哈尔护在了身下。

  碎木、石块、炽热的金属碎片像雨点一样砸落在她的背部、肩头。

  爆炸的轰鸣声过后,是短暂的死寂,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碎屑落地的声音。

  被扑倒在地的哈尔,在巨大的冲击和震动中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能感受到压在他身上身体的重量,能闻到弥漫的硝烟味和…皮肉被烧焦的可怕气味。

  那气味来源于护在他身上的这个人。

  他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池小橙近在咫尺的脸。

  苍白如纸,额发被汗水浸湿,紧咬的下唇渗出血丝,那双总是闪烁着或狡黠或恐惧或表演情绪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因为剧烈的痛苦而在不住地颤抖。

  而她的后背…他看不到全貌,却能看到她肩颈处衣料已被彻底烧毁,露出的皮肤一片可怕的焦黑糊烂,甚至还在冒着丝丝白烟。

  为了护住他,她用后背硬生生挡住了爆炸的核心冲击和火焰!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而暴戾的情绪,如同最深处的地狱岩浆,瞬间冲垮了哈尔所有的理智和伪装。

  他几乎是用一种撕扯的力量,猛地抬起那只尚未完全石化的左手——手背上也已然覆盖上了不祥的灰白色石壳——不顾一切地、疯狂地拍打着她后背那些还在燃烧的火星和灼热的碎屑!

  他的动作毫无章法,甚至称得上粗暴,掌心拍打在她焦糊的伤口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沉闷的声响。

  “谁准的?!”他嘶声咆哮,声音因极度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彻底扭曲,破碎得不成样子,更像是某种受伤野兽的哀嚎,“谁准你这么做的?!谁准你扑过来的?!谁准你…救我?!”

  最后一个“我”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暴怒和…颤抖。

  他徒手拍灭了她身上最后一点火星,那只完好的左手掌心早已被烫得皮开肉绽,混合着她伤口焦糊的血肉,看起来同样惨不忍睹。

  但他仿佛毫无知觉,那只手在彻底扑灭火焰后,却没有离开,而是死死地、用一种几乎要嵌入她肩胛骨的力度,按在她那片被灼烧得最严重、最惨不忍睹的焦糊伤口边缘。

  他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是因为愤怒,是因为后怕,是因为某种他从未体验过的、足以将他彻底摧毁的情绪。

  灰白的发色在他头顶剧烈地翻涌、变幻,如同他沸腾失控的内心,却最终凝固成了一种近乎绝望的、死寂的漆黑。

  池小橙被后背和手臂的剧痛折磨得意识模糊,几乎要晕厥过去,但他那几乎捏碎她肩胛骨的力度和那破碎的、裹挟着暴怒的嘶吼,却像一根尖针,刺破了她混沌的意识。

  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睁开眼。

  对上的是哈尔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曾经的流光溢彩早已被战争的灰翳和石化的阴霾覆盖,但此刻,那灰翳之后,是翻涌的、赤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疯狂和后怕,还有一种她完全看不懂的、深不见底的恐惧。

  他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又像是害怕下一秒她就会在眼前碎裂消失。

  “谁准你救我?!”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低哑,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带着血的味道。

  而他按在她伤口边缘的那只左手,那皮开肉绽、同样惨不忍睹的掌心,却在无法控制地、剧烈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