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血雾笼罩-《短篇鬼语集》

  梨坪村的七月本该是丰收的季节,金黄的麦浪在梯田上翻滚,空气中弥漫着新麦的清香。

  可今年的七月,整个村子却被一种说不清的阴郁笼罩。太阳一下山,村民们就紧闭门窗,连最贪玩的孩子也被早早拽回家中。村头老槐树上的乌鸦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日他妈的,这鬼天气,才七点天就黑成锅底了。” 王国华啐了一口唾沫,加快了收拾农具的速度。他的目光不自觉瞟向村外那条蜿蜒的山路,三天前,李家的小子李强就是在那里出的事。

  一想到李强的死状,王国华不禁打了个寒颤。那场景,就连村里最年长的赵老爷子都说从未见过这等邪门事。

  “赶紧回家,别磨蹭了!”王国华的妻子桂琴从田埂上跑来,脸色苍白,“我总觉得有啥东西在盯着咱们。”

  王国华嘴上骂骂咧咧,手上动作却快了不少。夫妻俩一前一后,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了家中,“砰”的一声关紧了木门。

  三天前的那个晚上,李强在镇上喝了酒,不顾朋友劝阻,执意要骑摩托车回村。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向来不信邪,尤其瞧不起村里老人那些神神叨叨的说法。

  “啥子鬼啊神的,都是自己吓自己。”李强醉醺醺地跨上摩托车,“老子偏要走夜路,看哪个龟儿子敢拦我!”

  镇上到梨坪村有三十多里山路,一边是陡峭山壁,一边是深不见底的山谷。那晚雾气特别大,白茫茫一片,连车灯都照不透。李强开得飞快,酒精让他的胆子比平时大了不少。

  开了约莫十来里路,李强突然觉得后背发凉。他骂了一句,以为是风吹的,没太在意。但很快,他发现不对劲——摩托车灯照出的白光变成了诡异的血红。

  “龟儿子,啥子情况?”李强减速,眯着眼往前看。

  雾气中,隐约出现了一个人影。李强下意识刹车,但已经来不及了。摩托车像是撞上了什么无形的东西,猛地停了下来,巨大的惯性将他整个人抛向前方。

  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悬在半空中,像是被什么东西托住了。

  李强惊恐地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四肢拉开,呈“大”字形悬在离地一米多的空中。他想喊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雾气越来越浓,血红色的雾。

  突然,他的右臂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猛地一扯,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李强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与身体分离,鲜血如喷泉般涌出,却没有一滴落在地上,而是悬浮在空中,形成一串串血珠。

  接着是左臂、右腿、左腿...

  剧烈的疼痛让李强几乎昏厥,但某种邪恶的力量却让他保持清醒,强迫他目睹自己被活生生肢解的全过程。他的内脏被一样样掏出,悬挂在半空中,肠子像装饰品一样被绕成诡异的图案。

  最后,当他的心脏被掏出时,李强终于断了气。他的头颅被摆放在由自己内脏组成的图案中央,眼睛圆睁,脸上定格着极致的恐惧。

  第二天清晨,村民在山路上发现了这骇人的一幕。李强的尸体碎片被精心排列成一个怪异的符号,血液似乎被什么力量控制着,没有随意流淌,而是形成了复杂的纹路。最先发现的村民当场吓晕过去,另一个连滚带爬回村报信。

  村里炸开了锅。

  “这事儿太邪门了!”赵老爷子敲着旱烟杆,眉头紧锁。村里几个长辈聚在他家,个个面色凝重。

  “李强那娃死得太惨了,绝对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村长王国清声音发抖,“我活了五十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死法。”

  “是不是惹到啥不干净的东西了?”王国华小声问。

  赵老爷子深吸一口烟:“我怀疑是厉鬼作祟。而且是极凶的那种。”

  这话一出,屋里顿时鸦雀无声。梨坪村地处偏远的甘肃山区,老一辈多少信这些,但如此凶残的厉鬼,就连赵老爷子这辈人都没遇到过。

  “那咋整啊?”桂琴怯生生地问。

  赵老爷子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只能去请薛神婆了。”

  薛神婆是几百里外有名的阴阳先生,年轻时在崆峒山修行过,专门处理这些邪门事。只是她年事已高,早已不出远门,村里必须派人去请。

  王国华和另一个年轻人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骑摩托车颠簸了整整,半路还加了一次油,一天才到薛神婆住的村子。好在薛神婆听说梨坪村的情况后,没有推辞,带着两个徒弟就跟着回来了。

  薛神婆看上去七十多岁,瘦小干瘪。她的两个徒弟一男一女,都是三十出头的样子,神情严肃。

  一到梨坪村,薛神婆就感觉不对劲。

  “好重的阴气。”她眉头紧皱,从布袋里掏出一把糯米,撒在村子四周,“这厉鬼不简单,杀气极重。”

  当晚,薛神婆在村里摆坛做法。她让村民们都待在家里,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只有几个胆大的年轻人躲在远处偷看。

  子时一到,村口的雾气突然变成了血红色。

  薛神婆点起三炷香,念动咒语。两个徒弟一左一右护法,手中拿着铜铃和桃木剑。

  “嗷……”

  一声非人的嚎叫划破夜空,连躲在屋里的村民都听得清清楚楚,个个吓得缩成一团。

  血雾中,一个模糊的人影逐渐显现。它身形高大,面目狰狞,双眼血红,周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大胆妖孽,为何在此害人?”薛神婆厉声问道。

  那厉鬼不答,直接扑了过来。薛神婆的两个徒弟立即上前阻挡,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飞出去。

  薛神婆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黄符化作一道金光射向厉鬼,厉鬼惨叫一声,后退了几步,但随即更加凶猛地扑来。

  接下来的斗法让偷看的年轻人目瞪口呆。薛神婆与厉鬼你来我往,各种法术层出不穷。时而火光四溅,时而阴风阵阵。有几次,厉鬼几乎要抓住薛神婆,都被她巧妙躲过。

  斗法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薛神婆渐渐力不从心。年事已高的她体力不支,而厉鬼却越战越勇。

  “师父,用那个吧!”女徒弟喊道。

  薛神婆一咬牙,从布袋中掏出一个古朴的铜镜。这镜子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当薛神婆念动咒语时,镜面突然射出万丈光芒。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破!”

  光芒照在厉鬼身上,它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消散。最后,在一阵刺眼的闪光中,厉鬼彻底化为乌有。

  血雾渐渐散去,村子的阴冷气息也随之消失。

  薛神婆瘫坐在地,两个徒弟急忙上前搀扶。

  “师父,这到底是什么厉鬼?怎么这么厉害?”

  薛神婆喘着气说:“我用法镜照它时,看到了它的来历。这是高成勇的鬼魂!”

  高成勇?那个白银连环变态杀人魔?他不是几年前就被执行死刑了吗?

  “他两个儿子不知从哪学了邪术,想招魂养鬼发财,结果控制不住,让这厉鬼逃到了这里。”薛神婆解释道,“现在厉鬼被灭,施术者必遭反噬,高家那两个儿子,怕是活不成了。”

  果然,几天后传来消息,高成勇的两个儿子在家中惨死,死状极其恐怖——像是被无形的手活生生撕碎,内脏散落一地,与李强的死法有几分相似,但更加残忍。

  梨坪村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村民们的心里都留下了一道阴影。每当夜幕降临,家家户户依然早早关门,村外的山路也少有人走。

  一个月后,王国华和桂琴躺在床上,窗外的月光洒进屋内。

  “你说,这世上咋会有这么恶毒的人呢?死了变成鬼还要害人。”桂琴靠在丈夫怀里,小声问道。

  “人比鬼可怕多了。”王国华难得正经地说,“高成勇活着时杀了那么多人,杀人奸尸,还割走受害者性器官,死了还不安分。还有他两个儿子,居然想靠养鬼发财,真是丧尽天良,一家子的坏种。”

  桂琴突然笑了:“你说咱俩平时吵吵闹闹的,但跟这些比起来,算个屁啊。”

  “日妈的,你还知道啊?”王国华也笑了,手不老实起来,“来,让老子看看你最近长胖没有...”

  “死鬼!刚正经一会儿就原形毕露!”桂琴拍开他的手,却往他怀里蹭了蹭,“轻点,别把孩子吵醒了。”

  夫妻俩闹腾一阵,相拥而眠。窗外,梨坪村的夜晚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偶尔的狗吠声和风吹过麦田的沙沙声。

  灾难过后的梨坪村,似乎比以往更加祥和。村民们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彼此之间也多了一份包容。就连平时最爱吵架的几对夫妻,现在争执也少了。

  村外的梯田上,麦浪依旧金黄。山风吹过,带来泥土和植物的气息。孩子们又开始在村头老槐树下玩耍,只是太阳下山前都会被叫回家。

  夜幕降临时,梨坪村的灯火星星点点,如同黑暗中的希望之光。那些曾经的血色记忆渐渐模糊,化作老人嘴里的传说,警示着后人: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人要心存敬畏,善恶到头终有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