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愧疚的小卢-《科举:染布郎之子的状元之路》

  “老大!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魁的牛脾气上来了,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这他娘的也太欺负人了!肯定是卢知府……呃……”

  他说到一半,才意识到卢晚还在旁边,后面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墨卿和赵雷也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一个二十三,一个四十二。

  李魁自己,也吊在榜尾,第七十八名,险之又险地过了。

  搁平时,这几个家伙早就欢呼雀跃,嚷嚷着要去清风楼包场了。

  可现在,因为宋河和卢晚这事,那点喜悦被冲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满心的憋屈和尴尬。

  谁也没好意思提庆祝的事。

  “行了,都别跟奔丧似的。”宋河松开卢晚,环视了一圈,“都考上了吧?”

  几人默默点头。

  “那不就结了?”

  宋河一摊手,表情轻松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走,庆祝去!今天我做东!”

  “我不去!”

  卢晚猛地抬起头,泪水糊了一脸,倔强地看着宋河。

  “老大,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好受!案首本该是你的!是我爹……是我爹他……”

  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小偷,一个窃取了兄弟荣耀的卑劣小人。

  宋河越是大度,他就越是无地自容。

  宋河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静:“这事儿,不一定是你爹的主意。”

  “就算是他,也没什么好指责的。天底下哪个当爹的不希望自己儿子好?”

  “你爹是知府,想让你有个好前程,人之常情。”

  “再说了,不就是个县试案首么。只要过了,第一还是第二,有什么区别?我根本不在乎。”

  【叮!来自卢晚的负面情绪:愧疚 99!痛苦 99!】

  宋河心里乐开了花。

  瞧瞧,瞧瞧这数值!卢晚这小子真是个宝藏男孩啊!

  可卢晚不这么想。

  他知道宋河是在安慰他。

  李渔先生对宋河寄予了多大的厚望,他们这些做学生的谁不清楚?

  他不止一次在他们面前夸赞宋河的文章是“经世之才”,说这次县试案首非他莫属。

  现在,案首被自己这个“半吊子”夺了……

  卢晚几乎能想象到李渔先生那张失望透顶的脸。

  他怎么对得起先生?又怎么对得起宋河?

  “老大,我……”

  “闭嘴。”

  宋河忽然板起了脸。

  “卢晚,我今天把话放这儿。”

  “今天,我做东。你要是还当我是你老大,当他们是你的兄弟,就跟我去。”

  “你要是现在扭头走了,以后,咱们兄弟就没得做。”

  说完,他不再看卢晚,转身对墨卿几人一挥手:“走!”

  墨卿、李魁、赵雷三人对视一眼,心里对宋河的敬佩又上了一个台阶。

  老大就是老大!

  这份胸襟,这份气度,他们拍马也赶不上!

  三人不再多言,默默跟上了宋河的脚步。

  只剩下卢晚一个人,呆立在原地。

  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也吹干了他脸上的泪痕。

  他看着宋河决绝的背影,又看看跟上去的墨卿三人,那小小的团体,仿佛正在离他远去。

  不要!

  他不想失去这些兄弟!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交到的,不因为他爹是知府而结交的朋友!

  卢晚咬了咬牙,心一横,抹了把脸,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老大!等等我!”

  ……

  清风楼。

  雅间里,气氛有些沉闷。

  尽管宋河一再表示自己不在意,但那种无形的尴尬依旧笼罩着所有人。

  卢晚出于满心的愧疚,抢着当了东道主,点了一大桌子最贵的菜。

  “老大,你尝尝这个,西湖醋鱼,他们的招牌!”

  “李魁,这是你最爱吃的酱肘子,我让他们炖烂一点!”

  “墨卿,赵雷,你们也多吃点……”

  他殷勤地给每个人夹菜,忙得像个店小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减轻心里的负罪感。

  李魁啃着大肘子,却觉得嘴里没味儿。

  赵雷和墨卿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时不时偷偷看一眼宋河。

  宋河倒是吃得津津有味,仿佛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越是这样,卢晚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一顿饭,在诡异的气氛中吃完了。

  刚放下筷子,卢晚就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歉意:“老大,各位兄弟,我……我家里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他必须回家,他要一个解释。

  宋河抬眼看他,没再阻拦,只是点了点头:“去吧。”

  他知道,这小子肯定是去找他爹卢炳章理论了。

  该劝的都劝了,该做的也做了。

  这孩子轴得很,不让他去碰个南墙,他是不会回头的。

  也好。

  父子俩吵一架,想必又能贡献一大波负面情绪值吧?

  想到这里,宋河的心情又好了几分。

  卢晚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清风楼,直奔知府衙门。

  与此同时,知府衙门,后宅书房。

  卢炳章正坐在那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桌后,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桌案上,堆积的公文像一座小山。

  这几日,因为儿子卢晚参加县试的事,他一直心神不宁,连处理公务都有些静不下心。

  倒不是担心儿子考不上。

  有李渔那种名师教导,又有宋河那等妖孽般的同窗带着,考个童生功名,问题不大。

  他烦躁的是,儿子似乎和那个宋家的旁支小子走得太近了。

  近得……让他这个亲爹都有些嫉妒。

  今天放榜,总算了却一桩心事。

  卢炳章吐出一口浊气,拿起最上面的一份公文,准备将这几日落下的工作补回来。

  他一份份地看,一份份地批阅。

  从州府的税收到各县的治安,从农田水利到秋收预估。

  一切都井井有条。

  直到,他翻到了最下面一封,来自东阳县县令李恒的呈文。

  那是一份关于本次县试结果的汇报。

  卢炳章本想随意扫一眼便作罢,一个县试而已,还犯不着他一个知府亲自过问细节。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呈文末尾那几行字上时,他的动作顿住了。

  李恒在公文中,用极尽华美的辞藻,盛赞了一位童生的考卷,称其“字字珠玑,句句锦绣,有少年宗师之相”,并言之凿凿地表示,在所有童生的卷子里,此人文章当为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