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安民,从一碗糖水开始-《我靠做饭在后宫躺赢了》

  厨房里,一股甜腻的焦糊味,钻进我的鼻子。

  那锅我精心熬煮的银耳羹,彻底报废了。

  汤汁扑出来,在滚烫的灶台上烧成一片黑色的糖垢,还在不甘心地冒着烟。

  我腿一软,顺着冰凉的灶台,滑坐在地上。

  完了。

  我的人生,就像这锅糖水。

  一开始只是想简简单单地甜一下,结果火太旺,没人管,最后熬干了,烧焦了,成了一滩收拾不掉的狼藉。

  瑰宝?

  不,我是祭品。

  是即将被架在“社稷”这团大火上,烤给天下人看的,那只最肥美的烤乳猪。

  我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

  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我不想搬去养心殿,我不想当什么参赞。

  我只想守着我这一亩三分地,研究我的二十四节气小厨房。

  “主子……”

  锦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哭腔。

  她肯定是看到皇帝走了,才敢进来。

  她想扶我。

  我摇摇头,一动也不想动。

  就在这时,那股让我窒息的龙涎香,再一次,毫无征兆地,涌了进来。

  我身体一僵。

  门口,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去而复返。

  裴容站在那里,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但他身上那股子不容拒绝的压迫感,比刚才,重了十倍。

  锦书吓得直接趴在了地上,一动不敢动。

  我撑着灶台,哆哆嗦嗦地想站起来。

  他已经走到了我面前。

  “朕想了想。”

  他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开源,凿井寻水。节流,改种耐旱之粮。”

  “这两条,是实策,朕已经想好了如何推行。”

  他顿了顿,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厨房里,牢牢锁定我。

  “唯独这‘安民’二字,最为精妙。”

  “你,给朕说清楚。”

  “如何安?”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他这是回来对答案了?

  我刚刚胡说八道的东西,他还要我写一篇详细的策论出来?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那锅烧焦的糖水上。

  对付秋燥……

  润肺……

  清心火……

  我的脑子,已经放弃了思考。

  我的嘴,替我说了出来。

  “人……人嘛……”

  我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天一热,天一干,心就燥。”

  “心里一燥,就容易胡思乱想,就容易出事。”

  我说着,自己都觉得荒唐。

  可裴容没有打断我,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神专注得可怕。

  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我的“厨房经”。

  “与其等他们闹起来,再去弹压,不如……不如一开始就让他们心里舒坦了。”

  “舒坦了?”裴容重复了一遍,眉头微蹙,显然在思考这两个字背后的深意。

  “对,舒坦了。”

  我指了指那锅惨不忍睹的银耳羹。

  “就像这汤,本来是想喝了润肺的。人也一样,肚子里舒坦了,心里那股邪火,就发不出来了。”

  “所以……所以,不如让朝廷在各处搭些棚子,不用多好的东西,就施舍些绿豆汤,百合粥之类的。”

  “让那些没饭吃,心里又慌的百姓,有口凉的、甜的下肚。”

  “大家喝着汤,聊着天,心里舒坦了,自然也就不闹了。”

  我说完了。

  我把一个厨娘毕生的智慧,都毫无保留地,贡献了出来。

  然后,我闭上眼,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他肯定觉得我是个傻子。

  用几碗糖水,去安抚嗷嗷待哺的灾民?

  滑天下之大稽。

  他会治我一个“妖言惑众,愚弄君主”的罪名。

  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我爹,我娘,还有我那个不成器的哥哥,排着队上断头台的场景。

  死一样的寂静。

  比刚才,还要可怕。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安民……先安胃。”

  裴容的声音,幽幽响起。

  带着一种恍然大悟的震撼。

  我猛地睁开眼。

  他看着我,眼神里已经不是狂热。

  那是一种,看到了天地至理,窥见了大道本源的,近乎虔诚的目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低声喃喃自语,像是在对我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话。

  “朕只想着堵,想着压,却忘了疏导。”

  “人心如水,堵不如疏。”

  “一碗绿豆汤,看似微不足道,却能浇灭百姓心中最原始的燥火。釜底抽薪,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

  “高!实在是高!”

  他猛地一拍手,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我呆呆地看着他。

  我发现,我还是低估了他的脑补能力。

  我只是想让大家喝碗糖水,别上火。

  他已经从里面,看到了治国平天下的终极奥义。

  “爱妃。”他再次握住我的手,力气大得吓人,“你,今日又给朕上了一课。”

  我欲哭无泪。

  陛下,求你了,别上了,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此事,就这么办!”

  他做出决定,雷厉风行。

  “明日早朝,朕不仅要成立‘赈灾司’,还要增设‘安民粥棚’!”

  “具体的方略,”他盯着我,不给我任何躲闪的机会,“朕要你把那些汤水种类、效用,还有如何施行的章程,明日一早,写成折子,送到养心殿!”

  我的眼前,一黑。

  还……还要写折子?

  用他送的那套“文房四宝”?

  “臣妾……臣妾不会……”我发出了最后的,垂死的挣扎。

  “不会?”

  裴容笑了。

  “能想出如此经天纬地之策的人,会连个折子都写不好?”

  “爱妃,莫要再藏拙了。”

  他松开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是全然的信任,和不容拒绝的命令。

  “朕,在养心殿,等你。”

  他转身,大步离去。

  这一次,再也没有回头。

  我站在那片甜腻的焦糊味里,手里仿佛攥着一道滚烫的圣旨。

  我完了。

  这一次,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