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朝堂辩策弃增兵,储君闯殿斥宰执-《大周皇商》

  一、急信惊朝堂:前线告急求援紧,武将请兵声震天

  崇德四年三月末,金陵紫宸殿的铜炉刚添了新香,三匹快马便冲破晨雾,停在宫门外。李重进的亲卫跪在殿阶下,双手高举着染血的急信,声音嘶哑得几乎断裂:“陛下!前线告急!曹彬骑兵日夜袭扰粮道,濠州存粮只够五日,将士多有饿毙;沧州城久攻不下,赵军又增派两万援军,李都部署恳请陛下再派三万兵、十万石粮,否则…… 否则前线恐难支撑!”

  内侍将急信呈给柴宗训,少年天子展开信纸,指尖瞬间攥紧 —— 纸上 “粮道断绝”“将士嚼草根充饥”“赵军援军将至” 的字样,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急信末尾,李重进的签名潦草而用力,墨迹里还混着暗红的血渍,显然是在仓促间写就。

  “三万兵!十万石粮!” 李重进的副将王全斌率先出列,甲叶碰撞声震得殿柱嗡鸣,“陛下,前线将士在生死线挣扎,若再不增兵运粮,濠州、泗州恐得而复失!臣请命率京畿卫北上,愿与李都部署共守前线!”

  韩令坤紧随其后,双手按在剑柄上,语气急切:“臣附议!甲字军虽锐,却被留在青龙山;护驾军战力不足,需增派精锐方可破局!十万石粮虽多,朝市司尚有储备,臣请陛下即刻下旨,莫要误了战机!”

  武将们纷纷跪地,“请陛下增兵”“请陛下运粮” 的喊声此起彼伏,玄甲身影在殿内连成一片,压得文官们几乎喘不过气。窦仪站在文官队列前,张了张嘴想劝 “需核粮储”,却被武将们的气势逼得没敢出声;范质则皱着眉,目光落在陈琅身上 —— 此刻,只有这位大都督,能压下武将的汹汹声浪。

  二、宰执提新策:拒填血肉磨坊,力主釜底抽薪

  陈琅从文官队列中走出,玄色朝服垂落,步履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接过柴宗训递来的急信,目光扫过 “三万兵、十万石粮” 的诉求,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敲击,声音清晰地盖过武将的喧哗:“陛下,增兵不可,运粮亦不可。”

  这话像一盆冰水,浇得殿内瞬间安静。王全斌猛地抬头,怒视陈琅:“齐王这话是什么意思?前线将士快饿死了,你却说‘不可’?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全军覆没?”

  “增兵不是救急,是填血肉磨坊。” 陈琅转向武将,语气平静却字字有力,“赵宋派曹彬守粮道,目的就是诱我增兵 —— 我军增三万,赵军便会再增五万;我军运十万石粮,曹彬的骑兵便会袭扰十万石,到头来,兵越增越多,粮越耗越快,却始终打不破僵局,只会让更多将士白白送死。”

  他走到殿中,展开一幅《南北军政图》,指尖落在汴梁的位置:“诸位可知,赵光义登基后,每月禁军军饷耗银五万两,赵普上月已向赵匡胤旧部借私银补缺口,如今汴梁国库,只够支撑三月军费。赵宋的命门,从不在战场的刀枪,而在汴京的银库 —— 他们靠军饷绑住禁军,靠粮草稳住防线,一旦没了钱、没了粮,禁军自会溃散,防线不攻自破。”

  柴宗训眼中闪过疑惑:“齐王的意思是…… 不增兵,改行釜底抽薪之计?”

  “正是。” 陈琅点头,语气愈发坚定,“朝市司已查到,河北粮商近日频繁联络汴京,求售私粮 —— 赵宋严控粮食外流,却挡不住粮商逐利。臣请陛下下旨:让朝市司以三倍市价,从河北粮商手中购粮,断赵宋禁军的粮源;再让楚无声联络汴梁的盐铁商,停止向赵宋供应铁器,断他们的兵器补给。不出两月,赵宋禁军必因缺粮缺械生乱,届时再北伐,方能一战而定。”

  文官们纷纷附和 —— 此计无需折损将士,又能稳扎稳打,正合他们的 “仁政” 理念。窦仪躬身道:“陛下,齐王此策甚妙!既不用增兵冒险,又能击中赵宋要害,实乃万全之策!” 范质也点头:“朝市司掌天下商路,此策可行,臣请陛下准奏!”

  三、天子难抉择:符后倾援宰执,储君闯殿生怒

  柴宗训坐在御座上,左右为难。他既心疼前线将士,想立刻增兵运粮;又觉得陈琅的计策有道理,不想让更多人白白送死。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龙椅扶手,目光扫过殿内的武将与文官,迟迟没能下旨。

  就在这时,内侍通报:“太后驾到!”

  符后身着凤袍,缓步走进殿内,目光先落在跪地的武将身上,又转向陈琅,最终停在柴宗训身上:“陛下,哀家在慈宁宫已听闻前线急报,也听闻了齐王的计策。”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沉稳,“增兵运粮,看似救急,实则是饮鸩止渴 —— 赵宋早有防备,增多少兵,便会耗多少粮,到头来,只会拖垮我大周的粮储。齐王的釜底抽薪之计,虽慢却稳,既能保前线将士,又能断赵宋根基,哀家以为,该听齐王的。”

  有了符后的支持,柴宗训心中的天平渐渐倾斜。他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说 “准齐王所奏”,殿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 柴熙诲身着银甲,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甲叶碰撞声震得殿内烛火摇曳。

  “皇兄!不能听义父的!” 柴熙诲冲到殿中,目光死死盯着陈琅,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前线将士在嚼草根、在流血,义父却要搞什么‘釜底抽薪’,说什么‘全局为重’—— 难道前线将士的性命,在义父眼里,就只是可以牺牲的草芥吗?”

  陈琅看着他眼中的怒火,心中五味杂陈,却仍坚持道:“熙诲,我不是不爱惜将士,是增兵真的没用。赵宋设下的是消耗局,你我都清楚,甲字军若此刻北上,粮道必被曹彬截断,到时候,不仅救不了李重进,连甲字军都会搭进去 —— 这不是救,是害。”

  “害?” 柴熙诲冷笑一声,抬手指向殿外,“义父看不到濠州城头的大周旗在褪色,看不到将士们饿肚子的模样!你只看到你的‘釜底抽薪’,只看到你的‘全局’,却看不到眼前的生死!”

  “我看到的全局,是不让更多将士送死!” 陈琅也提高了声音,眼中满是失望,“当年幽州之战,先帝为何宁可多等十日,也不贸然进攻?就是为了减少伤亡!你现在只想着‘救急’,却没想过,急功近利只会让更多人丧命!”

  两人在殿内争执起来,一个怒于 “漠视性命”,一个痛于 “急功近利”,声音越来越大。柴宗训坐在御座上,想劝却插不上话;符后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却没再开口 —— 她知道,此刻的争执,已不是 “增兵” 与 “釜底抽薪” 的分歧,而是两人对 “北伐” 理念的根本对立。

  最终,陈琅深吸一口气,放缓声音:“熙诲,信我一次。给我两月时间,若此计无效,我亲自率甲字军北上,与你一同救前线将士。但现在,绝不能增兵。”

  柴熙诲看着陈琅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御座上点头的柴宗训、站在一旁的符后,终是咬了咬牙,拂袖而去:“若前线将士有闪失,义父难辞其咎!”

  殿门被重重关上,留下满殿沉默。陈琅望着柴熙诲离去的方向,心中清楚,这场以银库与粮道为战场的暗战,不仅关乎南周的北伐成败,更是他与柴熙诲之间,仅剩的那点信任。而汴梁的赵普,还不知道,一场针对银库与粮道的暗战,已悄然拉开帷幕 —— 河北粮商的私粮、汴梁盐铁商的铁器,终将成为压垮赵宋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