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驿馆暗潮,菊影重重-《女帝攻略:从乞丐到九五至尊》

  铜钱滚入污沟,差役的骂骂咧咧声渐远,驿馆前院重归短暂的平静。

  门缝后的凌薇,却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擂鼓般的声音。

  老驿丞那看似无意的一碰,绝非偶然!他认识这铜钱,他在帮持有这铜钱的人或势力掩盖痕迹!

  这青萍驿,这看似平凡的驿丞,果然是这巨大迷局中的一个节点!

  他是白先生的人?还是那生死不明的老者的同伙?或者,他服务于第三方,只是顺手为之?

  信息太少,无法判断。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绝非简单的安全屋,而是另一个暗流汹涌的漩涡。

  凌薇缓缓退回到杂物堆后,示意石头保持绝对安静。

  外面的世界似乎暂时与他们无关,又似乎息息相关。

  郡兵介入,州府上报,王胥吏势力覆灭,幽冥阁受挫……

  黑石滩的余波正在扩散,而他们这两个始作俑者,却躲在这小小的驿站里,前途未卜。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逝。

  老驿丞送来的食物很简单,但足以果腹,金疮药也似乎有些效果,石头肩背的伤口不再大量渗血,凌薇肋下的剧痛也稍稍缓解。

  但精神的紧绷却丝毫未减。

  凌薇的耳朵捕捉着驿站里的一切动静:马蹄声、脚步声、不同口音的交谈声、公文传递的窸窣声……

  这个小小的驿站,仿佛一个信息的中转站,汇聚又分散着来自各方的消息。

  她听到有信使谈论邻郡的饥荒,听到有军官抱怨剿匪不力,甚至隐约听到有人低声提及“京中风向似乎有变”……

  但这些都太模糊,无法拼凑出有用的画面。

  直到傍晚时分,驿站似乎安静了下来。

  凌薇正准备稍作休息,门外却传来了极轻微的、有节奏的三长两短叩击声!

  不是老驿丞!之前的送饭,他都是直接推门!

  凌薇瞬间警惕,匕首滑入掌心,示意石头准备。

  “谁?”她压低声音问道。

  门外沉默了一下,一个同样压低的、略显年轻的男声传来:“西山风紧,故人托某送来旧衣御寒。”

  西山?故人?旧衣?

  又是暗号?!而且似乎与老者那条线有关?!

  凌薇心念电转,老者生死不明,此刻来人,是真是假?

  她犹豫片刻,决定冒险一试。

  对方知道“西山”,且叩击节奏特殊。

  她缓缓拉开门栓,打开一条缝隙。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驿卒服饰、低着头看不清面容的年轻男子,手里捧着一套叠得整齐的、半旧的粗布衣裳。

  “放下吧。”凌薇没有完全开门,警惕地说。

  那驿卒依言将衣服放在门槛上,却极快地低声补充了一句:“衣领内衬,有故人留话。”

  说完,不等凌薇反应,立刻转身,快步消失在暮色笼罩的庭院中。

  凌薇迅速将衣服拿进来,关好门。

  她仔细检查这套衣服,很普通,甚至有些磨损。

  但在衣领的内衬里,她摸到了一小块缝在里面的、硬硬的东西。

  拆开线脚,里面是一小卷薄如蝉翼的绢纸,上面用极细的墨笔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凌薇的心提了起来,就着从窗户缝隙透入的最后天光,仔细阅读。

  越看,她的脸色越是凝重,眼神也越是锐利!

  这并非老者的笔迹,但内容却惊心动魄!

  绢纸上简要说明了老者的身份——他竟是朝廷秘密监察机构“风闻司”的一名暗桩!

  长期潜伏,调查郡守贪污及与幽冥阁勾结一事。

  黑石滩的秘匣和贪污证据,本是他准备送往上司手中的关键证物。

  然而,他的行动似乎早已暴露,多次遭遇截杀,黑石滩任务更是致命的陷阱。

  写下此信时,他已预感不测,故提前留下后手,将部分情报和联络方式交给可信之人,嘱托若他遭遇不测,务必想办法将情报继续上送。

  信的最后,是一串名单和几个极其隐蔽的联络地点与暗号,似乎是他发展的下线或可求助的对象。

  其中一个名字和地点,被单独圈出,旁边注有一行小字:“或可一试,然需慎之又慎。”

  而那个被圈出的名字,让凌薇的眼皮猛地一跳——

  陈主簿!

  正是王胥吏背后的那个靠山,州府的陈主簿?!

  老者竟然在调查自己的上司?而且认为陈主簿“或可一试”?难道陈主簿并非王胥吏的同伙,而是……身在曹营心汉?或者,这只是老者一厢情愿的判断?

  信息量巨大,真伪难辨!

  这突如其来的情报,彻底打乱了凌薇之前的认知!

  如果陈主簿是“自己人”,那王胥吏的所作所为他又知道多少?他是否参与了贪污?还是也被蒙在鼓里?老者对他的信任又有几分依据?

  凌薇感到一阵头痛。

  官场之黑暗复杂,远非她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非黑即白。

  这条线,太过凶险,绝不能轻易触碰。

  相比之下,那个神秘莫测、却暂时提供了庇护的白先生,似乎……更“可控”一些?

  至少他的目的目前看来与幽冥阁敌对。

  她迅速将绢纸上的内容牢记于心,然后将绢纸凑近油灯,看着它化为灰烬。

  证据必须销毁,信息留在脑中才最安全。

  “衣服……”凌薇拿起那套旧衣,忽然觉得手感有些异样。

  仔细摸索,发现夹层的棉花似乎填充得格外厚实均匀,像是……特意重新絮过的?

  她心中一动,用匕首小心地划开衣角。

  里面露出的,不是棉花,而是压得紧紧实实的、色泽黯淡的……丝絮?

  但这种丝絮入手细腻,隐隐带着一丝极淡的香气,绝非普通蚕丝!

  这是……某种特殊的……金丝?!虽然为了便于隐藏而拉成了丝絮状,但其质地和重量绝不会错!

  这一套衣服的夹层里,竟然填充着价值不菲的金丝!

  这绝对是老者留下的活动经费!或者说,是给他接班人的“遗产”!

  凌薇看着这些金丝,心情复杂。

  老者看来是真的遭遇不测了,而且提前做了最坏的打算。

  这笔“遗产”,加上她沉入潭底的那些银锭,以及怀中那份要命的账本……

  她掌握的资源和筹码,正在以一种危险的方式不断增加。

  该如何利用这些东西?

  是顺着老者的线,冒险去接触那个真假难辨的陈主簿?还是依靠白先生,先治好伤,再图后续?

  就在她沉思之际,窗外忽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伴随着马蹄疾驰而至、骤然停下的声音!来的似乎不止一两匹马!

  一个极其嚣张、尖厉的声音划破了驿站的平静:

  “驿丞呢?滚出来!监察御史行辕办案!封锁驿站!所有人等,原地不准动!违令者,以乱党论处!”

  监察御史?!凌薇的心猛地一沉!

  这可是真正的钦差头衔,手握直达天听、先斩后奏之权!他们怎么会突然来到这个小小的青萍驿?

  是冲着她来的?还是为了黑石滩的案子?或者是……白先生?

  凌薇立刻吹灭油灯,示意石头躲到最深的阴影里,自己则再次贴近门缝,屏息观察。

  只见院子里火把通明,七八名身着黑色劲装、腰佩直刃的彪悍骑士簇拥着一个穿着青色御史官服、面色倨傲阴鸷的年轻官员。

  那官员手持马鞭,正用挑剔而冰冷的目光扫视着整个驿站。

  老驿丞连滚爬爬地跑出来,跪地迎接:“小人不知御史大人驾到,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那御史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声道:“本官奉命追查要犯,途经此地,需在此歇脚并盘查过往人等。你驿站之内,今日可有何形迹可疑之人投宿?”

  老驿丞伏在地上,声音颤抖:“回…回大人…今日并无甚可疑之人…都是些行脚商和信使…”

  “哦?”御史冷哼一声,马鞭轻轻敲打着手心,“可我怎听说,不久前,有两个受伤的男女在此落脚?嗯?”

  凌薇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他们被出卖了?!是谁?!老驿丞?还是那个送衣服的驿卒?!亦或是…白先生?!

  危机!前所未有的危机!

  监察御史!这可是比王胥吏、甚至郡守恐怖得多的存在!

  就在凌薇几乎要绝望之际——

  驿站门外,又一个清朗平静的声音悠然响起,打破了这肃杀的气氛:

  “李御史,好大的官威啊。怎么,连本官歇脚的地方,也要查个底朝天吗?”

  火光映照下,只见那位清晨见过的白先生,依旧是一身月白文士衫,帷帽轻垂,骑着他那匹神骏白马,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驿站门口!

  他身后,只跟着两名看似普通、眼神却异常沉静的青衣仆从。

  那李御史看到白先生,脸上的倨傲瞬间僵住,甚至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和慌乱。

  连忙翻身下马,拱手行礼,语气一下子变得恭敬无比:“原…原来是白…白先生在此!下官不知,冲撞之处,还望先生海涵!”

  白先生骑在马上,帷帽微动,似乎笑了笑,声音却听不出喜怒:“无妨。李御史也是公务在身。只是这驿站,本官暂用了,不便打扰。御史若要办案,还请移步他处吧。”

  他竟然直接下了逐客令!而且语气不容置疑!

  李御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似乎极其不甘,但又不敢反驳,最终只能咬牙道:“…既是先生在此,下官岂敢打扰。这就告退,这就告退…”

  他竟真的不敢再提盘查之事,狼狈地挥手带着手下,上马匆匆离去,来得快,去得更快!

  白先生甚至没有下马,只是隔着庭院,似乎朝凌薇藏身的小屋方向“望”了一眼。

  随即轻抖缰绳,白马再次悠然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从始至终,他没有和凌薇说一句话,却轻描淡写地化解了一场灭顶之灾!

  凌薇靠在门板上,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恐惧之后,是更深的寒意。

  这个白先生…能量之大,远超想象!

  连手握实权的监察御史,竟对他如此畏惧?!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明明出手救了她们,为何又不现身?

  老驿丞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尘土,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昏昏欲睡的表情,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但凌薇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看着手中那套填充着金丝的旧衣,又摸了摸怀中那冰冷的玄铁菊牌和账本。

  前方的路,似乎每一条都通向更深的迷雾和危险。

  她必须尽快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