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霜寒露重。“岑记”后院已升起袅袅炊烟，卤汁的香气在清冷的空气中格外浓郁。招娣正蹲在井边，挽着袖子，麻利地清洗着大批豆干，小手冻得通红，却一丝不苟。
岑卿在仓房里忙着调制新一批酱萝卜的料汁，心中盘算着望江楼新增的订单该如何合理安排工时。铺子的生意蒸蒸日上，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突然，前院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粗野的怒骂声和招娣短促的惊叫。
岑卿心头一凛，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穿过堂屋来到前铺。
只见铺门大开，冷风呼呼地灌进来。一个浑身酒气、衣衫褴褛的汉子正揪着招娣的头发，正是她那嗜酒如命的爹——李篾匠。招娣被他扯得头皮生疼，小脸煞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地上散落着几个空了的豆干簸箕，显然是刚才被撞翻的。
“死丫头！翅膀硬了是吧？挣了钱就知道往这填，不知道拿回家孝敬你老子！”李篾匠唾沫横飞，另一只手扬起来，眼看就要一巴掌扇下去。
“住手！”岑卿厉声喝道，几步上前，一把攥住了李篾匠扬起的手腕。她虽力气不及对方，但眼神冰冷，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凛然气势。
李篾匠被喝得一怔，手腕被攥住，挣扎了一下竟没挣脱，酒醒了两分，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岑卿：“你……你放开！我管教自家丫头，关你屁事！”
“李大哥，招娣现在是我铺子里的人，在我这干活，我就得管。”岑卿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你有什么事，冲我说，对孩子动手算什么本事？”
“冲你说？好！”李篾匠甩开岑卿的手，指着招娣，怒气冲冲，“这死丫头在你这儿干了小半年，吃你的住你的，工钱呢？每月五十文，钱呢？！老子一个子儿都没见着！定是被你这黑心的婆娘私吞了！”
岑卿瞬间明白了。当初为了能让招娣过来，她确实答应每月给李篾匠五十文钱，也一直是按时让招娣带回去的。看来，这钱怕是早被李篾匠拿去喝酒赌钱挥霍光了，如今手头紧，又想来讹诈更多。
她看了一眼吓得瑟瑟发抖的招娣，心中怒火升腾，面上却越发冷静：“李大哥，这话从何说起？每月的五十文，都是招娣亲手带回去交给你的，街坊四邻都可以作证，我岑记账本上也记得清清楚楚。你若不信，我们现在就去坊正老爷那里，把账本和证人一一对质？”
一听要见坊正，李篾匠气焰又矮了下去，他哪里敢去对质。但他仗着酒劲和无赖习性，梗着脖子道：“谁……谁要跟你对质！那点钱够干什么？这丫头在你这儿吃香喝辣，学了手艺，将来能挣大钱！你得加钱！每月……每月至少得一两银子！不然我今天就不走了！”说着，他一屁股坐在门槛上，耍起赖来。
“爹！没有……岑姨没有……”招娣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喊道。
“闭嘴！赔钱货！”李篾匠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岑卿看着这混不吝的无赖，知道讲道理是没用的。她深吸一口气，从柜台下的钱匣里数出五百文钱，走过去，放在李篾匠面前的地上，声音冰冷：“李大哥，这是五百文。你拿上，立刻离开。从今往后，招娣的工钱就是这么多，每月她自己留着，是攒是花，是她自己的事，与你再无干系。你若同意，就拿钱走人。若不同意，我们现在就去见坊正，再把望江楼的刘管事也请来评评理，看看这江州府有没有父亲逼着女儿做白工、还上门敲诈勒索的道理！”
她将“望江楼刘管事”几个字咬得格外重。李篾匠这种市井无赖，不怕坊正或许还敢胡搅蛮缠，但对望江楼那种大酒楼背后的势力，却有着本能的畏惧。
李篾匠看着地上那串沉甸甸的铜钱，又听到望江楼的名头，眼神挣扎。五百文，够他喝好些天酒了。而且看样子，再闹下去也讨不到更多好处，说不定真要吃官司。
他一把抓起地上的铜钱，塞进怀里，站起身，对着招娣啐了一口：“没用的东西！”又狠狠瞪了岑卿一眼，骂骂咧咧地走了。
寒风卷着他远去的背影，铺子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招娣压抑的、低低的抽泣声。
岑卿走过去，关上门，将冷风隔绝在外。她蹲下身，轻轻将招娣揽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好了，没事了，他走了。”
招娣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瘦小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哭出来。岑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襟。
她知道，五百文钱或许只能暂时打发走李篾匠。这种人是喂不饱的豺狗，尝到了甜头，迟早还会再来。
她必须想办法，彻底解决这个隐患。要么，让李篾匠有所顾忌，不敢再来；要么……就得为招娣，谋一个更长远的、能脱离那个家的安身之所。
岑卿在仓房里忙着调制新一批酱萝卜的料汁，心中盘算着望江楼新增的订单该如何合理安排工时。铺子的生意蒸蒸日上，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突然，前院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粗野的怒骂声和招娣短促的惊叫。
岑卿心头一凛，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穿过堂屋来到前铺。
只见铺门大开，冷风呼呼地灌进来。一个浑身酒气、衣衫褴褛的汉子正揪着招娣的头发，正是她那嗜酒如命的爹——李篾匠。招娣被他扯得头皮生疼，小脸煞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地上散落着几个空了的豆干簸箕，显然是刚才被撞翻的。
“死丫头！翅膀硬了是吧？挣了钱就知道往这填，不知道拿回家孝敬你老子！”李篾匠唾沫横飞，另一只手扬起来，眼看就要一巴掌扇下去。
“住手！”岑卿厉声喝道，几步上前，一把攥住了李篾匠扬起的手腕。她虽力气不及对方，但眼神冰冷，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凛然气势。
李篾匠被喝得一怔，手腕被攥住，挣扎了一下竟没挣脱，酒醒了两分，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岑卿：“你……你放开！我管教自家丫头，关你屁事！”
“李大哥，招娣现在是我铺子里的人，在我这干活，我就得管。”岑卿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你有什么事，冲我说，对孩子动手算什么本事？”
“冲你说？好！”李篾匠甩开岑卿的手，指着招娣，怒气冲冲，“这死丫头在你这儿干了小半年，吃你的住你的，工钱呢？每月五十文，钱呢？！老子一个子儿都没见着！定是被你这黑心的婆娘私吞了！”
岑卿瞬间明白了。当初为了能让招娣过来，她确实答应每月给李篾匠五十文钱，也一直是按时让招娣带回去的。看来，这钱怕是早被李篾匠拿去喝酒赌钱挥霍光了，如今手头紧，又想来讹诈更多。
她看了一眼吓得瑟瑟发抖的招娣，心中怒火升腾，面上却越发冷静：“李大哥，这话从何说起？每月的五十文，都是招娣亲手带回去交给你的，街坊四邻都可以作证，我岑记账本上也记得清清楚楚。你若不信，我们现在就去坊正老爷那里，把账本和证人一一对质？”
一听要见坊正，李篾匠气焰又矮了下去，他哪里敢去对质。但他仗着酒劲和无赖习性，梗着脖子道：“谁……谁要跟你对质！那点钱够干什么？这丫头在你这儿吃香喝辣，学了手艺，将来能挣大钱！你得加钱！每月……每月至少得一两银子！不然我今天就不走了！”说着，他一屁股坐在门槛上，耍起赖来。
“爹！没有……岑姨没有……”招娣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喊道。
“闭嘴！赔钱货！”李篾匠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岑卿看着这混不吝的无赖，知道讲道理是没用的。她深吸一口气，从柜台下的钱匣里数出五百文钱，走过去，放在李篾匠面前的地上，声音冰冷：“李大哥，这是五百文。你拿上，立刻离开。从今往后，招娣的工钱就是这么多，每月她自己留着，是攒是花，是她自己的事，与你再无干系。你若同意，就拿钱走人。若不同意，我们现在就去见坊正，再把望江楼的刘管事也请来评评理，看看这江州府有没有父亲逼着女儿做白工、还上门敲诈勒索的道理！”
她将“望江楼刘管事”几个字咬得格外重。李篾匠这种市井无赖，不怕坊正或许还敢胡搅蛮缠，但对望江楼那种大酒楼背后的势力，却有着本能的畏惧。
李篾匠看着地上那串沉甸甸的铜钱，又听到望江楼的名头，眼神挣扎。五百文，够他喝好些天酒了。而且看样子，再闹下去也讨不到更多好处，说不定真要吃官司。
他一把抓起地上的铜钱，塞进怀里，站起身，对着招娣啐了一口：“没用的东西！”又狠狠瞪了岑卿一眼，骂骂咧咧地走了。
寒风卷着他远去的背影，铺子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招娣压抑的、低低的抽泣声。
岑卿走过去，关上门，将冷风隔绝在外。她蹲下身，轻轻将招娣揽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好了，没事了，他走了。”
招娣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瘦小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哭出来。岑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襟。
她知道，五百文钱或许只能暂时打发走李篾匠。这种人是喂不饱的豺狗，尝到了甜头，迟早还会再来。
她必须想办法，彻底解决这个隐患。要么，让李篾匠有所顾忌，不敢再来；要么……就得为招娣，谋一个更长远的、能脱离那个家的安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