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谢允之的试探-《国子监来了个女阎王》

  屋里黑灯瞎火的,沈清弦靠在窗边阴影里,听着外头那几声耗子似的动静,心里门儿清。

  又是那几位爷。

  没完没了。

  她没动,就等着看他们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外头,萧景珩猫着腰,压低声音:“真没亮儿了,睡死了吧?”

  陆沉舟捏着拳头,跃跃欲试:“直接冲进去?”

  “不可。”谢允之的声音最冷静,带着他惯有的那种算计,“再等等。”

  赵无咎带着哭腔:“还等啊?要不咱回吧,我这腿肚子都转筋了……”

  “闭嘴!”萧景珩低吼。

  几个人屏息凝神,在冷风里又蹲了快一炷香,里头愣是半点声儿没有。

  “妈的,不等了!”萧景珩耐心耗尽,刚要动作,却被谢允之按住。

  “世子,稍安勿躁。”谢允之目光闪烁,“今夜……或许并非良机。”

  他总觉得不对劲。那女人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像是早就张好了网,等着他们往里钻。

  “谢狐狸,你怕了?”萧景珩不满。

  “非是惧怕,而是谨慎。”谢允之松开手,语气沉稳,“她若有备而来,我们贸然闯入,不过是重蹈覆辙。”

  陆沉舟虽然不爽,但也觉得有理,闷声道:“那你说咋办?”

  谢允之看着那扇漆黑的窗户,缓缓道:“今日暂且撤回。明日……我亲自去会会她。”

  第二天,课间。

  沈清弦正收拾书卷,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沈博士。”

  她抬头,是谢允之。他今日换了件月白长衫,更显得人模狗样,手里那把玉骨扇也没摇,规规矩矩地拿着。

  “谢生员,有事?”她语气平淡。

  谢允之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浅笑,递上一本册子:“学生昨日温书,于《礼记·檀弓》一篇有几处不明,不知博士可否拨冗指点?”

  沈清弦看了一眼那册子,没接。

  “何处不明?”

  谢允之像是早有准备,翻开册子,指着其中一段:“便是此处,‘君子曰:谋人之军师,败则死之;谋人之邦邑,危则亡之。’学生愚钝,不知此‘死之’、‘亡之’,是尽忠职守,抑或……不知变通?”

  他问得谦逊,眼神却紧紧盯着沈清弦。

  这话里有话。表面问经典,实则暗讽她昨日对付他们的手段过于强硬,不懂转圜。

  沈清弦岂会听不出?

  她目光清凌凌地看向他,不答反问:“谢生员以为,军师败,邦邑危,是因谋士不够‘变通’,还是因其谋略本就不足,或……心术不正?”

  谢允之笑容微僵。

  这女人,直接把皮球踢了回来,还暗指他们“心术不正”!

  他迅速调整表情,又道:“博士高见。那依博士看,若谋士发现其主并非明君,是否还应‘死之’、‘亡之’?”

  他在试探她的立场,她对太子,或者说对如今朝堂的态度。

  沈清弦面色不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在其位,谋其政。若觉其主非明君,要么尽力匡扶,要么……挂印而去。既舍不得禄位,又行背主之事,与禽兽何异?”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敲在谢允之心上。

  他握着册子的手指微微收紧。这女人,软硬不吃,说话还这么毒!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火气,做出受教状:“博士教训的是,学生受教了。”

  他顿了顿,似不经意般提起:“听闻博士近日在查阅旧日卷宗?可是为了精进课业?若有需要,学生家中或有藏书可借博士一观。”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沈清弦心中冷笑,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不必。分内之事,不劳费心。”

  又是这句“不劳费心”!

  谢允之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跟这女人说话,就像一拳打在冰坨子上,又冷又硬,还能震得自己手疼。

  “既如此,学生告退。”他维持着最后的风度,行礼离开。

  转身的刹那,脸上的温润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

  谢允之回到萧景珩那边,把对话大致一说。

  “挂印而去?与禽兽何异?”萧景珩气得跳脚,“她骂我们是禽兽?!”

  陆沉舟脸色也更黑了。

  “油盐不进。”谢允之总结,眉头紧锁,“她对我们防备心极重,套不出任何话。而且……”

  他顿了顿,眼神凝重:“她比我们想象的更敏锐,也更……忠诚。”

  “忠诚?”萧景珩嗤笑,“她对谁忠诚?太子?”

  “或许。”谢允之沉吟,“若她真是太子的人,那我们要动她,就更需从长计议了。”

  “计议个屁!”萧景珩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小爷我快憋疯了!”

  一直缩在旁边当鹌鹑的赵无咎,忽然弱弱地插了一句:“那个……我听说,沈博士好像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