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一张报纸风筝,一串死亡密码,谁在门外-《官场:我真不想当卷王!》

  那道划痕,像一道刚刚愈合的、极细的伤口,卧在锁孔边缘那片暗沉的铜锈上。

  它太新了。

  新到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能反射出一星半点顽固的、属于金属本身的冷光。新到与周围那些被岁月侵蚀得毫无棱角的陈旧磨损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像一个穿着西装的现代人,误入了一场古代的葬礼。

  江澈的手指,停在距离那把大挂锁不到一厘米的半空中。

  他没有动,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了。

  走廊里,唯一的光源来自尽头那扇破了个大洞的窗户。光线从那里挤进来,穿过浓得化不开的灰尘,变成一束束看得见的、浑浊的光柱。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翻滚、起舞,像一群沉默的、没有实体的幽灵。

  空气里那股腐朽的味道,在这一刻,似乎也变得具象化了。那是纸张纤维断裂、木头腐烂、金属氧化,是时间本身缓慢死亡的气味。

  有人来过。

  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这个认知,比刚才园丁口中那个“放风筝的线刮玻璃”的鬼故事,要来得更加寒冷。

  鬼故事只能吓人,而一个活生生的、没有钥匙却试图撬锁的人,是真的能要人命。

  谁?

  王翰?他刚刚在办公室里被自己逼到了社会性死亡的边缘,恼羞成怒之下,抢先一步来这里销毁证据?有可能。但时间上似乎有点仓促,而且,以他副处长的身份,亲自来干这种撬锁的脏活,风险太高,也太掉价。

  陈森林?他给了自己钥匙,又派人提前来这里撬锁,演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测试自己的反应?有可能。这位主任的心思,比这栋楼里的灰尘还厚,完全做得出这种事。

  刘敏?她给了自己地图,难道还会多此一举来撬锁?似乎说不通。

  还是说……那个发短信的、藏在暗处的第四方?

  江澈感觉自己的大脑变成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服务器,所有的可能性都在疯狂地进行数据比对和逻辑推演,CPU占用率瞬间飙升到百分之九十九。

  “系统,申请调用【摸鱼雷达】高级扫描功能,分析这道划痕的生成时间、工具以及作案人员的星座血型。”江澈在心里发出了指令。

  【叮!宿主权限不足。】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毫无意外地响起。

  “废物。”江澈在心里平静地骂了一句。

  他收回手,没有急着去用钥匙开锁。他蹲下身,将视线放得更低,几乎与锁孔平行。

  他上一世,为了写一篇关于“痕迹学在刑事侦查中的应用”的深度报道,曾经在市局刑侦支队的技术科“卧底”过半个月。那半个月里,他见过各种各样的锁,也见过各种各样被撬开的锁。

  此刻,那些被他当成“卷王”资本的知识,像潮水般涌入脑海。

  这道划痕很细,切口平整,没有毛边。说明工具非常纤薄,而且质地坚硬,很可能是一根特制的钢丝,或者一截回形针。

  划痕的走向,是从锁孔内部,向外上方挑出。这说明,撬锁的人,手法相当专业,他不是在暴力破坏,而是在尝试用技术手段,去拨动里面的弹子。

  但是,他失败了。

  因为在主划痕的旁边,还有一道更浅、更短的痕迹。那是工具在最后失去耐心,或者受到惊扰,猛地抽离时,不小心刮蹭到的。

  一个专业的、却又失败了的撬锁贼。

  在自己到达前的某个时间点,他站在这里,试图打开这扇门,但最终因为某种原因,放弃了。

  江澈站起身,目光扫过脚下的地面。

  灰尘很厚,像一层均匀铺开的灰色毛毯。上面只有他自己的一串脚印,从楼梯口,一路延伸到门前。没有第二串脚印。

  不对。

  江澈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后退两步,重新审视地面。

  那撬锁的人,就像一个真正的鬼魂,来无影,去无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不合常理。

  除非……

  江澈的目光,缓缓抬起,落在了走廊两侧那些敞开的、黑洞洞的房间门口。

  除非,那个人根本就没走。

  他就藏在某一个房间的黑暗里,像一只等待猎物放松警惕的蜘蛛,静静地看着自己。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江澈感觉自己后背的衬衫,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一片。走廊里那些房间的阴影,仿佛都活了过来,变成了一张张窥探的、不怀好意的脸。

  他甚至能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正穿透黑暗,落在自己的后颈上。

  冷静。

  江澈对自己说。

  他强迫自己转过头,用一种看似随意的、打量环境的姿态,将走廊里的每一个房间都扫视了一遍。

  那些房间里,堆满了废弃的桌椅和文件柜,像一个个小型垃圾场。黑暗在其中聚集成团,任何一个人藏在里面,都难以被发现。

  不能自己吓自己。

  江澈收回目光,重新落在那把大挂锁上。

  他决定赌一把。

  赌那个人已经走了。赌那道目光,只是自己过度紧张下的幻觉。

  毕竟,【最强摸鱼系统】虽然废柴,但它的【摸鱼雷达】在预警“直接人身危险”方面,还算靠谱。到现在为止,系统都没有发出任何警报。

  这说明,至少在物理层面上,自己目前是安全的。

  他再次掏出那把被手心里的汗浸得有些湿滑的黄铜钥匙,深吸一口气,对准锁孔,插了进去。

  钥匙和锁孔的尺寸,严丝合缝。

  他轻轻转动钥匙。

  “咔……吱嘎……”

  一声令人牙根发酸的、金属锈死后被强行扭动的声音,在死寂的走廊里突兀地响起,拖着长长的、刺耳的尾音,像有人用指甲在玻璃上用力划过。

  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来回碰撞,激起一连串的回响。

  江澈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这动静太大了,大到足以把整栋楼里的“鬼”都给惊醒。

  他停下动作,侧耳倾听。

  除了自己那擂鼓般的心跳,走廊里,一片死寂。

  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什么都没有。

  他松了口气,继续转动钥匙。

  这一次,他用上了巧劲,转动的速度很慢,很稳。

  “咔哒。”

  一声清脆的、弹簧归位的声响。

  锁,开了。

  江澈没有立刻取下挂锁,而是将手停在上面,又等了十几秒。

  确认四周没有任何异动后,他才缓缓地,将那把沉重的、锈成一坨的挂-锁,从门扣上取了下来。

  他推开门。

  门轴发出“咿呀——”一声悠长的呻吟,像一个沉睡了二十年的人,被打断了长眠,发出的不满的呓语。

  一股更加浓郁、更加呛人的腐朽气息,从门缝里喷涌而出。那味道,像是一百本被水泡过的旧书,和一百只死掉的老鼠,被封存在一个密闭的罐子里,发酵了二十年。

  江澈被这股味道熏得连退了两步,差点当场吐出来。

  他强忍着恶心,等那股最浓的气味散去了一些,才重新走到门口,探头向里望去。

  储藏室里,比走廊更加黑暗。

  唯一的光源,来自一扇被爬山虎的藤蔓遮蔽了一大半的小窗。几缕微光挣扎着穿过藤蔓的缝隙,在堆积如山的档案盒和文件柜上,投下几块破碎的、形状诡异的光斑。

  房间不大,约莫二十平米,但被各种档案柜和架子塞得满满当当,只留下一条仅供一人通行的、狭窄的过道。

  所有的东西,都覆盖着一层厚得能写字的灰尘。天花板的角落里,挂着巨大的、仿佛能把人罩住的蜘蛛网。

  江澈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一道雪亮的光柱,刺破了黑暗。

  光柱所及之处,无数的灰尘被惊起,在空中狂乱地飞舞,像一场发生在密闭空间里的暴风雪。

  他小心翼翼地,踏入了这间被时间遗忘的房间。

  脚下的灰尘很厚,踩上去,发出“噗噗”的声响,像踩在干燥的雪地上。

  他没有立刻按照刘敏地图上的指示,去找那个特定的档案柜。而是举着手机,先将整个房间,一寸一寸地,仔细扫视了一遍。

  他在找,找任何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一个不属于二十年前的烟头。

  一个新鲜的脚印。

  一处被扰动过的灰尘。

  然而,什么都没有。

  这里的一切,都像是被封存在琥珀里的标本,完美地保持着二十年前的模样。桌上那本摊开的登记簿,笔筒里那支干涸的钢笔,墙上那张已经褪色成黄色的“安全生产”标语……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

  那个撬锁的人,真的像个幽灵。

  江澈的心,沉了下去。

  这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对方的反侦察能力,已经强到了一个变态的地步。他进来之后,甚至有闲情逸致,把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都完美地复原了。

  第二,对方根本就不是从门进来的。

  江澈的目光,缓缓移向那扇唯一的小窗。

  窗户很高,离地至少有两米,而且外面被爬山虎封得死死的。从那里进来,几乎不可能。

  他压下心头的疑虑,决定先办正事。

  他拿出刘敏给的那张便签纸,对照着上面的简易地图,在迷宫般的档案柜之间穿行。

  “第三排,靠墙,最里面的那个铁皮柜。”

  他很快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个绿色的、老式的双开门铁皮档案柜,比别的柜子要高大一些。柜门上,还贴着一张手写的标签,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认出“技改”和“项目”几个字。

  就是它了。

  江澈举着手机,光柱向上移动,照向档案柜的顶部。

  按照刘敏的说法,许知远留下的那份关键文件,就藏在柜子的顶上。

  柜顶上,同样积着一层厚厚的、黑色的灰尘。

  光柱缓缓扫过。

  江澈的呼吸,在这一刻,猛地一滞。

  他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柜顶的灰尘上,确实有东西。

  但那不是一个文件袋。

  而是一个小小的、用最普通的红砖和瓦片,搭建起来的、如同小孩子过家家般的……微缩模型。

  那是一个小小的、只有巴掌大的院子。

  院子里,有一栋小小的、用砖块垒起来的房子。

  房子的旁边,立着一根小小的、用枯树枝做成的旗杆。

  而旗杆的顶上,系着一根几乎看不见的、细细的棉线。

  棉线的另一头,一直延伸到黑暗的、够不着的天花板角落。

  在那里,一只用报纸糊成的、巴掌大的风筝,正被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牢牢地粘在上面。

  像一个被执行了绞刑的囚犯,在空中,无声地飘荡。

  那只风筝,像一只被蛛网吊死的蝴蝶,静默地悬在黑暗里。

  江澈的手电光柱,就是审判这桩陈年命案的唯一追光。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看一个模型,而是在看一个人的大脑切片。一个偏执的,孤独的,充满了某种黑色仪式感的大脑。

  许知远。

  这个只存在于传说和档案里的男人,在死后三年,用这样一种方式,和江澈完成了一次跨越时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神交。

  “爸爸说,他把最重要的东西,藏在了风筝飞得最高的地方。”

  孩子稚嫩的话语,在江澈脑中回响。

  最高的地方,不是天空,不是屋顶。

  而是在这间被遗忘的储藏室里,在这个由他亲手搭建的、象征着什么的微缩世界里,被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所捕获的、永远无法再飞起的报纸风筝上。

  这是一种何等绝望的隐喻。

  “有病……”江澈在心里骂了一句。

  他骂的不是许知远,而是这种深入骨髓的、该死的“卷王”情结。活着的时候要把文件编码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死了,连留个线索都要搞得像行为艺术。

  这是解谜吗?不,这是在出题。

  他在用自己的死亡,给后来者出了一道题,一道关于品味、智商和偏执程度的终极考题。只有同类,才能解开。

  江澈感觉自己不是来查案的,他是来参加一场由死人举办的、超高难度的“卷王”资格认证考试。

  “系统,商量个事。”他面无表情地在心里沟通,“现在给我一个【瞬间移动】技能,把我传送到楼下小卖部,我保证未来十年,每天的摸鱼报告都写三千字,附带PPT和数据分析。”

  【叮!检测到宿主消极怠工,摸鱼精神出现严重滑坡。警告一次。】

  江澈:“……”

  他收起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开始认真思考一个现实问题:怎么把那只风筝弄下来。

  档案柜很高,他一米八的个子伸直了手也够不着顶。天花板更高,那张蜘蛛网的位置,几乎是在房间的顶角。

  他环顾四周,手电光扫过那些东倒西歪的桌椅。

  最后,他的目光锁定在一张看起来还算结实的、靠在墙角的办公椅上。椅子是老式的木头疙瘩,四条腿粗壮,但坐垫的皮革已经完全开裂,露出了里面发黄的棉絮。

  他把椅子拖了过来,每移动一寸,椅腿都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划出刺耳的“沙沙”声。在这栋死寂的楼里,这声音大得像是在拆房子。

  江澈的动作一顿,侧耳倾听。

  黑暗里,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沉重而清晰。

  他把椅子放在档案柜前,试探性地踩了上去。

  “咯吱——”

  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江澈的身体瞬间绷紧,他感觉自己不是踩在椅子上,而是踩在了一块随时可能塌方的浮冰上。

  他稳住身形,慢慢直起腰,终于,他的指尖,能够勉强触碰到柜顶那冰冷的铁皮了。

  一股更浓的灰尘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他差点咳嗽出声。他死死憋住,脸都涨红了。

  手电筒被他咬在嘴里,光柱随着他的动作不停晃动。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朝着天花板角落的那只风筝探去。

  黏腻,潮湿。

  这是他的指尖触碰到那张巨大蛛网时的第一感觉。那感觉很恶心,像伸进了一碗放了一百年的凉粉里。

  他忍着不适,用两根手指,捏住了风筝的一角。

  很轻,很脆。

  他能感觉到报纸纤维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经失去了所有韧性,稍一用力,就会化为齑粉。

  他不敢直接往下拽,只能用手指,一点一点地,将那些缠绕在风筝骨架上的蛛丝剥离开。这个过程极其缓慢,需要绝对的耐心和稳定。

  江澈感觉自己不像个公务员,更像个在拆弹的工兵,或者在做显微外科手术的医生。

  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疼。他不敢眨眼,只能任由那片模糊的刺痛感在视野里蔓延。

  终于,最后一根黏连的蛛丝被剥开了。

  那只风筝,像一片失去依托的枯叶,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江澈眼疾手快,另一只手伸出,稳稳地将它托在了掌心。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从摇摇欲坠的椅子上跳了下来。双脚落地的瞬间,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腿肚子,因为长时间的紧绷,正在微微发抖。

  他走到房间中央那片唯一相对空旷的区域,将风筝放在地上,用手机光柱照着,开始仔细清理。

  他用手指轻轻拂去表面的灰尘和蛛网,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风筝的骨架,是用两根削得很细的竹篾交叉捆扎而成的,上面糊的,是一张对开的《江东日报》。

  江澈的目光,落在了报纸的日期上。

  1997年8月15日。

  这个日期,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上一世记忆的某个尘封角落。

  九十年代末的那次“技改失败”,最终的调查报告,将事故的核心原因,归结为那位技术员在8月中旬的一次“违规操作”。

  而这份报纸的日期,恰好就在所谓的“违规操作”之前。

  这绝不是巧合。

  许知远用这张报纸做风筝,本身就是一个无声的、指向时间的证据。

  江澈的心跳,开始加速。

  他小心翼翼地,将报纸从竹篾骨架上一点点剥离下来。报纸的边缘,因为用了糨糊,粘得很死,他只能像做手术一样,用指甲盖,一毫米一毫米地刮开。

  他将整张报纸,在地上缓缓展开。

  这是一张普通的、已经完全泛黄的报纸。头版头条,是关于当年某个重要会议的报道。社会版,则是一些鸡毛蒜皮的邻里纠纷和寻人启事。

  江澈举着手机,逐字逐句地看过去。

  他看得非常慢,非常仔细,不放过任何一个铅字。他相信,许知远不会无聊到只为了一个日期,就费这么大工夫。这张报纸上,一定还藏着别的秘密。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江澈的眼睛,因为长时间聚焦,开始发酸。报纸上的铅字密密麻麻,在手机那晃动的光柱下,像一群蠕动的蚂蚁。

  就在他快要放弃,以为自己想多了的时候,他的目光,停在了报纸中缝的一则,只有火柴盒大小的、毫不起眼的分类广告上。

  那是一则“遗失声明”。

  【遗失声明:本人许XX,不慎于8月14日在省纺织印染厂附近,遗失黑色公文包一个,内有技改方案草稿及重要票据若干。望拾到者速与本人联系,必有重谢。联系电话:XXXXXXX。】

  江澈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上一世整理卷宗时,对这份“遗失声明”有印象。它被作为旁证,证明了那位技术员工作疏忽,丢失了重要文件,才导致了后续的“违-规操作”。

  可现在,当这则声明,出现在许知远亲手制作的风筝上时,它的意义,就完全变了。

  这不是旁证。

  这是许知远在告诉后来者:问题,就出在这则声明里!

  江澈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串联系电话上。

  他没有立刻去想这个电话号码意味着什么,而是下意识地,用手指,在那串数字上,轻轻划过。

  忽然,他的指尖,在一个数字上,停住了。

  那个数字的印刷,似乎比旁边的数字,要模糊了那么一点点。

  不,不是模糊。

  江澈将手机凑得更近,光柱聚焦,他几乎把眼睛贴在了报纸上。

  他看清了。

  那个数字的油墨,不是印上去的。

  而是用一种极其精细的笔,后天描摹上去的!有人,篡改了这则遗失声明上的一个数字!

  这是一个精妙到令人发指的陷阱!

  篡改报纸上的一个电话号码,让所有试图联系失主的人,都打去一个错误的号码。从而让那个真正捡到公文包的人,永远无法联系上失主。而那个藏着技改方案重大漏洞的公文包,也就此石沉大海。

  是谁干的?

  谁有这样的动机和能力,去篡改一则已经印刷好的报纸?

  江澈感觉自己触摸到了一个巨大阴谋的边缘,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重新回到那张报纸上。

  除了这个被修改的数字,还有别的线索吗?

  他的目光,开始在那密密麻麻的铅字之间,进行地毯式的搜索。这一次,他找的不是内容,而是某种“记号”。

  以许知远那种偏执的性格,他一定会留下更明确的指引。

  很快,江澈就在报纸的另一面,一篇关于“青少年暑期安全教育”的文章里,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那篇文章里,有几个字,被人用钢笔,在下面画了极细的、几乎看不见的横线。

  把这几个字单独挑出来,连在一起,是——

  “柜,后,有,信。”

  柜后有信!

  江澈猛地抬起头,手电光射向他刚刚搬动过的那张笨重的老式办公椅。

  他快步走过去,将椅子重新拖开。

  然后,他蹲下身,将光柱打向椅子原来摆放的、靠着墙壁的那个角落。

  墙角的地面上,积着厚厚的灰尘。但是,就在墙壁与地面的夹角处,有一块地砖,似乎与旁边的地砖,存在着一道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缝隙。

  江澈伸出手,用指甲在那道缝隙里一抠。

  那块地砖,竟然被他轻易地撬了起来。

  地砖下面,是一个黑洞洞的、用水泥砌成的小暗格。

  暗格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形的包裹。

  江澈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伸手,将那个沉甸甸的包裹,从暗格里取了出来。

  他解开外面那层已经有些发硬的油布,里面,是一卷被牛皮纸包裹的图纸,和一个用塑料袋密封的、老式的录音磁带。

  找到了。

  这就是许知远留下的,真正的“遗嘱”。

  一股巨大的、如释重负般的狂喜,瞬间淹没了江澈。他甚至有种想当场把这盘磁带放出来,听一听里面到底录了什么的冲动。

  他拿着那卷图纸和磁带,站起身。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这间让他快要窒息的储藏室时。

  “咳。”

  一声轻微的、被刻意压抑住的、属于男人的咳嗽声,毫无征兆地,从他身后的门外,那片死寂的黑暗中,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