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这烂摊子,本小姐接了!-《本宫来自现代经济学院》

  晨光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洒下一地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檀香,取代了昨夜那甜腻的合欢香。洛晚晚是在一阵轻柔的呼唤声中醒来的。

  “夫人,该起身了,今日还要给太夫人和侯爷敬茶呢。”

  声音清脆,带着小心翼翼的恭敬。洛晚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少女脸庞,约莫十五六岁,梳着双环髻,眉眼清秀,正怯生生地看着她。

  记忆瞬间回笼——穿越,洞房,装死,还有那个丢给她一本烂账的冷面夫君!

  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猛地坐起身来。动作太大,牵扯到身上繁复的寝衣,也让她意识到自己正身处一个极其陌生且奢华的环境。紫檀木拔步床,触手冰凉滑腻;床幔是上好的软烟罗,轻薄如雾;就连身上盖的锦被,也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针脚细密得令人咋舌。

  “夫人,奴婢名唤春桃,是侯爷拨来伺候您的。”小丫鬟见她坐起,连忙上前搀扶,动作略显生涩,但态度十分恭谨。

  洛晚晚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的、刚过门的新妇,而不是一个内心正在疯狂吐槽的穿越者。“哦,春桃啊,好,起身吧。”

  在春桃和另一个稍稳重些的丫鬟夏荷的伺候下,洛晚晚开始了穿越后的第一次梳洗打扮。过程堪称一场折磨。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裙,复杂得让她怀疑人生;那些精美的首饰,钗环步摇,每一件都颇有分量,压在头上,让她脖子酸软。最让她无语的是洗脸用的那个所谓“玉容膏”,香是香,可哪有她熟悉的洗面奶清爽?

  “夫人肤色真好,都不用多敷粉呢。”春桃一边为她绾发,一边小声赞叹。

  洛晚晚看着镜中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确实称得上明眸皓齿,姿容秀丽,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但眉宇间似乎比原来的自己更多了一丝娇柔。她内心苦笑:皮肤好有什么用,现在头疼的是怎么在这个陌生世界活下去好不好!

  趁着梳妆的间隙,她状似无意地套话:“春桃,你原是哪里当差的?府里……各位主子都好相处吗?”

  春桃显然没什么心机,一边笨拙地帮她插上一支赤金点翠步摇,一边答道:“奴婢原是在花房帮忙的,侯爷说夫人新来,要挑个手脚干净的在跟前伺候。府里……太夫人是顶和善的,就是年纪大了,喜欢清静。侯爷……侯爷他……”提到萧煜,春桃明显缩了一下,声音更低了,“侯爷事务繁忙,平日里不大在内院走动。大小姐已经出阁了。现在府里常住的就是太夫人、侯爷、大老爷、大夫人,还有……几位姨娘。”

  旁边正在整理床铺的夏荷轻轻咳嗽了一声,春桃立刻噤声,不敢再多言。

  洛晚晚心中了然,这侯府的人际关系,果然不简单。光听这人员结构,就知道水很深。那个夏荷,看来比春桃谨慎得多。

  梳妆完毕,看着镜中云鬓花颜、锦衣华服的古典美人,洛晚晚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洛晚晚,你现在是侯府二夫人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第一步,先把今天的茶敬好,千万别露怯!

  在丫鬟的引领下,洛晚晚端着十二万分的小心,穿过抄手游廊,走向侯府的正厅。一路上,亭台楼阁,假山池水,无不彰显着侯府的底蕴与气派,但也隐隐透出一种……嗯,怎么说呢,一种看似光鲜、实则细节处略显疏于打理的微妙感。比如,有些花草该修剪了,某处廊柱的油漆似乎有些剥落。

  正厅里,气氛庄重而肃穆。上首坐着一位头发花白、身着褐色万字纹锦缎褙子的老妇人,想必就是太夫人了。她面容慈祥,但一双眼睛却透着历经世事的清明,此刻正带着几分审视和不易察觉的忧虑看着洛晚晚。下手左边坐着一位面色略显苍白、气质文弱的中年男子,穿着家常的深色直裰,偶尔低咳两声,这应该就是袭了爵位却体弱多病的大哥,永安侯萧炜。他旁边是一位穿着丁香紫缎面褙子、容貌端庄、眉宇间带着一丝书卷气和淡淡清高的妇人,正是大嫂王氏。此外,下首还坐着几位衣着光鲜、神态各异的女子,估计是府里的姨娘们,好奇、打量、甚至带着点看好戏的目光纷纷投来。

  洛晚晚按着春桃事先紧急培训的礼仪,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跪下,从丫鬟手中接过茶杯,高举过头顶,声音尽量平稳柔和:“孙媳洛氏,给太夫人请安,太夫人请用茶。”

  太夫人接过茶,轻轻呷了一口,放在一旁,语气温和却带着距离感:“好孩子,起来吧。既进了门,往后就是一家人了,要谨守妇德,相夫教子,和睦妯娌。”又赏下一对成色极好的玉镯。

  “是,孙媳谨记太夫人教诲。”洛晚晚恭敬应下,心里松了口气,第一关看样子是过了。

  接着又给大哥萧炜和大嫂王氏敬茶。萧炜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弟妹不必多礼”,便不再多言,似乎对周遭一切都兴趣缺缺。王氏接过茶,嘴角噙着一抹得体的微笑,言语间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二弟妹快请起。早就听闻洛家女儿知书达理,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往后我们妯娌之间,还需多亲近才是。”话语客气,但那眼神分明在说:且看你这个新妇能在这复杂的侯府里待多久。

  敬茶环节总算有惊无险地度过。洛晚晚刚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准备努力降低存在感,观察一下形势,就听见厅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一身墨蓝色常服的萧煜迈步走了进来。他身形挺拔,面容冷峻,即便是在自家厅堂,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也瞬间让原本有些窃窃私语的厅内安静了下来。他先向太夫人和兄嫂行了礼,目光扫过洛晚晚时,微微停顿了一下,快得让人抓不住情绪。

  “煜儿来了。”太夫人脸上露出真切些的笑容,“正好,有件事要与你和新妇说。”

  萧煜在下首首位坐下,姿态从容:“祖母请讲。”

  太夫人叹了口气,眉宇间染上愁容:“你也知道,近年来府中开支日增,进项却不见长,库房日渐空虚。你大嫂身子也不爽利,还要操心哥儿姐儿,管理中馈已是力不从心。如今你既已成家,这当家主母的责任……”

  王氏适时地接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与无奈:“是啊,二弟。我这身子骨不争气,管家理事难免有疏漏之处,实在愧对祖母和侯爷的信任。如今二弟妹进门,正好可以为我分忧。”她这话说得漂亮,既表明了交权并非己愿(是身体原因),又暗示了管家是件苦差事(疏漏难免),还把球踢给了洛晚晚。

  洛晚晚心里咯噔一下,来了!果然躲不过去!她下意识地看向萧煜,却见那男人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慢悠悠地拨弄着浮沫,仿佛事不关己。

  太夫人看向洛晚晚,目光带着询问:“晚晚,你意下如何?可能担起这副担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洛晚晚身上。有担忧(太夫人),有淡漠(萧炜),有审视(王氏),还有姨娘们毫不掩饰的看好戏的眼神。这分明就是个烫手山芋!接了,意味着要直面那巨大的财政窟窿和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不接,刚过门就示弱,以后在这府里怕是更难立足。

  就在洛晚晚内心天人交战,想着该如何委婉推脱,至少争取个缓冲期的时候,一直沉默的萧煜突然开口了。

  他放下茶杯,声音平静无波,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厅堂:“祖母和嫂嫂考虑得是。夫人昨日初见府中账目,便已看出些许端倪,对经济庶务颇有见解。”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洛晚晚,那眼神深邃,让人看不透他到底是在夸她还是在给她挖坑,“既然夫人擅长此道,这整顿家务、梳理中馈的重任,正好可交由夫人一试。也免得嫂嫂过度操劳。”

  说着,他竟从袖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里面正是象征侯府主母权力的对牌钥匙!他示意身旁的小厮将锦囊送到洛晚晚面前。

  “夫人,侯府今后,便仰仗你了。”萧煜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洛晚晚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容置疑和……淡淡的戏谑?

  厅内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太夫人似乎有些意外,但看着孙子笃定的神色,欲言又止。王氏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恢复自然,只是捏着帕子的手微微收紧。那些姨娘们更是交换着惊讶又复杂的眼神。

  洛晚晚看着眼前那代表权力也代表无尽麻烦的锦囊,感觉它比千斤还重。她骑虎难下!萧煜这厮,绝对是故意的!昨晚用账本激她,今天又当着全家人的面把她架在火上烤!她现在能怎么办?众目睽睽之下,她能说“不不不,我干不了,还是让大嫂继续辛苦吧”?

  那不是直接把大嫂得罪死了?而且也会让太夫人觉得她不堪大任。

  硬着头皮上?想想那五千三百两的月赤字,还有账房里那堆烂账……洛晚晚只觉得眼前发黑。

  可是,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以及身为经济学子面对混乱账目时那种本能的专业挑战欲,又在隐隐躁动。这侯府的财务管理,简直是对她专业知识的侮辱!而且,掌了中馈,意味着有了话语权,有了调查府中情况的便利,或许……也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电光石火间,洛晚晚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万马奔腾,脸上挤出一个端庄得体的(自以为)笑容,伸出双手,接过了那沉甸甸的锦囊。

  “孙媳(弟妹)年轻识浅,本不敢当此重任。但既然太夫人、侯爷、大哥大嫂信得过,孙媳(弟妹)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决绝。

  那一刻,她仿佛听到内心有个声音在呐喊:造孽啊!这真是逼我洛晚晚,在这个陌生的时空,上演一出古代版《全能住宅改造王》之侯府财务拯救篇吗?!甲方是冷面阎王夫君,项目资金是负数,团队成员各怀鬼胎……这项目难度,简直是地狱级别!

  接过对牌钥匙的瞬间,她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有惊讶,有怀疑,有观望,或许……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而端坐上首的萧煜,看着她明明紧张得指尖发白却强作镇定的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如同错觉,随即又恢复了那副万年不变的冷峻面孔。

  他知道,这潭沉寂已久的死水,终于要被搅动了。而他,很期待这位看似柔弱、实则藏着锋利爪牙的新夫人,会如何出手。这侯府,是时候该变变了。只是不知,她这把火,最终会烧向何处,又能否……控制得住?

  洛晚晚握紧手中的锦囊,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清醒。开弓没有回头箭,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那个只需要担心挂科的大学生洛晚晚,而是肩负着拯救一个濒临“破产”的侯府于水火的当家主母,萧洛氏。

  前路漫漫,坑爹无数。但,既然接了这烂摊子,说什么也得干出个名堂来!至少,得先把那该死的赤字填平!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可是放之古今皆准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