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暗箭初现,伏笔深埋-《本宫来自现代经济学院》

  腊月的京城,滴水成冰。接连几场社交应酬下来,洛晚晚虽疲惫,却也将日渐扩大的交际网梳理出了些许头绪。这日午后,她应邀赴了光禄寺少卿夫人的赏雪诗会。席间多是文官家眷,谈吐风雅,气氛融洽,倒比那些勋贵云集的场合更让人放松。直至申时末,天色渐暗,洛晚晚才婉拒了主人的挽留,起身告辞。

  马车驶出少卿府所在的清静巷陌,转入较为宽敞的东华大街。街上行人稀疏,寒风卷着地上的残雪,扑打着车帘。洛晚晚靠坐在铺着厚厚绒毯的车厢内,微阖着眼,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脑中还在回想着今日听到的几则关于年后官员考核的风声。

  突然,拉车的两匹健马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前蹄猛地扬起,车厢随之剧烈颠簸倾斜!洛晚晚猝不及防,额头险些撞上车壁,幸好秋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怎么回事?!”秋云惊惶地掀开车帘一角。

  只听车夫老赵在外头又急又怒地呵斥着马匹,伴随着马儿更加狂躁的嘶鸣和杂乱的马蹄声。马车不受控制地向前猛冲了一段,街上响起行人的惊呼避让声。

  “马惊了!小心!” 紧随车旁的护卫首领周莽一声暴喝,声音紧绷。几乎是同时,车窗外传来利器破风的细微声响和一声闷响。

  洛晚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紧紧抓住车窗边缘,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她能感觉到马车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歪歪扭扭,险象环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周莽又是一声大喝,伴随着几声清脆的鞭响和重物落地的声音,狂奔的马匹似乎被一股更强的力量硬生生勒住,发出一连串痛苦而不甘的悲鸣,马车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猛地一顿,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车厢内,洛晚晚和秋云惊魂未定,脸色煞白。

  “夫人!您没事吧?” 周莽急促的声音在车窗外响起,带着未褪的惊怒。

  洛晚晚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扬声道:“无碍。外面情形如何?”

  “马匹突然发狂,现已制住。夫人受惊了。”周莽的声音沉了下来,“此事有些蹊跷,容属下查验。”

  洛晚晚心中一沉,点了点头:“有劳周护卫。”

  她示意秋云稍稍掀开车帘一角。只见马车已歪斜地停在了街心,两匹拉车的枣红马汗出如浆,浑身肌肉仍在不住颤抖,鼻息粗重,眼神惊恐。车夫老赵瘫坐在驾座上,面无人色。周莽和另外两名护卫正围着马匹仔细检查,神色凝重。

  不多时,周莽快步回到车边,压低声音禀报:“夫人,在马匹的右后腿内侧,发现了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入肉颇深,针尖似淬有药物,应是导致马匹突然剧痛发狂的缘由。出手之人,手法极准,且对时机把握精准,绝非意外。”

  细针?淬药?洛晚晚的指尖瞬间冰凉。这分明是蓄谋已久的暗算!目标直指她!

  是谁?竟敢在天子脚下、繁华街市动手?是看她近日风头太盛,忍不住要给她一个警告?还是……更深的杀机?

  她立刻联想到近日“云裳阁”遇到的一桩麻烦。不过两日前,一位生客在店里闹事,声称购买的杭绸锦衣下水后严重褪色,毁了价值不菲的宴席,嚷嚷着要报官赔偿,引得不少人围观。虽然后来姜娘子验明那衣裳并非“云裳阁”所出,料子做工相差甚远,明显是讹诈,但终究引起了一阵风波,费了些唇舌才平息。

  当时只以为是寻常的商业纠纷,如今看来……时间如此巧合,手段虽异,目的却似乎一致——都是要让她难堪,败坏她的名声,甚至……危及她的性命!

  “可能看出针的来历?”洛晚晚强迫自己冷静,声音压得极低。

  周莽摇头:“针是寻常银针,无处可查。但能用此法于行进中的马车精准命中马匹要害,绝非寻常人所为,必是训练有素的暗桩好手。”

  洛晚晚心念电转。是针对她个人,还是针对整个永安侯府?若是后者,动机为何?是三老太爷一系狗急跳墙?还是……宫宴之后,触及了某些更庞大势力的利益?

  “此事暂且保密,勿要声张。”洛晚晚迅速做出决断,“先将马车稳妥驶回府。沿途小心戒备。”

  “是!”周莽领命,立刻安排人手前后护卫,亲自检查了车辕马具,确认无恙后,才让惊魂稍定的老赵驾车,以比平日更慢的速度,警惕地驶向侯府。

  回到澄心苑,洛晚晚立刻命人紧闭院门,只留秋云和闻讯赶来的容嬷嬷在侧。她将路上惊魂一事简要说与容嬷嬷听。

  容嬷嬷听后,脸色大变,捻着佛珠连声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真是万幸!周护卫得力,不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她拉着洛晚晚的手,冰凉一片,“夫人,这……这分明是有人要下黑手啊!光天化日,皇城根下,竟如此猖狂!”

  洛晚晚面色沉静,眼中却凝着寒霜:“嬷嬷,此事绝非偶然。你立刻悄悄去查,今日我们出门前,马车停放处可有生人靠近?马厩那边近日可有异常?”

  “老奴这就去!”容嬷嬷深知事关重大,连忙应下。

  洛晚晚又对秋云道:“你去前院寻个稳妥的小厮,让他立刻去‘云裳阁’和‘珍珑阁’,告诉姜娘子和文裁缝,近日务必加强戒备,仔细核查往来生客,若有异常,立刻来报,宁可错疑,不可疏忽。”

  “是,小姐!”秋云也知情况严重,匆匆去了。

  安排妥当,洛晚晚独自坐在书房内,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窗外暮色四合,寒风吹得窗棂呜呜作响,如同鬼哭。她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并非来自天气,而是来自那隐藏在暗处的、毫不掩饰的恶意。

  这次不再是流言蜚语,不再是商业打压,而是直取性命的毒手!对方已经不耐烦于小打小闹,开始动用更激烈、更凶残的手段了。

  萧煜回府时,天色已彻底黑透。他径直来到澄心苑,身上还带着屋外的寒气。显然,周莽已第一时间向他禀报了路上发生的一切。

  书房内,烛火跳动。萧煜听完洛晚晚更详细的叙述,以及她对“云裳阁”事件的联想,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浓重的夜色,久久不语。

  “针淬了药,只是令马匹剧痛发狂,并非立刻毙命的毒药。”萧煜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冰,“看来,对方暂时还不想直接要你的命。更像是一次……警告,或者说,试探。”

  “试探我们的反应?试探侯府的防卫?”洛晚晚蹙眉。

  “或许。”萧煜转过身,目光锐利如鹰隼,落在洛晚晚脸上,“更可能是想制造意外,让你当众出丑,甚至受伤,从而打击你的威信,或者……让我方寸大乱。”

  他走到书案前,指尖点着桌面:“马车受惊,铺子被闹。两件事几乎同时发生,配合默契。这需要人手,需要眼线,需要胆量。三叔公那边,未必有这等能量和魄力。”

  洛晚晚心中一凛:“侯爷的意思是……”

  “李贵妃性子骄纵,出手狠辣。三皇子麾下,不乏奇人异士。”萧煜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宫宴之上,你拂了贵妃的面子,又入了三皇子的眼。无论是恼羞成怒,还是觉得你已无拉拢可能、需除之后快,他们都有足够的动机。”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更盛:“甚至……不排除是有人想一石二鸟,既除了你这个变数,又将祸水引向贵妃或三皇子,搅浑这潭水。”

  错综复杂的局势,如同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洛晚晚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力。她原本以为,对手只是在商业和名誉上打压她,却没想到,转眼间已升级到你死我活的境地。

  “那我们……”洛晚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分析,“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外松内紧。”萧煜斩钉截铁,“此事不能声张,声张反而落入对方圈套,显得我们心虚慌乱。暗中,我会加派人手保护你和府中重要产业。你近日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出门,若必须外出,护卫加倍,路线变更。府内……我会让周莽再清查一遍。”

  他看向洛晚晚,目光深沉:“对方既已出手,绝不会仅此一次。往后的日子,需更加小心。你在外应酬,更要留神,入口之物,近身之人,皆需谨慎。”

  洛晚晚郑重点头:“我明白。”

  这一夜,澄心苑书房的烛火亮至很晚。夫妻二人仔细分析了所有可能,制定了应对策略。当洛晚晚最终吹熄蜡烛,躺上床时,窗外已传来三更的梆子声。

  她睁着眼,望着帐顶模糊的绣纹,毫无睡意。马匹惊恐的嘶鸣、细针的寒光、萧煜凝重的面容……种种画面在脑中交织。

  山雨,终于不再是欲来风满楼,而是挟着冰冷的杀意,轰然而至。她清楚地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与这侯府的荣辱,已真正与波谲云诡的朝堂后宫、与那些隐藏在权力顶峰的阴影,紧紧捆绑在了一起。退路已断,唯有迎战。

  一条隐约的、通往更深黑暗的宫斗线索,随着那枚冰冷的银针,深深埋下。而真正的风雨,已然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