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昭雪-《我即主宰》

  晏弦终一口都没剩。

  楚云天这家伙做饭配方全对但就是下意识菜多调料少,得亏天恒宗吃饭本就清淡,和那些苦叽叽的药膳比起来,楚云天的饭好歹虽然没油没盐但是能进嘴,嫌淡自己搁愣调料呗。

  他也算是时常照拂小弟子的,你师兄都亲自给你们加餐了淡一点怎么了,竟是无人给他提意见,毕竟吃人嘴短。

  后面认识的齐传铮能吃楚云天做的饭一个月面不改色也得益于他本就淡口,一点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楚云天真是太好了考虑他口味做饭都是清淡的。

  齐传铮:所以,我们一起吃的第一顿饭,你觉得亲切是因为你也吃这么清淡?

  楚云天:不然我说如此熟悉的味道呢……

  话说回来。

  一个时辰的时间其实很快。

  他们倒是没给晏弦终上铁链镣铐之类的东西。

  楚云天走之前还回了头。

  晏弦终就坐在那里,笑着挥手:“回去吧,师弟。”

  知风看见楚云天带着食盒下去的。

  他只瞥了一眼:“去见晏弦终了?”

  楚云天低了头,默默去厨房把碗洗了。

  “你好不容易把他保下来的。”知风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你自己把握。”

  “是。”楚云天知道知风绝对看出了什么。

  第二日天气怪晴好的。

  谢林芸不知为何,并没有任务完成的喜悦。

  她反而担心那个温柔的晏弦终。

  她就看着晏弦终背着手走到惩戒台,看着楚云天与嵇揽琛的眼刀无声的落到她身上。

  晏弦终跪在惩戒台上,知风点上香,戒律长老坐在上首,楚云天与嵇揽琛坐在他身侧一左一右。

  楚云天怕他报错数,怕他跪香没跪完,怕他下不了惩戒台。

  但晏弦终扶着大腿,报着数,一点不错漏。

  大长老下手重,打到第四百多的时候,晏弦终终于没能坚持的住,昏倒在台上。

  知风俯下身从血泊中捞起晏弦终的手:“晏弦终,金丹已裂。”

  “什么?”满场哗然,“戒棍不是主皮肉而非伤吗?”

  楚云天想站起来却被嵇揽琛拉住了。

  再主皮肉,四百多也打到内里去了。

  “报数免了。”戒律长老闭眼,“既然他自己选择一次罚完,今天死在惩戒台上,是他的命。谁教他渎身女修,还想杀人灭口。”

  知风皱着眉,从怀中掏出颗丹药喂给了晏弦终。

  他抬起头无声的看着戒律长老,试图确认他是不是真要把自己亲自选的这个徒弟打死在这。

  “宗主。”大长老开口,“六百戒棍……”

  “罚完。”知风也无权置喙戒律长老管自己的徒弟,“我看从今往后的天恒宗,谁敢欺辱女修、是非不辨、杀人灭口。”

  再有如此行径的,晏弦终就是下场。

  晏弦终伏在地上,他模模糊糊的想,谢林芸,你最好别让劳资活着走下这惩戒台。

  明明晴光暖好,却照的人睁不开眼。

  “罚完。”他哑着声,“宗主,师傅,大长老……”

  知风没想到晏弦终居然还能说话。

  “我死不了。”晏弦终缓了口气。

  剩下的一百多,他与其说是跪着,不如说是跪趴着,他已经起不来了,报数的声音也变得微不可察。

  天恒宗不是无端责罚的宗门,主要是晏弦终自己揽罪揽的太主动了。

  他不想让长老真的去彻查。

  打点戒棍而已。宗门谁没挨过似的。嵇揽琛还挨过十来二十棍呢,楚云天还被宗主打过呢。

  但是六百棍,那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知风往前再数两位宗主也就出了一个,打到五百就咽气了。

  晏弦终心想,我真是太厉害了,能挨到这么多。

  最后那一百多罚完,晏弦终甚至还有力气给戒律长老磕一个。

  他说:“弟子自愿求娶外门谢林芸,望长老成全。”

  说完他就彻底昏死过去。

  嵇揽琛走下来,把已经没有知觉的晏弦终捞了起来,不顾血糊了满身,抱着人回了议事堂。

  当日,楚云天对外宣布闭关,他的事务移交嵇揽琛。

  一月后,晏弦终重新出现在戒律堂。

  再一月,晏弦终结亲。

  谢林芸那三月其实一直惴惴不安。

  尤其是晏弦终认完罚之后的两个月。

  她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但骨醉宫告诉她,她错在没让晏弦终死在惩戒台上。

  可是,她与人无冤无仇,为何一定要构陷人?

  来天恒宗这些时日,她看到了与骨醉宫完全不一样的宗门。

  原来弟子上课真的是上课而不是被抓去改造实验,原来膳堂可以是调理身体的药膳而不是各种奇怪的丹药,原来那些剑术课、弓术课可以不以人为靶子,也不一定要直取人命。

  她本想晏弦终受罚后不再与骨醉宫相往来,好好备考进内门;但骨醉宫威胁她,不为骨醉宫做事,她逃到天涯海角也找到她。

  而且不是她,也会是别人被安排进来。

  到时候,别人不一定像她一样良心尚存,那可能就是真的把谁往死里逼了。

  谢林芸忐忑不安的,直到晏弦终出关,他来外门寻她,口气平静的问她家在何处,他好备礼。

  谢林芸撒了谎,说自己无父无母,因为骨醉宫给她的资料就是乞儿。

  晏弦终点点头,把她接到了内门先与医堂女修合住,给了她一个人一个房间,尔后离开了。

  她看着他冰冷的背影与寒冷的断水,似乎连他的剑都在嘲笑她。

  再之后,嵇揽琛来过一次。

  他把她叫到录石范围之内,客客气气的问了她近况,又说,希望她对师弟好。

  只有楚云天没来。

  晏弦终结亲那日,他也没观礼。

  谢林芸看着笑的温柔的晏弦终,心猛然一沉。

  晚间晏弦终洗了澡换了衣服,说自己有事相商,她先休息。

  然后,他就没碰过她。

  但是她却在晏弦终的表象中日渐沉迷。

  骨醉宫再给她的任务,她都要么随便交一点,要么说探查不到,要么就是戒律堂太严了不好查。

  晏弦终是个合格的丈夫。

  他该陪她吃饭,该给她带东西,该改口唤她更亲近的称谓……都照做,甚至给她去医堂帮工,晚间也会回来休息。

  只是,他要么就在宗主殿睡觉,要么守夜,要么回来了也是在榻上坐着调息。

  他甚至没与她同床共枕过哪怕一次。理由就是自己尚未及冠时日尚早。

  他真的是对女修很克制的一个人。

  是自己毁了他。

  也许他本该认识一个自己心悦的女修,与她慢慢了解,到合适的年岁再风风光光的结亲,师兄弟都来捧场,长老也来祝福。

  而不是与自己捆绑在一起。

  反正自此,晏弦终往宗主殿跑的越发勤快,甚至宗主和戒律长老,他都喊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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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楚云天收回手,“她的记忆被改过。”

  “谢林芸明明是自小被捡到天恒宗长大的,为什么在她的记忆里是十七岁才进外门?”晏弦终无端的感到透骨的寒意。

  “因为月州已经研究出对抗你们这一秘术的秘术了,”谢林芸笑了,“你们居然看到现在才觉得有问题吗?”

  楚云天盯着人,微微一笑:“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谢林芸,我们有的是办法。

  哪怕你记忆被改过,我们也能还原出在什么地方做了改动。

  “大致没有改。”知风开口,“年龄改了。这是模糊她与月州修士开始接触的年份吗?”

  “敢问你们是在她几岁时捡到她的?”齐传铮划拉着刚才的录石,“也许她是在你们捡到之前,与月州那边接触的。”

  “她是外门长老捡到的。”知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那个长老已经被楚云天赶出去了。”

  “那个杨老头?”楚云天转身。

  “嗯。”知风颔首,“先继续看。看看被改成什么样了。”

  楚云天点头,复又转回去,继续点上谢林芸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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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一年多的记忆她还算老实。

  晏弦终也和她相敬如宾以礼待之。

  直到楚云天下山那日前夜。

  晏弦终上宗主殿,一如既往的推开楚云天的屋门。

  “你也是来劝我不要去的?”楚云天还没睡,在收拾要带的东西。

  晏弦终什么都没说,只是保住了人。

  楚云天愣了一下:“师兄,你怎么了?”

  “我听见了。”晏弦终把人抱的很紧,“你再回来,会不会就带个人回来了。”

  “不一定呢。”楚云天无奈,“我是那种带个人回来就忘了兄弟的人?”

  “宗主的天相从没推错。”晏弦终摇头,“你从没下山过那么久不在宗门。”

  “那毕竟是我爹。”楚云天无奈。

  他心想,看来这家伙命有够大的。

  现在这家伙终于要死了,自己能不回去看看?

  晏弦终松开人,他盯着楚云天的喉结,鬼使神差的咽了下口水。

  “怎么了?”楚云天抬眼看向晏弦终。

  晏弦终摇摇头:“师弟,想听你拉个曲听听。”

  “……”楚云天还以为他要说什么。

  他坐到床边,想了想,拉了曲清越欢快的《剑师》。

  晏弦终抽出断水,看着楚云天站起来,慢慢走到院子。

  一曲剑师,再见剑师。

  谁知不到一个月就得知楚云天重伤。伤的回不了宗门,月州还在到处找他。

  晏弦终心烦意乱,晚上也没回宗主殿看那空落落的冷清清的房间,而是回了戒律堂。

  他本想拿个协同令,心情不好逮几个小弟子第二天扔门口抄门规去。但是谢林芸递给了他一杯茶,他没有多想就喝了。

  然后,晏弦终才意识到什么,缓缓抬起了头:

  “你在这茶里下东西了?”

  “没办法啊。”谢林芸微笑着走过来,故技重施的点了人三根银针,“谁让你平时都不喝我倒的茶。”

  “……”晏弦终抓起断水,“我去宗主殿睡觉。”

  “你的好师弟又不在。”谢林芸俯下身,“而且,你现在站的起来吗?”

  “谢林芸!”晏弦终低声,“你要对我做什么,你和我说,你别用这下三滥的勾当!”

  “我不用这勾当,一年多了,你也没碰过我啊。”谢林芸缓缓解开人衣领,“晏弦终,我真的,非常,佩服你的定力。”

  你说你娶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晏弦终闭上眼,“谢林芸,你要是真的敢那么做,你看我今后回不回戒律堂睡觉。”

  “那你就试试看你不回来会怎样。”谢林芸拨开断水,“我会比你先告诉戒律长老你欺负我。”

  晏弦终闭了闭眼,终于忍无可忍:“谢林芸,拔针!否则我就算经脉断了我也自己震开!”

  “噢,拔针,然后呢,”谢林芸眨巴眨巴眼睛,“那我还真的要试试你的定力。”

  她真的拔下那三根银针,晏弦终推开她,坐起来拿上剑就欲出门。但谢林芸拽住了他手腕,把他抓到了床边拿起桌上的残茶灌了进去:“晏弦终,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妻子?”

  晏弦终知道要是等到药效起来就全完了。

  但是他现在气力已经卸了。

  他不对女修动手,却被谢林芸害了两次。

  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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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给他下药的事是真的?”

  满堂哗然。

  谢林芸笑了:“我的记忆你们都看见了。是真是假,还需问我?”

  晏弦终,我最后对你说一段话。

  晏弦终就看着谢林芸。

  谢林芸微笑:

  “晏弦终,我谢林芸三岁满门被屠拐入骨醉宫,七岁入天恒宗十七岁遇到你,我这十几年打探过情报窥视过机密也害过你,但你觉得,我真的是不爱你的吗?”

  我要的不过是你多陪陪我。

  我本来真的是想和你好好过日子的。

  可是,你自己说,你对我除了尊敬……

  有哪怕一丝一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