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路平安-《我打他一巴掌,他说没有上次香》

  不过总是有乐天派的存在,一个胖男人笑着推了推玛丽:

  “也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你知道,圣子大人日理万机,每天都十分忙碌。”

  他耸耸肩,将眼底的一丝失落掩饰了下去:

  “就算今天真的不能游街,至少圣子还会参加复活节晚宴,这就够了。”

  玛丽换上一副笑脸:

  “我只是担心圣子大人罢了,也不知道大人现在在哪里,准备晚宴的仪式一定很累吧……”

  ……

  凉风习习,天气出奇得好,皎洁的月光从天际升了上来。

  一头通体洁白的雪狼在街区的屋顶上飞驰着。

  银白的月辉交织着烟花和灯光洒满大地,一抹闪电般的白影在空中闪过,并没有引起民众的注意。

  “圣子大人,我们很快就到了。”

  他学着底下那些人的口气,叫他“圣子大人”。

  “珀西,你不许这样叫我。”

  少年装作很凶的样子命令道,但是配上那嫣粉上挑的眼尾和白皙的肌肤,就显得没有一点威慑力。

  “抱歉小镜,我只是觉得这个称呼很有趣。”

  珀西声音低沉又温柔,尽管一路从帝国边境的丛林飞奔到纽克郡,也看不出一点疲惫的样子。

  美丽的雪狼几个跃进,稳稳地停在了一处屋顶上。

  对面就是华丽高耸的纽克百花大教堂,纽克郡历史最久远、装修最富丽堂皇的教堂。

  历年的复活节晚宴都是在这座教堂举行的。

  这座教堂的主体结构是亚历山大时期就已经建好的,后续的装修更是由皇室直接接手。

  因此在设计上充满了皇家的威严和华美,有别于教廷建筑的朴实严肃。

  充满繁复雕刻的花窗镶嵌着剔透的琉璃,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宛如从天堂而来的圣光,让每个身处其中的人回想起上帝的恩慈来。

  教堂里传出悠扬的乐声,颂赞上帝和圣母的乐章已经奏响。

  教堂广场前的车马络绎不绝,高贵的绅士和淑女们走进恢弘的大教堂。

  女士们造型夸张帽子上的羽毛像是一片多彩的海洋,香粉的味道钻进鼻腔,司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他揉了揉鼻子,。

  “小镜冷了吗?”雪狼回过头问道。

  司镜摇摇头:“没有,我不冷,咱们下去吧。”

  趁着这些人还没有注意到,司镜得悄悄地溜进教堂。

  珀西将司镜送到了教堂的后方,这里是圣子沐浴更衣的地方。

  那个本该万众瞩目的美丽少年不在,这个地方显得冷冷清清,连守卫都没有几个。

  珀西出手干净利落地打晕了几个守卫,带着司镜从后门进入了换衣间。

  司镜回头看了一眼,担忧地开口:“珀西,他们不会死吧?”

  珀西看都没看那几个软在地上的守卫:“不会死的,颈椎可能会痛几天而已。”

  “是……吗?只是疼几天而已?”司镜毛绒绒的睫毛轻颤着。

  他非常怀疑珀西话里的真实性。

  那几个守卫的脖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折着,但愿他们是真的没事。

  珀西深邃的眉眼看着沙发上的少年。

  在暖黄色的顶光下,男人的眉弓显得锋利又桀骜,高挺的鼻梁在肌肤上投下一片淡淡阴影。

  珀西笑道:“你怎么还是这么怕我?”

  司镜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

  可是少年的眼尾都红成火烧云了,几乎跟眼下那颗淡淡的美人痣成了同一种颜色,还在说着不害怕。

  “骗子。”珀西笑了起来。

  “要我再陪你坐一会吗?”珀西蓝色的瞳孔在浅淡的教堂香薰中变得有些朦胧。

  司镜甚至觉得自己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水光,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野心。

  珀西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狼人首领,他应该也不想自己的族人永远居住在偏僻的丛林中。

  哈里森帝国占据的大片富饶疆域,对于任何种族来说都十分诱人,狼人未必没有垂涎过这片土地。

  绚烂的灯光照在珀西脸上,男人的五官完美得像是上帝精雕细刻出来的。

  司镜不由得在心里感慨,真是一头威风漂亮的雪狼,上帝实在是太偏爱他了。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坦米尔郡行宫,他在路易斯房门外听到的东西。

  狼人侵扰北方边境,弄出了不小的风波。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狼人很少大规模地进入人类的领土。

  很多年来,人们甚至都认为狼人能够跟他们和平相处。

  北方的暴乱也许只是一个试探。

  狼人从来就不是什么爱好和平的种族,也许一切都会在珀西这里发生变化。

  司镜摇摇头,声音细细的,带着些少年人特有的青涩:“不用了。”

  过一会,换好圣袍的他会出现在会场,作为教廷的吉祥物机械地重复着每一个仪式的流程。

  宴会结束后再顺理成章地被教廷的马车带回去。

  或许再次相见的时候,作为恶毒炮灰的司镜已经沦为最底层的贱民,按照剧情被丢弃在狼人领地的边缘。

  漂亮的少年看起来有点难过,那双泛红的眼眶里流动着粼粼的波光。

  “小镜,别难过。”珀西声音很轻,倚在门框上看着他。

  司镜垂下眼睫,勾人的眼线沿着眼尾的弧度挑起,红唇轻启:“好。”

  珀西转身的一瞬间,却被司镜叫住了,他马上停下了脚步:“小镜,怎么了?”

  回头只见他的少年眸子亮如星辰,桃粉的瞳色犹如极艳的花。

  珀西耐心地询问着:“小镜还有什么事情吗?”

  司镜点点头,又迅速摇摇头,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他笑道:

  “一路平安。”

  *

  *

  *

  幽暗的蓝色像是一块巨大幕布罩在天空,漫天繁星将大地照耀得分外明亮。

  极远处传来一声威严嘹亮的狼嗥,尾音透过夜晚蒙蒙的淡雾,变得空灵而又渺远。

  让人想起某些原始丛林中野性又危险的声音。

  换好圣袍的司镜提起缀满蕾丝和钻石的裙角,小心翼翼地迈过晕倒的守卫,急匆匆走过后花园。

  花园中似乎有一点异响,像是树枝刮蹭呢个的声音。

  司镜的脚步顿了一下,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但下一秒,他还是提起裙角,继续向前走去。

  时间来不及了,他必须得马上赶过去,米歇尔神父找不到他,肯定已经急死了。

  司镜小跑着穿过了一座小石桥,流水叮咚的声音清脆好听。

  远处贵族们欢声笑语,互相恭维攀谈着。

  觥筹交错,杯盏相碰和欢声笑语隔得老远都听得见。

  教堂大厅里演奏的乐曲已经从庄重恢弘的赞美诗变成了轻快欢乐的舞曲。

  司镜回想起教堂门口的那群衣香鬓影,蓬松的裙摆和缤纷的羽毛,还有那一张张精心打扮过的美丽面孔。

  现在那些穿着漂亮礼服的贵女们一定已经在舞池里旋转舞动,华丽的裙摆落下又扬起。

  按照以往的流程,神父现在应该已经结束了祷告,很快就到了司镜必须出席的环节了。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大厅里的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意,期待着即将开始的美妙宴会。

  只有米歇尔神父如坐针毡,感觉手上的权杖都生了火,握也握不住。

  神父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地落下来,隐没在华贵的圣袍领口中。

  尽管司镜不在,米歇尔也只能硬着头皮让所有仪式如期举行。

  因为复活节的仪式关系到帝国的脸面,他只能强颜欢笑,做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

  米歇尔神父布满皱纹的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雪白的胡子颤动着,念诵起主祷文。

  在这一首圆舞曲过后,就是圣子大人为民众祝福、并且宣布晚会正式开始的环节。

  哈里森帝国的人民认为,圣子是上帝在人间的代言人。

  如果复活节没有圣子的祝福,未来的一整年都会多灾多难。

  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事情,就算用再多的理由来弥补解释,恐怕也没有办法平息民众的愤怒。

  可是舞曲已经进行了三分之一,那个华贵的宝座上依旧是空空如也。

  过去的十几年里,总是娴静地坐在上面的那个纤细的身影如今不在,总是让人缺乏了很多安全感。

  虽然他的身体是那么纤弱,比蛋糕上的奶油泡泡更加易碎,可是哈里森帝国不能没有他。

  圣子连说话的时候都是轻声细语的,宛如被阳光晒透的泉水,暖融融地淌过教徒们的心灵。

  很多时候,人们都会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就好像他们全心全意崇拜和信仰的人已经不再是上帝,而是司镜。

  教徒们长年累月地目睹着那绝世的美貌和最温顺的品格,他们几乎逐渐成为了司镜一个人的狂热教徒。

  少年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就能夺取人们的所有神智。

  米歇尔神父坐在中央大宝座右侧的位置上,穿着朱红的华丽长袍,握着金杖的手指攥到发抖。

  如果没能在舞曲结束后找到圣子的话……

  他只能通知在场的人们,圣子大人被上帝感召,在教堂后面的祷告室里为国家祈祷,今天不能露面了。

  但是他不知道这个说辞会有多大的用处,他几乎不抱什么希望。

  因为这种推脱的说法很有可能安抚不了期待已久的贵族们,也没有办法打破哈里森帝国延续了上百年的传统。

  以往的圣子从来没有缺席过这一重要的节日。

  米歇尔看着舞池中舞蹈的贵族男女,抿紧了嘴唇。

  那翻飞的羽毛裙摆让他眼花缭乱,身着燕尾服的绅士们的目光总是离开自己妩媚的舞伴,游离到华美的高台上。

  然后在看到那里没有出现那个少年的身影之后,再失落地移开。

  腻人的脂粉香气冲击着鼻腔,几乎令人窒息。

  米歇尔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和焦躁,一向游刃有余的神父很少有这种感受。

  至少司镜在他身边、乖乖地陪伴着他进行各种教廷的繁琐仪式的时候,米歇尔从未有过这种焦虑的感觉。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无用良知,但是现在才发现自己似乎是在发自内心地担心那个孩子。

  并不仅仅是为了这该死的复活节晚会,而是对他本人生命健康的担忧。

  那孩子的身体那么脆弱,动不动就要生病,根本经不起一点风吹日晒。

  以往在教廷的城堡里的时候,米歇尔都会一天七八次地跑到那孩子的房间查看。

  更别提现在这样流落在外,不知道他是否平安。

  这种惦念的感觉让米歇尔的眉头皱起,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口中念诵着什么东西。

  他只能仅靠肌肉记忆念出那些冗长的祷文,心底满是烦躁。

  他骤然想起那日在狼人的洞穴里闻到的茉莉香,心脏骤停了一瞬,有一种不太美妙的猜想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不可能的吧?

  那群野兽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从森林跨越无数崇山峻岭,把圣子掳走呢?

  他浑身发冷,冷汗瞬间从后背冒了出来,几乎摔下座椅。

  他不敢想象,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司镜会面临什么。

  珀西那个混蛋,一定会把教廷精心呵护的孩子撕碎的!

  他年纪还那么小,又那么单纯,米歇尔想象不到他该怎么逃脱狼人的毒手。

  而米歇尔自己,却在不久前,跟可怜的圣子擦肩而过。

  悔恨和痛苦侵蚀着他的心。

  如果当时他更谨慎一些,冒着危险去山洞里看一看,他是不是就能把司镜救出来了?

  -

  司镜灵活地穿梭在花园中,时刻注意着自己昂贵的裙角不要被支出的花枝勾到。

  夜深露重,少年卷翘的长睫倒是沾上了不少露滴,连银白的长发都蹭上了许多花汁。

  柔婉的淡紫和娇媚的烟粉共同染在少年的发丝上,像一只在夜里才会出现的花妖。

  一路上的守卫都很少,而且少得很不正常。

  按理来说,今天到场的人们非富即贵,安保等级应该是最高规格才对。

  今天晚会上的任何一个贵族受伤,都会在整个帝国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作为晚会的总负责人,路易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