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土地争夺战-《重生逆袭:黄金1988》

  城东新区工业用地挂牌出让的消息,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林卫东坐立难安。信用社的贷款虽然原则通过,但走完审批流程、资金到位至少还需要一个月,而土地竞标就在一周之后!福满香参与竞标且资金充足的消息,更是让这场争夺战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硝烟味。

  “东哥,我打听过了,那块地起拍价就要十五万,按照福满香那架势,最后成交价很可能冲到二十五万甚至三十万!”赵大海攥着拳头,额角青筋暴露,“咱们把厂里能动用的流动资金全算上,再把咱们那点家底掏空,最多也就能凑出十八九万,这还不够起拍价往上加两轮的!”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林卫东指间的烟快要燃到尽头。李秀兰看着丈夫紧锁的眉头,心疼又焦急,却不敢打扰他的思路。孙维民工程师坐在一旁,面色凝重,技术他擅长,但这种真金白银的资本博弈,他也无能为力。

  “能不能再找周老板拆借一点?”李秀兰小声提议。

  林卫东缓缓摇头:“周老板之前帮我们打听消息已经担了人情,而且他本身的流动资金也有限,这么大数目,他未必拿得出,就算拿得出,风险也太大了。”

  “那……去找苏记者问问,看有没有其他银行的门路?”赵大海不甘心。

  “远水救不了近火。一个星期,任何正规的贷款审批都来不及。”林卫东将烟头摁灭,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这是我们自己的战争,不能总指望外人。”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夜色中依然亮着灯的车间,那里有信任他的工人,有他倾注了全部心血的事业。城东新区那块地,不仅是土地,更是“万家香”未来的跳板,是他实业梦想的基石,绝不能让给福满香那种玩弄资本、心思不正的对手!

  “还有一个办法。”林卫东转过身,眼神里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们自己凑!”

  “自己凑?”赵大海和李秀兰都愣住了。

  “对!”林卫东目光扫过他们,“我把我的房子抵押了!秀兰,你那点陪嫁的首饰……如果实在不够,也先拿出来应应急。大海,你跟了我这么久,你的家底……”

  赵大海猛地站起来,脸涨得通红:“东哥!你说啥呢!我的就是你的!我赵大海光棍一个,攒那点老婆本不就是等着跟东哥干大事的吗?我全拿出来!”

  李秀兰看着丈夫,眼神复杂,有担忧,有挣扎,但最终化为坚定:“卫东,家是我们的,厂也是我们的。首饰我明天就去问问值多少钱。只要厂子在,家就在!”

  孙维民动容道:“卫东,我老头子没什么积蓄,但这些年也攒了点工资和技术津贴,不多,算我一份心意!”

  一股悲壮而又热血的气氛在办公室里弥漫开来。这是背水一战,押上的是他们全部的身家和未来。

  接下来的几天,“万家香”食品厂的核心层如同上紧了发条。林卫东和赵大海跑遍了江城几家小的典当行和民间借贷机构,评估抵押物,协商借款利率,每一分钱都算计到骨子里。李秀兰则默默变卖了自己母亲留下的几件金饰,那是她最后的体己。

  更让林卫东感动的是,厂里的几个老师傅和骨干员工不知从哪里听到了风声,主动找到他,这个拿出几百,那个凑出一千,虽然钱不多,但那份沉甸甸的信任,让林卫东差点落下泪来。

  “厂长,咱们厂不能倒!这钱您先拿着用,啥时候有了啥时候还!”

  “东哥,带着咱们好好干!咱们信你!”

  七拼八凑,加上厂里所有能调动的流动资金,林卫东面前那个旧皮箱里,终于装下了二十二万现金。这是他们所能筹集的极限,沉甸甸的,承载着所有人的希望和身家性命。

  与此同时,林卫东也没有放弃对对手的侦查。他让赵大海不惜代价,打听福满香此次竞标的预算和策略。

  “东哥,有消息了!”竞标前一天晚上,赵大海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福满香那边,准备的资金大概是三十万到三十五万!但他们老板郑胖子好像对这块地志在必得,放话说不管多少钱都要拿下!”

  三十到三十五万!林卫东的心沉了下去。自己这边只有二十二万,差距巨大。

  “不过,”赵大海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请国土局的一个朋友喝了顿大酒,他偷偷告诉我,这块地虽然是公开挂牌,但有个附加条件,要求中标企业必须在一年内完成厂房建设并投产,解决至少一百个本地就业岗位,否则土地可能被收回,保证金不退!郑胖子那人我知道,搞投机倒把在行,搞实业?他根本没耐心!我猜,他未必真敢往三十万以上叫价,风险太大了!”

  这是一个关键信息!林卫东的大脑飞速运转。对手资金雄厚,但顾忌实业投入的风险和周期;自己资金薄弱,但有着做实业的决心和清晰规划。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城东新区工业用地拍卖会,在市国土资源局的会议室举行。现场人头攒动,除了几家真正有意向的企业,也不乏来看热闹的。林卫东带着赵大海,拎着那个装着二十二万现金的皮箱,坐在角落,神情肃穆。另一边,福满香的郑总腆着肚子,带着两个助理,志得意满地坐在前排,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瞥向林卫东这边,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拍卖师宣读完规则和地块信息后,竞拍开始。

  “68号地块,起拍价十五万,每次加价不低于五千!”

  “十五万五千!”林卫东第一个举牌,声音平稳。

  “十六万!”郑总几乎立刻跟上,懒洋洋地举牌。

  “十六万五千!”

  “十七万!”

  ……

  价格在两人交替举牌中稳步上升,很快就突破了二十万。其他几家参与竞拍的企业早已偃旗息鼓,成了看客。

  当林卫东叫出“二十二万”时,现场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很多人的预期。郑总脸上的轻松消失了,他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林卫东那边,再次举牌:“二十二万五千!”

  林卫东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二十二万五千!这已经是他的极限!皮箱里的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好二十二万整。他无法再叫价了。

  拍卖师的声音响起:“22号,二十二万五千!还有没有更高的?二十二万五千第一次!”

  会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卫东身上。赵大海急得手心全是汗,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郑总的嘴角重新挂上了得意的笑容,仿佛胜券在握。

  林卫东深吸一口气,在拍卖师喊出“第二次”之前,他没有举牌,而是缓缓站了起来。他的动作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他没有看郑总,而是面向拍卖师和会场众人,声音清晰而有力地开口说道:“拍卖师,各位领导,各位同行。我是‘万家香’食品厂的林卫东。我们厂这次参与竞标,是抱着扎根实业、长期发展的决心来的!我们承诺,如果中标,保证在十个月内完成新厂区建设并投产,解决不低于一百二十个就业岗位,并依托孙维民工程师的技术,打造我们江城本地的优质食品品牌!”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尤其是“孙维民工程师”这个名字,在行业内颇有分量。他巧妙地避开了资金不足的短板,将竞标导向了实业决心、发展速度和未来贡献的层面。

  说完,他才看向郑总,目光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郑总,福满香资金雄厚,林某佩服。只是不知道,贵公司拿下这块地后,计划用多久建成投产?又能为本地解决多少就业呢?”

  郑总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怔,他压根没仔细想过这些具体的实业规划,他只想拿下地皮,等着升值或者转手。他支吾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这个……我们自然有我们的安排……”

  会场内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对比林卫东清晰具体的承诺,郑总的含糊其辞显得格外苍白。那附加的投产和就业条件,此刻像一道紧箍咒,套在了郑总的头上。

  拍卖师若有所思地看了林卫东一眼,再次确认:“二十二万五千第二次!还有没有加价的?”

  郑总看着林卫东那平静却坚定的眼神,又感受着会场内微妙的气氛,心里突然有些没底了。再加价,风险太大,万一这小子不加了,自己岂不是要真的被套牢在这块地上搞实业?那可不是他擅长的。他犹豫了。

  “二十二万五千……第三……”

  “二十三万!”就在拍卖师即将落槌的瞬间,林卫东猛地举牌,报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价格!

  二十三万!比他的全部家当还多出一万!

  赵大海惊得差点叫出声,不解地看着林卫东。他们根本没这么多钱!

  郑总也愣住了,他没想到林卫东还敢加价,而且直接加到了二十三万!他看着林卫东那副势在必得、甚至带着点破罐破摔意味的表情,心里最后一丝疑虑变成了确信——这小子是铁了心要这块地,而且背后可能还有他不知道的资金来源!再拼下去,代价太高,不划算!

  “疯子!”郑总低声骂了一句,悻悻地放下了号牌,不再举牌。

  “……二十三万第三次!成交!”拍卖槌落下,声音清脆。

  “恭喜66号,‘万家香’食品厂!”

  现场响起一阵掌声。林卫东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完全浸透,双腿有些发软。他赌赢了!赌的就是郑胖子对实业风险的畏惧和对他自己决心的误判!那多喊出来的一万,是空城计,是心理战!

  拿下土地的狂喜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当林卫东和赵大海办理完初步手续,走出国土局大门时,现实的冰冷立刻扑面而来——他们需要在一周内支付百分之三十的土地出让金作为首付,也就是六万九千元!而他们手里,只有二十二万,支付完首付,剩下的钱连偿还部分紧急拆借的高息借款都不够,更别提后续的建设了。那凭空多喊出来的一万,更是需要真金白银去填补的窟窿!

  信用社的贷款还在走流程,远水解不了近渴。

  “东哥,这……首付的钱……”赵大海看着皮箱里的钱,满脸愁容。

  林卫东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土地拿下了,但更大的资金窟窿也出现了。这就像饿极了的人吞下了一块带肉的骨头,却差点被噎死。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是梁哲!华创资本的梁哲!

  “林总,恭喜拿下宝地!真是大手笔啊!”梁哲推了推金丝眼镜,笑容可掬,“不过,我猜,林总现在恐怕正在为接下来的资金发愁吧?首付,建设资金……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他顿了顿,声音充满诱惑:“我们华创之前的提议,依然有效。而且,鉴于林总您展现出的魄力和实力,我们甚至可以适当提高估值,降低股权比例要求。雪中送炭,总好过锦上添花,您说呢?”

  林卫东看着梁哲,这个可能与对手暗通款曲的资本掮客,在这个他最脆弱、最需要资金的时候再次出现。

  是饮鸩止渴,接受这看似诱人却可能暗藏毒药的资本?还是硬扛过去,寻找那渺茫的其他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