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女真密盟助中原,李昭借力扰敌心-《魂穿五代,我占寿州为王》

  雁门关的夜,冷得像一柄淬了冰的钢刀,风从关外荒原呼啸而来,卷起碎雪,抽打在营寨的栅栏上,发出呜呜的悲鸣。

  在这样足以冻住骨髓的寒夜里,即便是最警觉的哨兵,眼皮也重得像灌了铅。

  就在这万籁俱寂、天地一色的时刻,一个黑影如鬼魅般贴着山壁的阴影,避开了所有明暗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中军大帐的警戒圈内。

  他身上穿着厚重的猎户皮袄,背着一张老旧的桦木弓,腰间挂着一柄剥皮小刀,看上去与那些偶尔冒着奇险来军营换取盐铁的山民别无二致。

  然而,当他被巡逻的亲卫拦下时,那双在风雪中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却暴露了他绝非寻常猎户的身份。

  他没有反抗,只是平静地吐出一句字正腔圆的汉话:“求见晋王,我乃完颜部使者,有万钧之事相商。”

  半刻钟后,在中军大帐内,炭火烧得通红,将李昭与郭崇韬的脸映得明暗不定。

  帐外风雪依旧,帐内却是一片沉寂,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那个自称完颜部使者的“猎户”已经脱下了皮袄,露出一身结实得如同山岩的肌肉。

  他叫阿骨打,一个在女真诸部中声名鹊起的名字,此刻却化名为使,亲自冒险前来。

  “晋王殿下,”阿骨打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像是在敲击一面蒙着兽皮的战鼓,“契丹人是我们的仇敌,也是你们的。耶律阿保机倾国之兵南下,其后方,尤其是辽东故地,空虚无比。我女真诸部,愿为王爷的马前卒,袭扰其东境,断其粮草,焚其牧场,令其首尾不能相顾。”

  李昭端坐不动,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目光深邃如渊,看不出喜怒。

  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看向身旁的郭崇韬。

  郭崇韬微微蹙眉,压低声音道:“王爷,女真人桀骜不驯,素有狼子野心。今日与之结盟,无异于养虎为患。一旦他们借我等之力壮大,恐怕会成为第二个契多丹。”

  阿骨打听到了郭崇韬的低语,却不以为忤,反而露出一丝带着野性的笑容:“军师所言不差,我女真人确实不是甘居人下的绵羊。但今日之势,若无外力,晋王要破雁门关之围,恐怕要付出血的代价。而我女真,若无精良的武器与准确的情报,也难以对契丹造成致命的打击。我们是两头饥饿的狼,唯有联手,才能搏杀那头最为肥壮的猛虎。至于搏杀之后的事,那就要看各自的牙齿够不够锋利了。”

  这番话说得直白而坦荡,反而让李昭高看了他一眼。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立刻缓解雁门关压力的盟友,而不是一个遥远而虚幻的承诺。

  女真人的出现,就像是久旱之时的一场甘霖,虽然带着几分寒意,却能解燃眉之急。

  权衡的念头在李昭脑中飞速旋转。

  与女真结盟,风险极大,但收益也同样巨大。

  不仅能立刻分散辽军兵力,为雁门关反击创造机会,更能以此为契机,在东北落下一步至关重要的棋子。

  将来若要北伐,这支力量或许能成为一把从背后捅向契丹的尖刀。

  “好一个‘各看牙齿’!”李昭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决断,“本王可以答应你的请求。我可以赐你部‘大唐辽东节度副使’之名号,让你师出有名。再赠你铁甲千副,箭矢五万支,破甲锥百具。我需要你的人在半月之内,让耶律阿保机听到辽东燃起的大火!”

  阿骨打眼中精光一闪,深深一揖:“王爷快人快语!半月之内,女真的骑兵必将让契丹人的东方化为火海!我们还需要辽军右翼主力大营的布防图,以及他们粮草囤积地的确切位置。”

  “郭军师,”李昭转向郭崇韬,“将我们掌握的情报,择其要者,交予使者。”

  郭崇韬心中虽仍有顾虑,但见李昭已下定决心,便不再多言,领命而去。

  他明白,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未来的国运,而李昭,显然已经押下了自己的筹码。

  当夜,阿骨打带着李昭的承诺和一卷详细的情报,再次如鬼魅般消失在风雪之中。

  十日之后,消息如插上了翅膀,越过燕山,传到了雁门关下的契丹大营。

  耶律阿保机的金帐之内,气氛压抑得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一只盛满马奶酒的金杯被他狠狠地掼在地上,四分五裂。

  信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阿保机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

  “启禀陛下……盘踞辽东的女真蛮夷……突然发难,他们组成了数支精锐骑兵,绕过我们的边境堡垒,一夜之间……焚毁了黑山、白水两处大牧场,三座前哨站被夷为平地,数千军属和上万头牛羊……被劫掠一空。东部边防大将耶律曷鲁……战死……”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阿保机一脚踹翻了身前的案几,双目赤红,“区区女真,一群茹毛饮血的野人,竟敢在我的背后放火!他们哪来的胆子?哪来的甲胄和利箭?”

  一名契丹贵族颤声道:“陛下,那些女真人……似乎对我们东部的兵力部署了如指掌,专挑我们最薄弱的地方下手。而且,据说他们所用的箭矢,与南朝晋王的制式羽箭极为相似。”

  “李昭!”耶律阿保机猛地回头,死死盯住南方雁门关的方向,那眼神仿佛要将坚固的关城瞪出两个窟窿。

  他瞬间明白了所有关键。

  这是内外勾结!

  是李昭递出的刀!

  他原以为将李昭围困在雁门关,便可断其羽翼,逼其就范。

  没想到,对方竟隔着千里之地,撬动了自己帝国最不稳固的基石。

  辽东若乱,军心必将动摇,粮草补给线也会受到威胁。

  “传令!”阿保机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冷酷地做出决断,“命右翼大将耶律德光,分兵三万,即刻回援辽东!告诉他,我要他把那些女真人的脑袋全都给我带回来,筑成京观!”

  命令一下,整个辽军大营都骚动起来。

  右翼部队的回防,意味着对幽州方向的压迫骤然减轻,也让整个围攻雁门关的阵线出现了一道明显的缺口。

  契丹军中,人心开始浮动。

  而李昭,则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打出了他的第二张牌。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一道诡异的流言开始在契丹军中悄然蔓延。

  起初只是几个巡夜的士兵在交头接耳,说他们看到了不祥之兆。

  “你看到了吗?昨晚天上那颗金星,亮得吓人,就悬在我们大营正上方。”

  “我也看到了,像一只眼睛,冷冰冰地盯着我们。我阿爷说过,金星临阵,是上天示警,主胡人运势将尽啊!”

  这流言如同瘟疫,迅速传播开来。

  一些从战场上抓来又被故意“放走”的汉人奴隶,更是添油加醋地描述着晋王军中流传的歌谣:“金星朗,照北方,契丹王,不久长。”

  起初,契丹的将领们对此嗤之以鼻,认为是无稽之谈。

  然而,就在第三天夜里,更加骇人的一幕发生了。

  当晚无月,星辰黯淡。

  子时刚过,辽军大营的西北角上空,突然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团团幽绿色的鬼火。

  它们在空中飘荡、聚合、又散开,忽明忽暗,没有一丝声响,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那光芒映照在士兵们的脸上,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惨白如纸。

  “天……天罚!是天罚啊!”一名老兵扔掉手中的长矛,跪倒在地,冲着那片鬼火不住地磕头。

  恐慌瞬间引爆。

  无数士兵冲出营帐,望着天空中那诡异的景象,吓得魂不附体。

  即便是一些悍不畏死的勇士,此刻也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们可以与最凶猛的敌人搏杀,却无法对抗这来自神明的警告。

  坐镇中军的耶律阿保机闻讯赶出大帐,看到那片磷光,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他虽不信鬼神,却深知这种天象异兆对军心士气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是李昭的诡计!”他咬牙切齿,“去,告诉所有人,那不过是南人方士的障眼法!”

  然而,命令传达下去,效果却微乎其微。

  在恐惧面前,理智显得苍白无力。

  尤其是那些从不同部落征召而来的部族首领,他们本就对此次南征旷日持久心存不满,如今更是议论纷纷。

  “长生天已经示警了,我们不该再留在这里。”

  “是啊,东边的家都被女真人掏了,我们还在这里为皇帝的野心卖命,值得吗?”

  “我看,不如暂且退兵,等来年开春再说。”

  撤军的念头,像一棵毒草,在契丹军中疯狂滋长。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雁门关内高涨如火的士气。

  李昭站在关城的最高处,冷冷地俯瞰着下方开始出现混乱迹象的辽军大营。

  他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

  “传我将令!”他的声音在猎猎风中清晰无比,传遍了整个关城,“命李存孝为先锋,周德威为左翼,符存审为右翼,郭崇韬坐镇中军。全军将士,饱餐三日,磨砺兵器,养精蓄锐!三日之后,随我出关,与契丹决一死战!”

  命令层层下达,整个雁门关大营瞬间变成了一座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

  铁匠铺里,炉火昼夜不熄,叮当的锤击声响彻云霄。

  校场上,士兵们在将官的号令下,演练着突击的阵型,呐喊声震天动地。

  伙房里飘出久违的肉香,每一个士兵的碗里都装满了足量的肉食和干粮。

  李昭亲自走遍了每一个营地,他脱下王爵的袍服,换上与士兵们一样的铁甲,与他们一同吃饭,一同擦拭兵器。

  他走到一群正在磨刀的老兵面前,拿起一柄环首刀,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刀锋,发出清越的嗡鸣。

  “弟兄们,”他环视着众人,目光如炬,“关外,是几十万骄横的契丹人。但现在,他们后院起火,军心涣散,已经是一头外强中干的病虎!而我们,身后就是家园,是父母妻儿!此战,我们退无可退!”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刀,声音陡然拔高:“此战若胜,辽军十年不敢南窥!此战若胜,我李昭以晋王之名起誓,所有参战将士,官升三级,赏钱万贯!战死者,抚恤加倍,其子弟由我晋王府亲自教养成人!”

  “愿为王爷死战!”

  “决一死战!决一死战!”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汇成一股冲天的杀气,仿佛要将天上的云层都撕裂。

  每一个士兵的眼中都燃烧着熊熊的战意。

  长久被围的憋屈,对敌人的仇恨,以及对胜利和荣耀的渴望,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决战的时刻,即将到来。

  三日后的清晨,天色未明,雁门关的巨大闸门在吱呀声中缓缓升起。

  关内,数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黑压压的方阵寂静无声,只有战马偶尔打着响鼻,长矛的锋刃在晨曦中闪烁着森冷的光。

  李昭一身戎装,跨坐于照夜玉狮子之上,手按着腰间的佩剑,目光锐利地凝视着前方沉睡中的辽军大营。

  他身旁的李存孝,手持禹王槊,早已按捺不住,浑身都散发着渴望战斗的暴烈气息。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他只需要一个手势,这支积蓄了全部力量的铁拳,就将狠狠地砸向敌人脆弱的胸膛。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缓缓抬起了右臂。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一道惊雷划破了大战前这令人窒息的宁静。

  一名背插令旗的传令兵,骑着一匹几乎要累死的战马,疯了一般从后方冲来,他浑身是土,嘴唇干裂,声音嘶哑地嘶吼着:

  “幽州八百里加急!王爷!幽州急报!”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到李昭马前,翻身滚下马背,从怀中掏出一份用火漆密封的竹筒,双手高高举起。

  “王爷!高帅……高思继将军……他醒了!”传令兵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激动,“高帅醒了!他……他说,他有一计,可引耶律阿保机二十万大军……入我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