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这么快,案子就破了!-《破案,我的直觉强得可怕》

  后悔啊!

  太后悔了!!!

  这念头如同毒蛇般啮噬着孙副局的心脏。

  他瘫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双手用力地揉搓着脸颊,仿佛想将昨晚那个被酒精和“兄弟情义”冲昏头脑的自己搓掉一层皮。

  眼看到手的、足以让他履历添上浓墨重彩一笔的天大功劳,竟然就被他自己这么稀里糊涂地、双手恭恭敬敬地推出去了!

  此刻的孙副局,不仅仅是肠子悔青了,简直恨不得穿越回昨晚,狠狠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浮现出昨晚的场景——他和章恒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拍着胸脯保证,那副豪气干云、恨不得掏心掏肺的模样……每回忆一次,就像有一根烧红的针扎进他的太阳穴,让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兄弟”?去他娘的兄弟!那小子简直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小狐狸!

  看到孙副局这副如丧考妣、追悔莫及的模样,梁德军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在心里默默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悄悄地、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地退出了副局长办公室,还顺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将那扇厚重的实木门带上,仿佛怕惊扰了里面那位正在独自品尝巨大失落和懊恼的领导。

  两个重要嫌疑犯,人家江南省的同行已经连夜带走,现在估计连审讯都进行得差不多了,口供可能都摆上案头了。

  一切已成定局,木已成舟,无力回天,除了接受这个苦涩的现实,还能怎么样呢?

  与孙副局这边的低气压形成鲜明对比,上午的青阳分局,处处洋溢着一种过节般的喜庆和热闹。

  这种热闹,不仅仅是因为市局局长黄建喜等一众领导大驾光临,主持召开了隆重的案情总结大会,更是因为那桩压在所有老青山刑警心头十二年、如同梦魇般的“青石镇灭门悬案”成功告破的惊天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传遍了分局的每一个角落!

  听闻这个消息,不少人的第一反应是一脸的难以置信,瞳孔地震!

  尤其是那些年纪稍大、在刑侦战线干了二三十年的老警察,他们亲身经历过当年案发现场的惨烈,参与过那一次次无功而返的排查,深知此案的复杂和艰难。

  此刻,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事儿透着一股子不真实感,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真……真的破了?!我的天老爷,这才……这才三四天的功夫吧,从成立专案组到现在?!”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刑警扶着眼镜,声音都在发颤。

  “我干了三十多年刑警,什么稀奇古怪的案子没见过?但像这样……这样石破天惊的破案速度,我还是头一遭遇到,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生猛的吗,这章恒……是个什么怪物!”另一位经验丰富的中层干部忍不住发出感慨,语气中充满了震撼与不可思议。

  “老王!老王!前几天在食堂你可是亲口说的,要是这案子能被这新来的小子破了,你名字倒过来写!现在怎么说?”有人嬉笑着起哄,将目光投向角落里一位面色尴尬的老民警。

  被称作老王的民警五十多岁,一张脸原本是常年风吹日晒的黑红色,此刻却因为窘迫而显得更红了,几乎是黑红黑红的。

  他梗着脖子,脸红脖子粗地强行狡辩道:“我……我姓王!‘王’字倒过来写,它不还是个‘王’字吗!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

  四周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善意而畅快的大笑声!

  气氛轻松而热烈,大家都被这个案子告破的巨大喜悦感染着,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只有老王,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趁大家不注意,赶紧找了个借口溜出办公室,躲在卫生间最里面的隔间,硬是接连抽了四五根烟,待了一个多小时,估摸着风头过去了,才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溜回自己的岗位。

  局里面沸沸扬扬的热议,章恒当然有所耳闻。

  他的内心同样充满了高兴和一种沉甸甸的成就感,但他的脸上却并没有过多的表露,依旧保持着那份符合他年龄的沉稳,甚至比平时更加沉静几分。

  相比之下,邓飞亮和周康两人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了。

  巨大的喜悦和兴奋明晃晃地写在了他们的脸上,走起路来都感觉脚下生风,见谁都想分享这份扬眉吐气的快感。

  “恒哥!你是没听见,大家都在议论你呢!一个个提起你,那都是这个!”邓飞亮兴奋地竖起大拇指,在空中用力地晃了晃。

  “恒哥,咱们这次可算是彻底扬眉吐气了!以前刑侦大队那几个老是阴阳怪气、觉得咱们是靠关系的家伙,现在看到我们,一个个都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不敢吭声了!”周康也凑过来,语气中充满了畅快。

  “我刚才在走廊里碰到那个许忠义了,就是以前老在背后说怪话的那个这老小子,现在像见了鬼似的,看到我,远远地就特地绕开走,头都不敢抬!”邓飞亮补充道,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看着两人神采飞扬、如同打了胜仗的将军般的模样,章恒不禁爽朗地一笑,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好了,知道你们高兴。这次行动,你们俩也确实辛苦了,跟着我东奔西跑,没少吃苦。”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放心吧,功劳簿上少不了你们的名字,我已经向黄局专门汇报了你们的表现,每人一个个人三等功,应该是跑不了的。”

  “真的呀!个人三等功!”邓飞亮和周康几乎同时惊呼出声,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这……这简直像做梦一样!参加工作才多久,就能拿三等功!”

  章恒正色地点了点头,肯定道:“你们在这次案件中表现突出,起到了很大作用,这是你们应得的,我在黄局面前特地提了提,只要后续程序走完,每人一个三等功,问题不大。”

  说完之后,章恒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话锋陡然一转,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不过,现在还不是我们彻底放松和庆祝的时候,四名穷凶极恶的嫌疑人,我们目前只抓到了两个。”

  “虽然经过审讯,案情经过已经非常清晰,但为了不留任何遗憾,让这桩沉积了十二年的血案能够完美地画上一个句号,我们必须将另外两名在逃的主犯——王某军和王某剑,也尽快抓捕归案!”

  是啊!还有两条漏网之鱼在外面逍遥法外呢!

  想到那两人手上也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却至今未能归案,邓飞亮和周康脸上的喜色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刑警的责任感和严肃。

  “恒哥,你说得对!不能让这两个畜生一直逍遥法外!你说怎么干,我们听你的安排!”邓飞亮握紧了拳头,语气坚定。

  章恒微微颔首,思路清晰地分析道:“王某军和王某剑的身份信息、社会关系等等,通过审讯袁某洪和刘某斌,现在已经非常清晰。”

  “但问题是,不管是袁某洪还是刘某斌,他们的口供都非常一致,都说王某军和王某剑兄弟俩,在很多年前就去韩国打工了,之后多年未曾回来,他们也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两人了。”

  如果情况真是如此,那事情就变得异常棘手和复杂了。

  邓飞亮和周康两人的脸上顿时少了几分刚才的轻松,多了几分凝重和担忧,跨国抓人吗,这在2002年,其难度和需要协调的程序,简直不敢想象。

  然而,章恒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俩的眼睛猛地一亮,仿佛在浓重的迷雾中看到了一丝穿透而来的亮光。

  “但是,对于这两个人是否真的去了韩国打工,我持高度怀疑态度。”章恒的目光锐利,闪烁着洞察真相的光芒,“所以,在采取下一步行动之前,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查证,核实!用事实来说话。”

  尽管被抓的袁某洪和刘某斌口径高度统一,都信誓旦旦地说王家兄弟多年前就去了韩国,音讯全无。

  但章恒那超乎常人的直觉,以及严密的逻辑推理能力,都在告诉他,这件事情透着蹊跷,很可能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你们两个想想。”章恒引导着他们的思路,“王某军和王某剑,都是初中都没好好读完的半文盲,社会混混。以他们的文化程度和个人素质,真的能符合去韩国打工的签证门槛和要求吗?那个年代的劳务输出,门槛可没有低到这种程度。”

  他继续深入分析:“我更倾向于认为,这很可能是他们为了逃避追捕,故意设下的一个迷局。”

  “对外放出风声,说去韩国打工了,实际上,极有可能是找了一个偏僻隐蔽的地方藏匿起来,隐姓埋名。因为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他们犯下的是何等滔天大罪!想要不被抓,远走他乡、彻底消失,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章恒果断下达指令:“飞亮,周康,你们俩再辛苦跑一趟,现在立刻去市局,我已经和黄局沟通好了,市局相关部门会全力支持配合你们。”

  “你们在市局的配合下,重点查一查王某军和王某剑两人,近十年来的出入境记录。”章恒的目光如同鹰隼,“如果查不到他们有任何合法的出境前往韩国的记录,那就更加印证了我的直觉——这两人,根本没有出国,他们就藏在国内的某个角落里!”

  “是!明白!我们马上去市局!”邓飞亮第一个大声应答,没有丝毫犹豫。

  他和周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振奋和干劲,两人立刻转身,迈着坚定而迅速的步伐离开了办公室。

  望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章恒缓缓地坐回椅子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渐渐地又进入了那种深度思考的状态。

  眉心微蹙,眼神聚焦在虚空中的某一点。

  如果……如果他们真的没有出国,而是藏在了国内的某个地方……那么,怎么样才能将这两条刻意隐藏了多年的‘毒蛇’,从茫茫人海中揪出来呢?

  毕竟,根据现有信息,他们已经多年不曾在家乡南港镇公开露面,也没有任何熟人知道他们的确切行踪。

  在那个天网监控尚未普及,大数据概念还未诞生,人口流动管理相对粗放的2002年,甚至是更早的九十年代末,要找到两个有意隐藏的人,其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如果是现在,这一切会简单得多。

  有清晰的身份信息,通过公安内部的大数据系统进行碰撞、分析、轨迹追踪,很可能短时间内就能锁定目标。

  但在技术条件有限的当年,查起来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整整一个下午,章恒除了反复翻阅那厚厚的案卷材料,试图从字里行间找到任何可能被忽略的蛛丝马迹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这种深度的思考中。

  一种强烈的直觉,甚至在他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也许,再去一趟南港镇,那个一切开始的地方,会有新的发现……

  时间在沉思中悄然流逝。

  邓飞亮他们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反馈回来,想必还在市局紧张地忙碌着,调阅档案,核对信息。墙上的时钟指针,已经悄然滑过了下午五点多钟。

  章恒抬起手腕,看了看那块略显陈旧却走时精准的腕表,然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缓缓起身。

  他收拾好桌面的材料,锁好抽屉,离开了办公室。

  在分局大院里,他跨上那辆熟悉的军用挎斗摩托车,“突突突”的引擎声在暮色中响起,载着他朝家的方向驶去。

  回到家,他换下一身笔挺的警服,穿上舒适的便装。

  然后,他驾驶着那辆自己的丰田越野车,汇入傍晚渐渐繁忙起来的车流,朝着白云市一中的方向平稳驶去。

  他的妻子苏汐,是市一中的语文老师,教两个班的语文课。

  虽然不是班主任,工作量也不小,但比起章恒这种没日没夜的刑警工作,总算还是规律一些。

  抵达学校门口时,刚好是六点多钟,正巧赶上周五放学的高峰期。校门口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全是前来接孩子放学的家长,各种汽车、自行车、摩托车将校门前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喧闹声、喇叭声、呼唤声交织成一片。

  幸好这是在2002年,私家车的保有量还远不如后世,章恒还算顺利地在校门旁边找到了一个空位,将丰田车稳稳地停好。

  他拿出那只诺基亚直板手机,熟练地按动键盘,给苏汐发了一条短信:“老婆,我已经到了,就在校门外。”

  很快,手机屏幕亮起,传来了苏汐的回复:“老公,我还有一些试卷没有批改完,可能要拖一会儿班。学校里太吵了,要不你进来吧,直接来我办公室等,你知道地方的。”

  章恒抬头看了一眼校门口那片嘈杂喧闹的景象,觉得去办公室确实是个更好的选择,至少安静,可以坐下来歇歇脚,或许还能喝杯热茶。

  他立刻回复了一个“好”字,然后锁好车门,迈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这所书声琅琅、充满青春气息的省重点中学。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校园内匆忙回家的学生身影交错而过。破案带来的紧张与疲惫,似乎在这一刻,被校园的宁静和即将见到妻子的期待悄然抚平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