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酒释前嫌·英雄同心-《开局砍树,我砍出个五代盛世》

  陈稳受封靖安军使,执掌三县防区。

  一跃成为澶州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道消息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澶州军政两界激起了层层涟漪。

  恭贺者有之,艳羡者有之,自然也不乏些许藏在暗处的嫉妒与审视。

  然而,在这诸多反应中。

  有一人的态度却格外引人注目。

  那便是曾与陈稳在演武场上针锋相对,后又在校阅、较技中接连受挫的马军都指挥使——韩通。

  出乎众人意料,在陈稳受封后的第三日。

  一封措辞恳切的请柬便送到了陈稳暂居的驿馆。

  落款,正是韩通。

  邀他过府一叙,言明只备薄酒,不论公务,只为叙话。

  接到请柬,陈稳略感意外,却并未犹豫。

  他深知,在澶州这个体系内,与韩通这等实权宿将的关系,至关重要。

  若能化干戈为玉帛,无论对靖安军的后方稳定。

  还是对未来可能的协同作战,都大有裨益。

  是夜,华灯初上。

  陈稳只带了石墩一人随行,轻车简从来到韩通府邸。

  府门早已敞开,韩通竟亲自在门前迎候。

  他未着戎装,仅是一身利落的常服,脸上带着爽朗却略显复杂的笑容。

  “陈军使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韩通抱拳,声若洪钟。

  语气比起以往,少了那份隐隐的倨傲,多了几分真诚。

  “韩将军客气了,唤我文仲即可。”

  “蒙将军相邀,稳荣幸之至。”

  陈稳拱手还礼,态度不卑不亢。

  两人把臂入府,宴设在后院一处僻静的花厅。

  果然如请柬所言,并无他人,只有几名亲兵侍立在远处。

  厅内陈设简单。

  一张方桌,几样精致的下酒菜,一坛尚未开封的烈酒,气氛私密而放松。

  分宾主落座,韩通亲自拍开泥封。

  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他给陈稳和自己各斟了满满一碗。

  然后端起酒碗,神色一正:

  “陈兄弟,这第一碗酒,韩某敬你!”

  他不等陈稳回应,仰头便“咕咚咕咚”将一大碗烈酒灌了下去。

  酒水顺着虬髯淌下,尽显豪迈。

  放下酒碗,他抹了把嘴,目光灼灼地看着陈稳:

  “这一敬,是赔罪!”

  “当初在演武场,韩某有眼无珠,小觑了兄弟,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陈稳见状,也不多言,同样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如一道火线,他却面不改色。

  放下酒碗道:“韩将军言重了。”

  “当日各为其事,立场不同,何来得罪之说?”

  “倒是后来校场较技,将军麾下儿郎之勇悍,令稳印象深刻。”

  韩通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惭色:

  “败军之将,何足言勇?”

  “陈兄弟,不,文仲,你我皆是军中汉子,不必拐弯抹角。”

  “说实话,当初见你年纪轻轻,骤得使君看重,某家心中确实不服!”

  “觉得不过是侥幸,或有些许谄媚功夫。”

  他顿了顿,自嘲一笑?

  “可后来,校阅新兵,你练出的兵精气神十足;”

  “擂台较技,你手下那几个小子,简直如同猛虎下山;”

  “再到此番临河之行……嘿,擒贪官、剿悍匪、修水利、安黎民,桩桩件件,都做得漂漂亮亮!”

  “更是揪出了铁鸦军那等隐秘祸患!”

  他又给自己和陈满斟上酒,语气变得沉重而真诚:

  “韩某是个粗人,但并非不明事理。”

  “这乱世,光靠逞勇斗狠不行,得有真本事,有安邦定国的能耐!”

  “文仲你,有!我韩通,服了!”

  说罢,再次举碗。

  陈稳能感受到他话语中的坦荡与真诚。

  心中那最后一丝因过往不快而产生的芥蒂也烟消云散。

  他举碗相迎:

  “韩将军过誉。稳不过尽本分而已。”

  “将军镇守澶州多年,威名赫赫,才是真正的国家柱石。”

  “日后同在使君麾下效力,还望将军多多指点。”

  “哈哈,好!冲你这句话,以后在澶州,有事尽管开口!”

  韩通大笑,气氛彻底融洽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两人聊起军中趣事,探讨用兵心得,竟是越聊越投机。

  韩通虽性子粗豪,但久经战阵,经验丰富,许多见解让陈稳受益匪浅;

  而陈稳偶尔提出的练兵、战术新思路,也让韩通眼前一亮,啧啧称奇。

  夜色渐深,酒意微醺。

  韩通屏退了左右侍从,花厅内只剩下他与陈稳二人。

  他脸上的醉意似乎浓了几分,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文仲老弟,你如今非比寻常,执掌一方,有些事……老哥我得提醒你一二。”

  他打了个酒嗝,眼神却清明了几分。

  “你在临河干得漂亮,使君赏识,这是好事。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

  陈稳心中一动,知道这才是今晚的重头戏,凝神静听。

  “咱们使君雄才大略,爱才如命,自是没得说。”

  韩通声音更低。

  “可汴梁那边……”

  他伸手指了指南方,摇了摇头。

  “那位官家(指后汉隐帝刘承佑),年纪尚轻,性子却……”

  “嘿,未必乐见咱们澶州太过势大,尤其不乐见使君麾下,再添你这样的虎将。”

  他叹了口气:

  “郭枢密(指郭威,柴荣养父,时任枢密使)在朝中,如今也是步履维艰。”

  “前些时日,朝廷派来的使者,明着是封赏,暗地里……怕是没少打听你的事。”

  “老弟,你如今根基初立,还需谨慎,既要替使君守好北门,也莫要太过扎眼,授人以柄。”

  这番话,已是推心置腹,将朝中隐忧坦然相告。

  陈稳深知其中分量,郑重举杯:

  “多谢韩兄直言相告!”

  “此情,稳铭记于心。”

  “请放心,稳自知分寸,一切以澶州大局为重,以使君之命是从。”

  “好!有你这句话,老哥我就放心了!”

  韩通重重拍了拍陈稳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场酒,喝至夜深方散。

  陈稳与韩通把臂而出,皆微有醉意,却神情舒畅。

  之前的所有隔阂与猜忌,尽在这酒意与坦诚中冰消瓦解。

  走在返回驿馆的寂静街道上,夜风微凉,吹散了少许酒意。

  陈稳抬头望向南方汴梁的方向,目光深邃。

  韩通的提醒,印证了他之前的某些预感。

  中央朝廷与地方强藩的矛盾,似乎正在加剧。

  而他,作为柴荣麾下迅速崛起的势力,无疑已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前路,并非一帆风顺。

  但有了韩通这等军中宿将的认可与支持。

  有了柴荣毫无保留的信任,更有麾下日渐壮大的靖安军作为根基。

  他心中并无畏惧,只有迎接挑战的冷静与决心。

  英雄同心,其利断金。

  这澶州,乃至这天下乱局。

  他陈稳,已不再是旁观者,而是深陷其中的执棋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