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这个学生状态不对劲-《穿成祁同伟,我胜天半子!》

  祁同伟没有回答,他直挺挺地站在书房中央,像一杆标枪,却又带着几分摇摇欲坠的脆弱。

  他身上的酒气比刚才更浓了,似乎在刚才那短暂的来回中,又发酵了几分。

  高育良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他看出了自己这个学生状态不对劲。

  “坐吧。”

  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老吴呢?”

  “我让他先回去了。”

  祁同伟的声音很低,像是从胸膛里挤出来的。

  高育良没再说什么,他起身,亲自给祁同伟倒了一杯温水,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你……”

  “老师。”

  祁同伟突然开口,打断了高育良的话。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高育良。

  “您刚才说,让我多关心一下梁璐。”

  高育良端着水杯的手停在半空,然后若无其事地放回桌上。

  “夫妻关系,是稳定的大后方。”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在这种事情上,给人留下话柄。”

  祁同伟忽然笑了,那笑声里充满了说不尽的凄凉与自嘲。

  “大后方?”

  他重复着这三个字,像是在品味一个天大的笑话。

  “老师,您知道吗?现在的梁家,早已经不是以前的梁家了。”

  高育良的眼神微微一凝,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祁同伟,等他继续说下去。

  “现在,在那个家里,发号施令的人,是我。”

  “她梁璐的那些哥哥弟弟,见了我也得客客气气地叫一声同伟。”

  “想办点什么事,还得提着东西上门来求我。”

  祁同伟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

  “时代变了,老师。”

  他学着高育良刚才的口吻,一字一句地说道。

  “梁群峰在位的时候,整个汉东,谁敢不给他几分薄面?”

  “可他退下来之后呢?”

  “人走茶凉,这四个字,我算是看得明明白白。”

  他端起面前的温水,一饮而尽,仿佛那不是水,而是能浇灭心头怒火的烈酒。

  “您以为我这几年,对他们梁家父女不管不顾,他们为什么还能安安稳稳的?”

  祁同伟的目光灼灼地看着高育良。

  “那是因为有您在。”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您高育良的学生。”

  “他们忌惮的不是梁家那点余威,是您,是汉东省政法委书记!”

  他知道祁同伟聪明,却没想到他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彻。

  这些年,他的确在暗中帮衬着祁同伟,不动声色地为他扫清了一些障碍。

  他一直以为祁同伟未必知情。

  “老师,您是不是也觉得,我祁同伟就是个削尖了脑袋往上爬的小人?”

  “是个为了权力,不惜出卖自己尊严,去攀附一个老女人的无耻之徒?”

  祁同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了太久的愤慨与委屈。

  高育良皱起了眉头。

  “同伟,注意你的言辞。”

  “言辞?”

  祁同伟再次笑了起来,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

  “您知道我当年,是怎么娶的梁璐吗?”

  他不需要高育良回答。

  那段记忆,像烙铁一样,刻在他的骨子里。

  “汉东大学,操场,九十九朵玫瑰。”

  “我,一个在缉毒前线身中三枪的战斗英雄。”

  “像条狗一样,跪在全校师生面前,向一个大我十岁的女人求婚。”

  “您知道吗,老师?那一天,整个汉东省的政法系统,都在看我的笑话!”

  “他们说,缉毒英雄,终究还是跪倒在了权力的石榴裙下。”

  高育良沉默了。

  这些事情,他当年有所耳闻。

  但他一直以为,那是祁同伟自己的选择,是年轻人急于求成,走了捷径。

  “我中枪的时候,没觉得疼。”

  祁同伟的声音变得飘忽起来,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子弹打进身体里,热乎乎的,我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成了英雄,我立了功,这下,总该能调回城里了吧?”

  “我总该能配得上陈阳了吧?”

  当“陈阳”这两个字从祁同伟嘴里说出来时,高育良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瞬间明白了许多事情。

  “可我错了。”

  祁同伟的眼神重新聚焦,里面只剩下冰冷的绝望。

  “梁群峰用事实告诉我,所谓的英雄,在真正的权力面前,什么都不是。”

  “只是一个随时可以拿来利用,随时可以丢弃的工具。”

  “他可以轻易地把我这个英雄,像垃圾一样,丢在山沟里的司法所,让我永世不得翻身。”

  “也可以一句话,就让我回到省公安厅。”

  “前提是,我得娶他那个因为被男人抛弃,而心理扭曲的女儿。”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祁同伟粗重的呼吸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

  高育良看着眼前的学生,这个他一直以为坚不可摧,甚至有些冷酷无情的男人。

  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在他面前撕开了所有的伪装,露出了血淋淋的伤口。

  他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

  原来,他承受了这么多。

  原来,他所有的攀附,所有的不择手段,都源于一场彻头彻尾的逼迫。

  “同伟……”

  高育良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想说些安慰的话。

  却发现任何语言在这样的痛苦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老师,您知道吗?”

  祁同伟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在去操场下跪之前,我做了最后一件事。”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去找了陈岩石。”

  “我去了他家,我求他。”

  高育良的心,又是一沉。

  “我说,陈叔,您是老革命,您是省检察院的老领导,您在政法系统德高望重。”

  “只要您帮我说一句话,一句话就够了。”

  “梁群峰他就不敢这么对我。”

  祁同伟模仿着自己当年的语气,那声音里充满了卑微的祈求。

  “可您知道他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他看着高育良,凄然一笑。

  “他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同伟啊,要相信组织,要相信正义,我们不能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去谋求个人利益’。”

  “相信组织?相信正义?”

  祁同伟猛地一拳砸在茶几上,那杯水应声而倒,温热的水洒了一地。

  “他女儿的男朋友,被人用权力活生生抢走了,他跟我谈正义?”

  “他明明有能力帮我,却选择袖手旁观,跟我谈组织原则?”

  “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