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墨色里的试探-《目光所及都将是你》

  第三十二章:墨色里的试探

  连续几日的晴天,把老宅里积攒的潮气都晒散了。西厢房的窗棂敞开着,风裹着院子里栀子花的甜香飘进来,落在苏念摊开的修复笔记上。纸页边缘还留着前几日被雨水洇出的浅痕,如今被阳光晒得发脆,指尖一碰,能摸到纸面细微的起伏。

  苏念正低头用镊子夹着细棉棒,蘸着特制的清理液,一点点擦拭玉佩边缘残留的铜锈。放大镜架在鼻梁上,镜片把玉佩表面的纹路放大了好几倍——那些被岁月磨淡的鸾鸟纹,在她的清理下,正慢慢显露出原本的银亮光泽。桌角的恒温箱里,玉佩静静躺着,玻璃门反射着窗外的天光,连带着箱内的湿度计都泛着暖融融的光。

  “咔嗒”一声,门口传来木屐踩在石板路上的轻响,接着是熟悉的脚步声,沉稳地穿过院子,停在厢房门口。苏念不用抬头也知道是沈亦臻,除了老陈,这老宅里只有他的脚步声,既不拖沓,也不急促,像他的人一样,带着种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她放下手里的棉棒,摘下放大镜,转身时正好看见沈亦臻站在门口。他今天没穿平日里的西装,换了件浅灰色的亚麻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骨处一道浅浅的旧疤——上次苏念偶然瞥见时,他只说是小时候爬树蹭的,没再多说。他手里提着个紫檀木盒,盒子表面雕着缠枝莲纹,边角被摩挲得发亮,一看就是用了好些年的旧物。

  “还在忙?”沈亦臻的声音比平时轻了些,像是怕惊扰了屋里的安静。他迈步进来时,带进一阵风,吹得桌上的宣纸笔记哗啦响了两声。苏念注意到,他的衬衫领口沾着片细小的栀子花瓣,大概是从院子里过来时,被风吹到身上的。

  “快好了,就剩最后一点锈迹没清干净。”苏念起身,顺手把桌上的棉棒收进瓷盘里。盘子是祖父留下的青花小碟,边缘缺了个小口,却被她擦得锃亮,里面的棉棒整整齐齐码着,像一排细小的白玉簪。

  沈亦臻没去看恒温箱里的玉佩,反而走到桌边,把手里的紫檀木盒轻轻放在宣纸上。盒子不大,刚好占了笔记旁边的一小块地方,与摊开的修复图纸相映,倒像是早就该摆在这里的物件。“前几天整理母亲的旧物,翻出了这个,”他说着,指尖扣住木盒的搭扣,轻轻一掰,“咔”的一声,盒盖弹开,露出里面铺着的深紫色绒布。

  绒布上放着一方端砚,砚台呈椭圆形,颜色是沉润的深青色,边缘被常年的摩挲磨出了细腻的包浆,像裹了层薄玉。砚台中央的墨池里,还留着一点干涸的墨痕,呈暗褐色,看得出是很久没动过了。旁边躺着块墨锭,比寻常墨锭略小些,上面刻着细巧的云纹,顶端还留着个小小的“沈”字,墨色黑得发亮,凑近了能闻到淡淡的松烟香,混着栀子花香,格外清润。

  苏念的呼吸顿了顿。她太熟悉这种味道了——小时候母亲也有一方砚台,是外祖父送的,每天傍晚,母亲都会坐在窗边磨墨,松烟香混着窗外的桂花香,是她童年最清晰的记忆。后来搬家时,那方砚台不知落在了哪里,母亲找了好几天,最后只是坐在空荡的屋里,摸着她的头说“丢了就丢了,以后再找”,可苏念分明看见,母亲的眼圈红了。

  “这是我母亲生前用的砚台,”沈亦臻的手指轻轻搭在砚台边缘,没敢碰那干涸的墨痕,像是怕碰碎了什么,“她以前最